作者：风停雪
听到这句话，顾与秋神情如常平淡。
原初盯着她的眼睛，最后说道：“你已经输了，输在自己任意妄为的选择上，这便是你种下的因。”
顾与秋没有回答。
这不是她不屑于理会，认为这句话是原初无法接受失败的威胁，而是她……现在真的有些累了。
更重要的是，战斗还未完全结束。
对话结束的瞬间。
黑影骤然崩散，残存的人形不复存在，一团带着极深寒意的雾气，轰然爆发朝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风景再一次不可见。
自上方高处，洒落在两人的光芒，亦遮掩。
无数冰晶，自雾气中浮现，宛如被彻底冻结的星辰。
顾与秋位于其中，目之所及再无一人，如若置身于无垠宇宙间。
这将会是原初的最后一击。
这一击之后，它将会暂时归去，沉入那片虚无大海的海底，沉睡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知多久才能苏醒。
事实上，这是一个意外。
在顾与秋看来，原初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为了一个杀死她的可能，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她无法理解，只觉得这一切莫名其妙，神情渐冷。
“你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原初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在她耳中响了起来：“假如你是，我会认真劝说你，但绝不会真正阻止你。”
顾与秋面无表情，凝视着身前的这片宇宙，没有说话。
在她的身上，有霜迹缓缓浮现。
那些缓缓流淌的鲜血，变成凝固的事物，带来怪异的感觉。
冰冷彻骨的寒意，仿佛无数把手术刀，从那些伤口进入，于体内肆虐。
她挑了挑眉，抖落了眼梢上的细微霜花，缓缓举起手中长剑。
原初的声音还在响起。
“可惜你偏偏不是，独在异乡为异客，这些年来你始终想着回去，就连神座都可以舍弃，我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它沉默了会儿，语气中的疲惫再也无法掩饰：“假如两个世界发生战争，到了你选边站的时候……我没有信心战胜你。”
顾与秋微微蹙眉，说道：“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直到今日为止，我可有真正干涉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即是世界的格局，人类将要去往何方。
她完全有资格这样做，只要她想，整个人类世界都要跪她，随着她的意志前进。
“不。”
原初毫不犹豫说道：“你做过。”
顾与秋安静了会儿，摇头说道：“那不算。”
原初认真问道：“难道你之前决定断绝人类的繁衍，都是假的吗？”
这是极为有力的指责，举世皆知的罪行。
怀念这个名字，甚至因此而被埋藏，人们都在以那位来称呼她，唯恐她再次归来，又做出那种事情。
哪怕是苏颜，都无法替她抹去这些过往。
顾与秋却很平静，说道：“我只是这样想过，又没做。”
原初沉默不语。
“谁一辈子活下来，一次杀人的想法都没有过？”
顾与秋冷笑说道：“你拿这个说事，是真的很无聊。”
满天星霜间，一片安静。
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带着最后的衰败气息，阻止了时间的流逝。
这当然是诡辩，是不讲道理。
原初很清楚这一点，最后轻叹了一声。
叹息声落下。
满天星辰开始旋转，化作流光，以顾与秋为中心。
万物皆在朝着寂静前行。
是宇宙开始之前，亦或是寂灭以后。
在这种无声却可怕到极点的毁灭之前，还未抵达五阶的超凡者，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这一次，顾与秋无法例外
也许是她的意志在无数谎言过后，疲惫到极点，濒临极限。
也许是她的身体上的无数伤口，破坏了原先的完美，再也无法超然。
总之，她什么都没有做。
如星辰般的霜点，陡然静止了下来，不再流动。
下一刻，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朝着顾与秋汇聚而去。
哪怕是站在人类世界顶端，如今只剩下六位的五阶巅峰，面对这一击的时候，都会选择回避。
没有人会直面这一击，因为那必然是重伤的结局。
顾与秋依旧平静。
她身前的虚空，有极轻微的波动，仿佛有某件东西欲要从中而出。
那是幽眠古卷的气息。
忽然之间。
她眼帘微垂。
……
……
虚境中，大雾渐散。
苏颜神情淡漠，朝着前方平静挥拳。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便直接击碎了空间，在混乱中彻底锁定了那一抹衰败的气息。
就在她眼睛明亮起来，不再黯淡之时……
那一粒光尘到了。
没有任何言语。
没有任何迟疑。
如尘埃般渺茫的那一粒光点，就此落下。
苏颜为它提前开辟了道路，它只要沿路而行就好。
这个过程比一瞬间还要来得短暂。
当苏颜见到光尘留下的痕迹时，便已经迟了。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眼神淡漠至极，缓缓松开了拳头，用手背抹去脸上的鲜血。
就在疲惫的感觉，将要如潮水一般涌来，侵蚀她的身体与心神前一刻，她向前走了一步。
仅是一步。
所见即是天差地别。
……
……
星辰正在汇聚。
顾与秋在万物的中心，将要粉身碎骨，不复存在。
有无数眼睛，出现在原初所化的雾气当中，那是它的全部意志。
其中有藏身在秋叶春海体内的，亦有和顾与秋战斗至今的，还有很多比它们弱小的，但都是原初。
它们静静地看着顾与秋，注意到她身前那片虚空的异动，感知到了幽眠古卷的气息，眼中流露出得偿所愿后的疲惫。
想要抵挡这一击，幽眠古卷哪怕不至于焚烧殆尽，也要付出难以相信的代价。
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拖延顾与秋离去的脚步，而那些被创造出来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果，它们很难不喜悦，满足到极点。
因为它们由始至终，从谋划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能杀死顾与秋。
……
……
就在这时，所有原初意志的凝视下。
一个身影出现在顾与秋身前。
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站着。
星辰顿时寂灭。
寒霜随之淡去。
风还在吹，却不再汹涌，变得温柔了起来。
那些代表着原初意志的眼睛，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不是自我隐藏，而是感受到了来者的意志，惊恐而逃。
来者很生气，不太熟练地伸出手，握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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