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
游离在空气中的电光消散。
顾与秋的身影出现。
黑影随之而至。
顾与秋站在原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轻声说道：“可惜了。”
原初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
“陆修的天赋不错，很擅长捕杀，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顾与秋抬头，望向与自己相差不过一米的黑影，说道：“但我早就想过怎么对付他。”
不知何时，她手里握着一把剑，似乎是沈暮蝉的东西。
这把剑插进了黑影的身体。
更加准确地说，是黑影主动撞到了剑锋之上，捅了自己一剑。
而黑影的手则伸向前方，宛如一柄利刃，却停留在顾与秋的心口，仅差些许，长不过十厘米。
“很了不起，可惜……”
黑影收回右手，握住穿过胸口的剑锋，缓缓向外推出，说道：“……我不是陆修，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顾与秋微笑说道：“但林牧诗已经醒了，你还要再坚持下去吗？”
第173章: 第二十一章 永世不改
顾与秋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离开新楚的前一个夜里，她曾对松糖说过心里话，无论她有多么喜欢一个人也好，都不会变成爱。
她只爱自己。
像牺牲、殉难、舍生取义、自寻死路，这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因为她很惜命。
所以她当然想过旁人来杀自己，而苏颜与松糖乃至于沈暮蝉，这些人都不在身边的时候，该如何才能够活着。
这与今天的变故无关，并非是她提前预料到了一切。
无论谁来杀她，哪怕是苏颜也好，都会触动她最后的后手。
——林牧诗的苏醒。
事实上，这是顾与秋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就像她对松糖说的那样，林牧诗的醒来将会为她带来无数的不确定性。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单纯的人，不善算计，心思单纯。
她便不想面对这些可以预见的不确定，平白产生麻烦，于是做出了让林牧诗沉睡的决定。
但事情终究是来到了今日这一步。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变故还来得如此之快，连冬天的尾巴都还没过去，初春尚且遥远的时候就来了。
人间事，大概都是这么一回事？
从来都不如人意。
顾与秋想着这些事情，心中渐生感慨，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话。
听到这句话后，原初没有沉默很长时间，反应意外的平淡，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同样如此。
“我相信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我不做，就没有人会做。”
原初笑了起来，对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退缩呢？”
顾与秋敛去笑意，叹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殉道者了，而且还是你这种杀不死的东西。”
对话就此结束。
原初握住那把长剑。
顾与秋抽身离去，却没有松开剑柄，仍然握着。
剑锋终究不是剑柄，找不到丝毫着力的地方，只是刹那间，黑影的身体被带出一道狭长的口子，雾气从中逸散而出。
就在顾与秋身影欲虚，消失不知前往何处的时候，残存在剑锋之上的雾气，忽然生出极大变化。
那些深沉的雾气，化作数条绳索，循着剑锋缠绕而上，就像是生长在木架上的翠绿藤条，长势喜人。
“我都让你捅了一剑。”
原初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还急着走做什么呢？”
说话间，如绳索般雾气已然缚住了长剑，延伸至顾与秋的右手，欲要将她整个人绑在原地，再也不得离开。
顾与秋神情不变，仿佛不知道自己再不离开，躲开这些雾气凝做的绳索，接下来将要变得格外难堪。
——哪怕此时虚境中的画面，根本没有人可以看见。
她没有放手，目光落在绳子的起处，眨了眨眼。
下一刻，绳索忽然失去了力量，如烟般散去。
这是幽眠之主的权柄，掌握世间一应事物的连接，绳索自黑影的体内而来，并非是浑然一体的东西。
那她自然可以断开其中的连接。
雾气散开时，原初的声音随之响起：“现在，你还能走吗？”
顾与秋放下手，剑锋斜指地面，平静说道：“不行了。”
“那来吧。”
黑影自雾气中缓步走出，来到顾与秋的眼前，对她说道：“在林牧诗到来之前，尝试着活下去。”
……
……
虚境之外。
在听到那句话后，陆修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老局长笑了笑，不再看他，转身朝着天台边缘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声响起，天空忽有无数阴云聚拢，掩去了最后一抹阳光，包围了虚境化的区域。
陆修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皱起眉头，心想您这是要全力出手？
就在他生出这个想法的同一时间，一场暴雨到来。
天地骤然模糊。
无数道雨丝将视线阻断，被狂风吹向虚境，落在那道无形的墙壁上，发出绵延不绝的叮咚声。
围聚在虚境之外的超凡者们，看着骤然改变的天气，猜到了此刻出手的人是谁，不由得感到震惊，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转过身，向四周的高楼大厦望去，搜寻着老局长的身影。
忽然之间。
满天暴雨静止，无数道雨线悬于天空之中，互不相干，错落有序。
接着。
所有不再下坠的雨线，在那近乎神明的意志影响下，不断向内压缩挤压变形，然后朝着那面无形的墙壁奔赴而去。
啪！
当无数凝聚到极点的雨珠与墙壁相撞，破碎后却没有逝去，而是瞬间变成了雪花。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原先虚无的墙壁骤然覆上了一层雪，散发着无穷寒意。
那些寒意朝着四面八方逸散，整个东京都的温度降低了十摄氏度，相邻的东京湾浮起了一层薄冰，霜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所有的建筑物上。
有资格留在虚境附近，观看这场战斗的超凡者，都是真正的强者，无所谓寒暑变化。
然而此刻的画面，仍旧令他们浑身冰冷，就像普通人一样缩了缩肩膀，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风雨霜雪间，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望向站在某栋大楼边缘处的老局长，用尽力气向他喊出了一句话！
“您难道忘了神圣条约吗？”
这些声音极为响亮，穿透了茫茫雨雪，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说话的那几个人，都是瀛洲本土的超凡者，代表着本土的势力。
天地一片寂静，雨雪落下的声音，更清楚了。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整个瀛洲，唯一有资格和老局长争执的苏颜，此刻还未出现。
陆修望向那个苍老的背影，心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神圣条约的内容很简单，即是踏入五阶的超凡者，不能再随意动用自己的力量，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深红被各国通缉，便是因为违反了这个条例，在某一场战斗中对当地的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近乎永久性的改变了那里的地貌。
像陆修这样的官方强者，更是需要注意这一点，每一次出手都必须经过详细的考虑，以免引起纷争。
从这一点来看，老局长在别国境内公然动手，造成如同天灾般的现象，带来的影响将会是难以估量的。
大概是想到这些问题，他干脆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面覆满了雪的墙壁，等待着墙破的瞬间。
碎裂的声音响起，混杂在雨雪声中，很不明显。
与此到来的，还有另外一道女声。
“许先生……您这样做不好吧？”
听到这句话，老局长望向一侧，面无表情说道：“顾与秋没有离职，还是特事局的顾问，我作为她的上司，现在她有生命危险，你是让我视而不见吗？”
说话的人，从风雪中缓步走出，来到天空中，与老局长对视。
陆修认出了那人，微微一怔，心想你的伤就好了吗？
这个世界上，有资格让许姓局长去理会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而已。
此刻出现的自然就是星露。
与新楚一战中不同，此刻的她是真身到来，不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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