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紧接着，人们从转瞬的茫然中醒来，开始了疏散。
整个过程格外的平静，但这和素质并无关系，纯粹是数年前瀛洲战火不断时，留下的深刻恐惧。
顾与秋缓步走向十字路口，站在最中心处。
随着普通人的离开，她的视线再无阻碍，那些仍然没有离开的人，便来得格外醒目。
在这种空旷中，那些通过喇叭发出，通知人们疏散的声音，变得尤其清晰，而屏幕上的人正在以手语说话。
此刻还留在顾与秋视野中的人，只能是她的敌人。
“我现在真的有些失望了，你换了个名字，怎么就连性格都变了呢？”
一道带着感慨意味的声音自某个人的口中响起。
与此同时，所有将目光放在顾与秋身上的人，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这样的事情，她在不久前见过一次。
那是她与秋叶春海在白水神社谈判中，所出现的画面。
“你是想要……”
顾与秋静静看着围拢而来的人群，忽然笑了起来，问道：“将一句话复读上无数遍把我烦死吗？”
如潮水般合围而来的人群停下脚步，最前方走出一人，对她说道：“如果你可以被这样杀死，那么我当然可以。”
顾与秋没有理会。
但猫理。
一道宛如闪电般的白光出现，照亮了空旷的世界，带出一朵雪花。
开口说话的那个人，直接变成了两截，以眉心为分界线，朝着左右两边倒去，内脏倾泻在路面上。
鲜血缓缓流淌。
松糖蹲在顾与秋的肩膀上，俯视着人群，眼神冰冷中透着疯狂的意味。
“没有意义。”
另外一个人站了出来，淡漠说道：“只要这个世界上有超凡者存在，那我就不会被真正杀死，重复再多次也一样。”
“白痴！”
松糖的声音传遍四方：“我在这里看着，谁能杀得了她，就凭你找到的这些货色？当年我和她不知道杀了有多少，你没有意义个屁啊！”
那些通过各种方式观察现场的人，听到这道声音后，都认同了这句话里的内容。
既然如此，那这就不可能是一个没考虑过的情况。
问题是，谁有资格阻止一只站在五阶上的猫保护她？
人群缓缓分开。
一具无头的尸体从中走出，站在阳光之下。
顾与秋挑了挑眉，仿佛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可以做到的事情。”
一道带着嘲弄意味的声音自人群出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我同样可以，无非就是操纵死亡。”
顾与秋摇头说道：“我从未做过玩弄尸体，这种无趣且贬低自己的事情。”
那道声音不以为怒，接着说道：“我只是给予他一个亲手复仇的机会。”
是的，这具无头的尸体是劫海僧。
与生前相比，此刻的他甚至更为强大。
“仅此而已吗？”
顾与秋淡然说道：“你现在去把星露给赶过来，然后拖上另外那四个，再弄来二十个左右的五阶，倒是可以杀一杀我。”
这句话是实话。
平安夜最后的那场战斗，证明了她依旧天下无敌，根本不可能被击败，又何谈杀死？
就在所有人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出现。
下一刻，一切声音消失殆尽。
海浪声起。
这并非是又一次黄昏世界的到来，而是更为可怕的情况。
——虚境化。
来自虚无大海的浪花声，逐渐如雷。
与雷声一同到来的，还有几句话。
“是的，你依旧无敌。”
“但你无敌的代价是幽眠古卷的不断消失，而这将会使你失去离开的希望。”
“选一个吧。”
“活在这个世界，还是被自己的梦想溺死。”
第169章: 第十七章 无人之境
“选一个？”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在我的记忆中，像这种事情还真的有些遥远了。”
新楚一战，教宗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因此主动替她做出了选择，令林牧诗死去。
她再往记忆深处去数，只发现相似的情况，已然远到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了，不禁有些感慨。
——那些情况是很多势力要求她效忠，放弃自由，否则就死去。
然而人们所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语气中所流露出的那一抹平静。
如果虚境愿意去接受外界的动静，此刻必定一片哗然。
就连那片海的自我意志都陷入了沉默。
很快，顾与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样想下来，你毕竟给了我选择的余地，那我该对你说一声……”
她看着眼前的人潮，似笑非笑说道：“谢谢。”
世界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道如雷的声音终于做出回应，落在所有人的心中。
“那么你想到要怎么做了吗？”
人潮之后，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出现，伫立于天地之间。
这个身影似乎刻意模糊了性别，面容被一层深沉的雾气所遮掩，无法看清。
一种神圣与伟大的感觉，蔓延在所有目睹这个身影的生命的心中，让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想要去膜拜。
是的，这便是藏身秋叶春海体内的那道意志。
某种意义上，它就是一切超凡力量的起源，是所有神话的真相，是远古延续到现代的崇拜图腾。
像它这样的伟大存在，自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些从巨大身影流淌而出，宛如流水般的光芒，其中仿佛潜藏着无数超凡的奥秘，每一个片段中都有难以计量的知识。
就算是一个与超凡力量无缘的普通人，只要看到这些流动的光芒，便能直接跨过那道门槛，成为高高在上的超凡者。
以此来看，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奇迹的化身。
顾与秋静静看着它，没有说话。
“不要抱着拖延时间的想法，这不符合你的身份和层次，而且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只是在思考一件事。”
“旁人我不会理会，但你是不一样的，请讲。”
“你怎么称呼？”
话音落下，那些如雷般的海浪声，忽然消失了。
这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内的问题。
但却很有意义。
名与姓，是一个存在对另外一个存在的最基本认知，此刻顾与秋和它并非萍水相逢，更是在探讨人类的未来。
那么，这就是绕不过去的事情。
“你可以称呼我为……”
它缓声说道：“原初。”
顾与秋微微挑眉，摇头说道：“这个名字真的很烂。”
听到这个评价，人们很是无语，心想这到底哪里糟糕了，难道不是最为贴切的形容吗？
事到如今，只要是足够强大的超凡者，都已经推测出这个巨大身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心中自然崇敬。
如果不是虚境化仍在继续，此刻早已有人要开口，纠正她的评价。
但更多的人都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顾与秋，无论是谁陷入现在这种境地，心情都很难平静，以言语发泄情绪再是正常不过。
原初缓缓低头，神情漠然至极，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动容，问道：“这差在哪里，又糟糕在哪里？”
顾与秋语气温和说道：“当然是烂在你名不副实。”
她望向巨人，看着那些如流水般溢出的光芒，接着说道：“如果你是真的，那就不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强调自己是神圣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格外平静，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很有说服力。
换做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说出这句话，都会遭受到最为彻底的质疑。
顾与秋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去过登神长阶的尽头处，见过那些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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