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说道：“原因我刚不是给你说过了吗？”
苏颜收回目光，静静看着月色黯淡后繁星映照的大海，沉默了很长时间。
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惧，这个原因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在于，她不相信顾与秋在做出决定之前，没有思考过相关的问题，对即将陷入的局面完全意外。
这是很简单的纯粹的基于顾与秋的过往，以及其本人性格所做出的一种推断。
假如这个推断是真，那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对苏颜来说这些并不是真正重要的问题。
她现在只需要想清楚一件事。
——假如那一天真的来了，她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是为了自己的喜欢，将身后的一切抛在身后，只去看着眼前人？
还是毅然决然斩断过去，放下所有的喜欢，做出那个在世人眼中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似乎是躲不过去了。
苏颜叹了口气。
听着这一声叹息，顾与秋偏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烦。”
苏颜沉默了会儿，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烦啊。”
顾与秋敛去了笑意，轻声说道：“人生若海，渡尽劫波也不见得可以幸福，为各种事情忙碌奔波还有烦，这才是常态。”
苏颜没有说话。
“但就像那句被翻来覆去用过很多次的话一样。”
顾与秋看着她说道：“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我们需要以此来生活。”
“假如以这来定义什么是英雄，那么……你不是英雄。”
苏颜顿了顿，语气变得很认真：“我同样也不是。”
她当然清楚这句话的后半句是什么，正因为她还清楚记得，故而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认同你的第二句话。”
顾与秋的语气有些轻快。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旁人的认可。”
苏颜说道：“我在新楚的时候和你说过，我并不喜欢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责任与惯性才坚持着，这当然不是热爱。”
顾与秋忽然问道：“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苏颜沉默不语。
可能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答案，从未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就是没有下文。
“这个问题就连你都只能避而不答。”
顾与秋不在意这些，接着说道：“所以我是很了不起的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苏颜更不想说话了。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由始至终。”
顾与秋微微一笑，说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直到今天为止，这个想法都没有改变过……”
苏颜举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面无表情说道：“我记得这些事情，是我们已经聊过的，你不用再重复了。”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是的，那么你也该清楚我旧事重提，偏要对你再次强调是为了什么吧？”
“我需要认真考虑一段时间……”
苏颜咬了咬下唇，缓声说道：“……来决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这可能是我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决定，所以你先不要说话。”
顾与秋忽然沉默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突然说道：“这不是你该有的答案。”
苏颜微微偏头，看着她的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好吧。”
顾与秋叹了口气，自嘲说道：“我现在忽然有些自责了。”
苏颜嗯了一声，迎着再次到来的海浪，缓步前行。
风渐大，黑裙渐扬。
她耳畔的发丝轻轻飘着，就像是在寒冬深时绽放的梅花，显得格外清丽。
就在顾与秋准备问些什么，比如你的想法为何不再坚定的时候，她抬手将发丝捋至耳后，说道：“就到这里吧。”
顾与秋看着她的背影，嗯了一声。
“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苏颜背负双手，说道：“又或者今晚你让我陪你出来看海，就只是为了这件事？”
顾与秋说道：“嗯。”
苏颜问道：“那现在我们还要再看下去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格外平静，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要看的。”
顾与秋来到她身旁，带着些许遗憾，说道：“因为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有必要和你说清楚的。”
苏颜冷哼了一声，说道：“真是麻烦。”
顾与秋清楚她并不是生气，只是不喜欢两人难得相处，却又碍于这种烦心事，丝毫不得清净。
“那你有什么对我说的？”
苏颜的语气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很多，比如最近这些天来，那片海起风了的缘故。”
“现在学界大多数的看法，是与幽眠之主的死有直接的关系，是一切异动的根源。”
“不完全。”
“那具体是什么？”
苏颜的语气很平淡，神情如故，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变化。
顾与秋说道：“还记得教宗是怎样解决新楚的虚境化吗？”
苏颜回想起那天夜里的很多事。
平安夜里，教宗以幽眠之主的残骸，动用神明的权柄阻止了新楚的虚境化，代价是林牧诗的死亡。
而后教宗在踏入神国之前，却功败垂成而亡，最终是顾与秋毁灭了幽眠之主的遗骸，以此让林牧诗踏上死而复生的道路，完成了登临神座最为关键的那一步。
在这一切发生后，陆修曾经看着她，神情极为凝重地询问了一个问题——这种毁约难道不会招来报复吗？
当时的苏颜什么都没有说，是沈暮蝉给出的回答。
那个解释十分有力，就连她都没有异议——那片海并没有自我意志，又怎会想着报复这种事情呢？
“这样的话……”
苏颜转身看着她，突然问道：“现在这一切，是因为你的毁约而出现吗？”
顾与秋说道：“只是一个契机，一个缘由，让将要发生的提前带来。”
苏颜没有再说什么。
但她已经确定这些都不是意外，是顾与秋早已经预料到的局面。
然后一个问题出现在她心中。
“那天你被陆修请进审讯室出来后，我和你谈了很多的事情，当时的你是否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次谈话是由你主导的。”
“是的。”
“既然是这样，这就是你的问题，因为当时我愿意对你说一切话。”
“真话？”
“嗯。”
苏颜很满意这句话，紧接着有些生气自己，没有再问下去。
她别过头，躲开顾与秋的视线，低头朝着前方走去，直到海浪再次滚滚而来，漫过小腿才停下脚步。
“我现在问的话，从你嘴里听到的，还会是真话吗？”
她的声音混杂在呼啸海风中，莫名有种刺人的感觉，锋利如刀。
顾与秋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只是我现在终究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没法向你保证我说的一定是正确的。”
苏颜微微俯身，提起裙角用力拉紧，然后在大腿上打了个结，随意问道：“这一次起浪以后，将会有怎样的变化。”
顾与秋说道：“浪花将会越来越大，一切都要不停地加速。”
苏颜回过头，斜了她一眼，显然是不满这种看似说了许多，却又根本没落到实处去的话。
顾与秋只觉得这很可爱。
“落在现实世界，就是超凡者的门槛直接降低，短时间内超凡者诞生的数量将会是之前的数百倍，然后……”
说话间，她缓缓举起右手，掷出了流连在手中那一剑。
天地骤然明亮。
狂风不再。
浪花平复。
一道月光自海边生起，撕开了风与大海，向着天边而去，照亮了整个世界。
下一刻，这道贯穿天与地的光柱，化为尘埃散落四方。
上一篇：人在原神，开局组队荧妹妹
下一篇：诸天：开局成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