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想了会儿,没有说什么。
沈暮蝉收回望向风雪的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但我还是觉得你的脑子有问题。”
“嗯?”
顾与秋真的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如此指责她。
“要是你脑子没有问题,怎么会选择林牧诗?”
沈暮蝉说道:“最重要的是,在我看来就不应该有人坐在你的位置上面,那里应该是要荒废的,直到永远。”
这是真话,是她最为真实的想法。
人死就该烟消云散。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如此多人对顾与秋抱有恶意,就连那几位高高在上的五阶巅峰,都不能例外?
道理还是那个,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死后,还要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林牧诗不可能是第二个顾与秋,她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因果,必然会去在意的事物,遭到利用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我很惊讶。”
顾与秋说道:“你居然会在意这种事情?”
说是惊讶,她的脸色却毫无变化,神情平静如故,听着便显得格外嘲弄了。
沈暮蝉看着阳台上的那个背影,缓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一个极其不负责任,肆意妄为而无耻到极点的人。”
顾与秋微笑说道:“这种话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假如……我是说假如。”
她说道:“你是想以此增进自己的信心,告诉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的话,那我会觉得你脑子才是坏掉了。”
谁都知道深红是怎样的人,与遵纪守法从来都没有关系。
如今忽然之间说要替天行道,不管怎么看也好,都是无稽之谈。
“当然不是”
沈暮蝉神情漠然说道:“因为我的脑子没有坏掉,更不是为了说服我自己,而是为了告诉别人。”
话里指的别人,只能是苏颜。
顾与秋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情真无聊,谈着没什么意思,纯粹只是败兴。”
“那我们就谈别的事情吧。”
沈暮蝉说道:“关于战斗胜负之后的。”
顾与秋有些意外地看了她眼,嗯了一声,疑惑地意思。
——难道我当初答应你的不是决出生死吗?
沈暮蝉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信心战胜你。”
听着这话,顾与秋更加意外了,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好好活着,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沈暮蝉平静说道:“我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顾与秋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怎样对待别人,林牧诗将来会怎样,这个世界的走向,人类是否又一次毁灭,对我来说都是不重要,不够重要的事情。”
沈暮蝉看着她的眼睛,缓声说道:“战胜你,对我而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顾与秋叹道:“原来你没有自信在我离开以后,走出我在你心里留下的那些阴影吗?”
沈暮蝉嗯了一声。
对她而言,这是一个很无解的问题,没有任何绕过去的办法,无论多么艰难,都只能去面对。
这些天她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克服这一点。
无论是千方百计与林牧诗见面,还是昨夜劝说松糖,希望它能够中立,乃至于今天特意说了很长一段关于这个世界的话,特意给站在风雪在的苏颜听见,都是为了抹去心中的那一抹阴影。
不是为了信心。
因为她从没有过信心。
“抱歉。”
顾与秋感慨说道:“我都忘了这么一件事了。”
沈暮蝉怔住了。
她想过很多,却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一句话,更没想到对方以此威胁她,然后却就忘了。
仿佛她只是一块抹布。
事后没有用了,又或者是脏了,那就随手扔掉。
忽然之间,她想起当自己来到这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收拾碗筷,将桌子洗干净,宛如仆人般。
“不……”
她笑了起来,站起身朝着顾与秋认真鞠躬,说道:“……是我想得太多了,对不起。”
顾与秋没有说话。
因为她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的确就是这样的,没有真正将沈暮蝉放在眼里,将其视为一位女仆,甚至是一件工具。
人会心疼工具被损坏,但不可能去思考工具到底是怎么想的……
即便她曾经是神,终究还是无法例外。
长时间的沉默。
顾与秋说道:“谢谢。”
然后,她起身离开了椅子,与沈暮蝉对视。
“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确实不会想到这些事情,因为我从不在意。”
她最后说道:“来试着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结束这种活在我的阴影下的痛苦日子吧。”
沈暮蝉认真说道:“我会的。”
PS:哎,本来想快快乐乐地开个后宫,写的时候才发现矛盾弄得太深了,怎么搞都有点儿说不过去的样子,头疼犯愁中……咋办啊。
另外顾小姐哪里受了,别人是纯粹的享受怪,而且昨天那章不也攻回来了吗?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亡者归来
夜色渐深,灯火渐明。
纷飞的大雪笼罩着整个新楚,与灯火相映而美,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梦。
在这片浓重的节日气氛中,某处风景绝好临海的景点,却反常地一片安静,只有风雪与浪声。
数百位特事局干员,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自各处赶赴此地建立起临时的封锁线,以超凡力量引导普通人离开,减少必然会产生的影响。
陆修站在封锁带的外围,苏颜也在,那位老局长同样在,几乎所有新楚特事局有一定地位的人物,都来到了这个地方。
——因为深红与那位的战斗,便选择在了这里。
场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风雪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看着远方站在沙滩上相对而立的两个身影,松糖的眼神有些复杂,心想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它一直都以为沈暮蝉只是嘴上在倔强,这些天来早已放弃了那个约定,就算在面子上过不去,那也就是演着打上一场,给自己一个交代就足够了。
何至于此?
它仰起了头,用胡子刮了一下苏颜的下巴,压低声音喵了一下,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是深红。”
苏颜平静说道:“但假如我遭遇了同样的事情,那么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更何况深红对她并无感情,只有仇恨。”
白猫心说她最近过得其实不差,享受的时候很多,不见得全是仇恨。
苏颜说道:“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些美好,是否来自于顾与秋一时的怜悯,又或者情绪上的泛滥。”
白猫隐约明白了。
“双方的地位不能对等,存在绝对的强弱,而其中一方又有太过持强凌弱的例子,另外一方产生不信任的感觉,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颜安静片刻后,认真说道:“因为人不能相信天,也不能相信命运,必须要相信自己,这是我眼中的唯一正途。”
她想了想,最后再补充了一句话。
“人能够完全相信的由始至终都只有自己。”
白猫情绪复杂地看着她,迟疑着喵了几声:“那你就没有想过,她对你的好同样是出自于怜悯吗?”
“首先,你有一点是错的。”
苏颜淡然说道:“她不是对我好,而是为了我而改变,既然她主动走出了第一步,我就没有留在原地的理由。”
白猫心想这么说来,最重要的是你们地位接近,否则她凭什么为了你改变自己?
苏颜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也许吧。”
对话就此结束,话里所有的她都指向了顾与秋。
只是无论苏颜还是松糖,都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没有旁人能够听见这场对话。
白猫不再仰起头,眼神渐渐聚拢,落在远方那两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
……
……
外人的看法,早已无法影响到沈暮蝉,顾与秋更不会对此在意。
只是她们都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就像是演戏一样。
就在人们以为沉默还要继续下去,直到海浪声停歇的那一刻,这场战斗开始了。
一道红光自黯淡雪夜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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