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
教宗感慨说道：“还好我已经替你想过这个问题了。”
紧接着，他握住了那枚黑色宝石，目光落在苏颜身上。
“无罪女皇，今夜的新楚终将会平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幽暗的光芒自他指缝间溢出，如若实质般飘向四方，通往那片虚无大海，与某种事物建立连接，前往话中描述的未来。
苏颜知晓了他的选择，没有说话。
林牧诗也明白了。
紧接着，人们听到了下半句话。
“……在林牧诗死后。”
……
……
来自虚无大海的浪花声，渐渐淡去。
空气中的咸味，成为了错觉。
林牧诗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了起来，什么都要看不清了。
她想要转身，却发现身体无比冰冷，什么都要做不到了。
她最为熟悉的喵叫声，再一次徘徊在耳边，却分不清是着急，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而去。
她艰难地抬起头，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张唇，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
“认识你……还挺开心的。”
……
……
“现在……”
教宗脸色苍白如雪，缓缓放下了右手，看着顾与秋说道：“你已经没有继承者了。”
听到这句话，顾与秋笑了起来。
她想了想，可能是觉得不够，便开始了鼓掌。
掌声在风雪中回荡。
很是刺耳，无比残酷。
第140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愿你得以聆听福音，见证光明
雪花自天穹缓缓飘落，伴着凛冽寒风，欲迷人眼。
自幽眠之主死后，不过十多分钟，整个新楚就染了白。
所有人的视线穿过漫天雪花，落在认真鼓掌的顾与秋身上，心中生出了极其浓郁的寒意，还有畏惧。
满天风雪里，掌声却是如此的清晰。
在顾与秋的身旁，林牧诗已经失去了呼吸。
苏颜抱住了倒下的她，伸出手，缓缓合上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低声说道：“抱歉。”
那句凭借着幽眠之主尸骸，动用其权柄，将现在与过去连接的话语中，教宗第一个提到的名字是她。
——无罪女皇。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有她可以救下林牧诗。
然而代价则是那句与预言无异的话，所指向的未来将要成空。
因此她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看着，等到了下半句话的出现。
“我一直认为所有的牺牲，都必须是当事人的心甘情愿。”
苏颜看着林牧诗，自嘲说道：“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会看着一个人被牺牲，而我却什么都不做……真是好笑。”
这句话很淡，很轻，带着浓烈的自我讽刺，更像是一种喃喃自语，人们却听得十分清楚。
白猫的眸子里满是悲伤。
沈暮蝉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兔死狐悲。
陆修想起了死无全尸的钟重山，忽感疲惫。
更多的人还是在沉默。
没有人感到庆幸，产生被牺牲的不是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
今夜有资格被牺牲的人，只有苏颜、顾与秋、沈暮蝉、松糖、陆修、林牧诗，以及教宗本人。
其中林牧诗是最为特别的那一个。
作为被顾与秋选定的圣女，死前的她在登神长阶上堪堪三阶，与另外那些存在相比起来，太过弱小。
从实力来说，她本没有资格被牺牲。
只是她偏偏成为了神座的继承者，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于那片虚无大海中的位格，其实极高。
这便是最好的牺牲品。
因为她没资格选择。
只能被选择。
……
……
“新楚即将退潮，他们的意志很快就可以来到这里，不只是我，你剩下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教宗看了一眼飘雪的夜空，那五位近神强者，对顾与秋说道：“你所头疼的问题，我为你解决，那么现在该你了。”
他的声音很清晰，即便在风雪渐大如呜咽般的此刻，始终坚定地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顾与秋早已没有鼓掌，负手身后，说道：“你好像忘了我说过的话。”
教宗清楚话中所指，神情平静说道：“这不是威胁。”
“我这是在为你解决问题，分担忧虑。”
他缓声说道：“你不用再头疼继承者的问题，这当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顾与秋神情不变，仍然微微笑着。
过去的她，早已见过比这更加无耻的话，见怪不怪了。
她说道：“我要谢谢你吗？”
教宗微微俯身，朝着她行了一礼，漠然说道：“作为您的教宗，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不用客气。”
顾与秋想了会儿，说道：“这么看起来，你好像是挺称职的，我要是有了你这样一位教宗，以后很多事情都不用烦了吧。”
听到这句话，无数道视线再次聚集到她的身上，在她与林牧诗的尸体间徘徊，心中惧意更深。
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这似乎是答应的意思。
假如是旁人做出这种决定，必然要被认为是懦弱，是无可奈何后迫于局势的妥协。
奇怪的是，哪怕自虚无大海中俯瞰新楚的那五位近神强者，都没有产生这样的想法，心中的敬畏依旧不变。
“我现在有些欣赏你了。”
顾与秋看着教宗，微笑说道：“以前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虽然实力不错，但心性也就那样，不值一提。”
教宗说道：“可能是我比较擅长藏拙。”
顾与秋感慨说道：“那么今夜过后，你是没有机会再藏下去了。”
话音落下，教宗的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不再随着伤势而黯淡。
这毫无疑问是答应。
就在这时候，一句话自天穹落下，让人们回想起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不要忘记你们两个走的不是一条路，登神长阶上没有殊途同归的说法，没有从这边直接跳过去那边的道路。”
教宗望向夜空，看了那人一眼，没有理会。
顾与秋连看都懒得看。
沈暮蝉心想这话真是白痴，嘲弄说道：“都决定了要叛了，怎么可能不想这个问题？”
那人漠然说道：“这不是想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沈暮蝉望向顾与秋。
“不要看我。”
顾与秋轻笑说道：“我可没想过抄捷径，一路都是脚踏实地过来的。”
教宗说道：“这是我的问题，与您当然无关。”
沈暮蝉不再说话了。
事实上，她很清楚那人说的话是真的，殊途同归这个道理并不在登神长阶之上，走到尽头处就是不同的。
她之所以故意开口抬杠，只是不想顾与秋答应教宗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
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大概是觉得教宗不配？
顾与秋没有理会她的心思，看着教宗的眼睛，神情温和地说了一段话。
“我对你的欣赏是真的，毕竟在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后，这个世界上还敢威胁我的人，基本上都被我杀绝了……”
苏颜打断了这句话，提醒说道：“你现在很弱。”
教宗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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