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为什么突然多话，理由还是很简单。
神之将亡，其言也多。
即便这时的祂仍然不可一世，强大到极点，但面对那些散发着血色光芒的星辰，依旧无法拥有自信。
因为那些光芒……都是来自于她的神国，是无数死在她手下，又在死后升华的存在所展现出来的强大。
“来吧。”
教宗最后说道：“让我见识一下，我原本将要前往的尽头。”
幽眠之主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
……
满天血色中，人与旧神离开了深坑。
刹那后，海上有巨浪骤然掀起，是那两道意志相遇后的余波。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战斗，直到无法承受，呕血不休为止，舍不得放过片刻的画面。
顾与秋没有。
她的神情很随意，仿佛结果早已注定，不可能存在变数，从风衣里取出一包纸巾，朝着旁边递了过去。
苏颜接过纸巾，动作缓慢地擦拭着脸上的鲜血，忽然问道：“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话间，她挥了挥手。
无形的结界出现在两人中间，淡化了那些声音，断绝了外人的感知。
顾与秋说道：“我要幽眠古卷，现在要的是幽眠之主的神座。”
苏颜轻声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要这些来做什么，我不认为这值得你抛弃过去所拥有的，从神座上离开。”
“很简单。”
顾与秋见她心情不好，想了想从她手里抢过纸巾，替她擦拭，说道：“幽眠之主所执掌的权柄，并非是什么梦境。”
苏颜若有所思。
顾与秋的动作很是温柔，就像语气一样：“祂真正执掌的，说起来很麻烦……你可以理解为一扇门，以及钥匙。”
苏颜说道：“连接的意思。”
顾与秋微微一笑，说道：“我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颜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那么你将这扇门和钥匙抢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与秋问道：“还记得我昨天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苏颜没有忘记，说道：“和你一起离开，去你的来处？”
“是的。”
顾与秋望向被染红的天空，仿佛看见了曾经，说道：“我要回到我的来处。”
“所以你就不惜做出这么多事情。”
苏颜拨开了她的手，望向只剩黑暗的新楚，仿佛听到了无数哭咽声，感慨说道：“真是……冷血啊。”
顾与秋摇头说道：“错了。”
苏颜看着她。
“这个说法以前是对的，现在是错的。”
顾与秋眼睛很是明亮，倒映着眼前人，认真说道：“我已为你想过这个人间。”
两天前，她抹去了自己的痕迹，为此去审讯室里坐了坐。
今天，深红出现，引走那些目光。
于是教宗降临新楚后，只感知到了林牧诗，便去了特事局。
一路风平浪静。
唯一死去的钟重山，是她所无法理会的。
你说自己想要人间太平，不愿意看到生死别离，与太多的惨剧。
那么。
我为你想了。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久不见，怀念
苏颜轻声说道：“结果却还是在毁灭。”
顾与秋望向远方，沉默不语。
天空仿佛裂开，厚重的云层出现了极大的缝隙，细微的火焰从中落下，远远望去便如流星群，极为壮观。
那些流星坠入海面，却没能带来太多的动静，就被数十米高的海啸扑灭。
整个世界像是要回到生命未曾萌芽之前。
而这只不过是那场战斗的余波。
仅是余波。
便致使万物走向灭亡。
人们看着大海，相隔甚远，仍然担心。
因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而且那其中还隐约响起了海浪翻滚的声音。
这是那片虚无大海即将到来，令新楚彻底沦为虚境，自现实世界中离开的征兆。
倘若这个过程完成，那么所有的普通人都会死去，然后是超凡者，紧接着是四阶以下的，直至五阶为止。
那是最为极致的毁灭。
新楚，以及常住新楚的一千七百万人，那些猫和狗和各种宠物，包括蚊子和蟑螂，只要是活着就无法成为例外。
在某些邪教中，这个过程被视为一种净化，又或者是升华，是前往天国的必经之路。
但无论以怎样的语言修饰，都是毁灭，都是死亡。
都是一场必然有无数人死去的惨剧。
……
……
“开头定下来的东西，临到结尾想要改变，的确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顾与秋收回视线，看着苏颜说道。
许多天前，她的眼中就浮现过今天的画面，只在细微处略有不同。
因此她才有意的深居简出，刻意的冷冷清清活着，不愿意沾惹上半点因果，让自己有任何的舍不得。
不在乎的东西，被毁灭再多她也不可能在意。
那她为什么临到结尾，一切将成定局时，忽然改变了自己的念头？
“三天前，我在林牧诗身上被你扇了一巴掌，当时的你对我说，我还欠你一巴掌。”
顾与秋自嘲说道：“我是很怕疼的一个人，事后就在想着，怎样才能让你不要惦记着这件事。”
苏颜没想到理由竟如此的荒唐，问道：“然后呢？”
顾与秋说道：“那时候我的想法只是应付，等到你责问我的时候，我可以对你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苏颜摇头说道：“我不会接受这样的话。”
“我不在乎。”
顾与秋平静说道：“你很清楚的，我做事只在乎自己，更何况我还觉得你早已厌倦了自己的责任。”
苏颜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你最终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决定做的更多，而不仅是为了尽力两个字，随便糊弄一下。”
“是的，我改变了想法。”
顾与秋展颜一笑，温柔说道：“因为前天晚上，我和你喝了酒，聊了很多，甚至谈到了离开两个字。”
苏颜没有说话。
两人当然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一切，尽管当中有着很多的针锋相对，气氛并不怎么愉快，真正惬意的闲聊少之又少，但她们还是记得很清楚。
那场对话的尾声，落在了顾与秋的后悔……
与苏颜的喜欢之上。
最后才是她们的分别。
“我当然知道那夜不是永别，今天和明天，我们都能再见。”
顾与秋轻声说道：“但那终究不一样的，因为现在这些事情的发生。”
苏颜替她说出了未完的话：“我不可能再心平气和，像那天夜里和你坐在窗边，闲聊喝酒无所不谈了。”
纵使她再怎么喜欢顾与秋的恶劣脾性，都不可能将今夜发生的这一切灾难视而不见，当作没有看到。
这是无法自欺欺人的事情。
顾与秋嗯了一声，说道：“我发现自己很难接受那样的未来，于是真正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做了更多。”
苏颜望向远方，看着正在走向毁灭的世界。
如暮色般的天光，静静洒落在她的脸上，映着那些血污与苍白。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谢谢。”
顾与秋没有看她，说道：“不用。”
……
……
人与旧神的战争，仍然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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