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深红没有说话。
沈暮蝉嘲弄说道:“我又没有办法堵住你的嘴巴,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反正我是管不着的。”
很短的几句话时间,顾与秋就将那份蟹黄粥吃了小半,微微眯起眼睛,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勺子。
沈暮蝉看着她,眼中的厌恶再也无法掩饰。
顾与秋不以为然,再次翘起了食指,迎着深红无法理解的目光,伸进了还有大半的蟹黄粥里。
她晃动着指尖,有些不喜这种粘稠感,觉得差不多了,便离开。
那些夹杂着蟹黄的粥水,从她的指尖上滑落,速度很慢。
沈暮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后退离开,顾与秋的食指落在了她的下唇,挑开了她因错愕而微僵的牙齿,轻轻抵着她的舌头揉动。
顾与秋看着失神的沈暮蝉,眸子里满是笑意,温柔说道:“舔吧。”
如果是林牧诗或者苏颜,在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必然要狠狠地一口咬下去,把她的肉都要咬下来。
沈暮蝉不是。
她感受着那些异样,身体微微颤抖,恨恨地盯着顾与秋的眼睛,然后把食指上的那些粥水认真而仔细地一一舔去。
整个过程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顾与秋终于起身离开,朝着卫生间走去,轻笑着留下了一句话。
“味道怎样?”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听见你的声音
相似的问题,在这个家中其实还有过不少次,只不过提问的人并非顾与秋,而是已经离开了的林牧诗。
那段并不漫长的同居岁月中,林牧诗享受着过去未曾有过的生活,常常在厨房里看着视频捣鼓某些感兴趣的菜,当她好不容易做出成品后,便要顾与秋尝上一口,然后眼中带光地问出同样的问题。
这些都是情趣,是生活中的意思所在。
现在顾与秋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意思当然不纯粹,但情趣却更浓了。
然而沈暮蝉根本无法接受。
她只觉得恶心,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咽喉,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弯着腰开始干咳。
咳声再怎么响亮,还是无法呕出灵魂。
她越是干咳,先前的画面就来得越发清晰,无论是食指揉搓所带来的微妙触感,还是那所谓的‘味道’,一切都来得那么真实,仿佛已经刻在了灵魂深处,穷尽余生也无法遗忘。
不知过了多久,沈暮蝉捂住喉咙的手缓缓滑落,看着就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身体完全依靠在椅子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发丝间有细汗渗出。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猫叫。
带着叹息的意味。
沈暮蝉的眼神渐渐聚拢,不再那么无神,望向端坐在饭桌上的白猫,冷声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白猫有些无语,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可没那种心思。
沈暮蝉说道:“如果你不是记仇,为什么要来看着我?”
白猫微怔,心想好像是的。
它见沈暮蝉咳嗽的那么厉害,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惋惜,觉得对方太过可怜,忍不住就走过来了。
只是它却忘了深红是个要强的人,这种时候最是见不得人,必须要自己独处才能冷静,根本无法被安慰。
它不想被对方认为是挑衅,便没有再喵出声,解释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很是干脆地跳走离开。
沈暮蝉很是意外,紧接着隐约猜到了白猫的想法,眼帘微垂,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然后她听到了细微的水声。
那是顾与秋的身体,与水流发生碰撞的动静,因为隔音太好的缘故,她听得不那么真切——除非完全放开了感知。
问题在于,这样必然会惊动到顾与秋,而她……暂时还不愿意再去犯错,遭受那些屈辱至极的惩罚。
她闭上了眼睛,听着极轻微的声音,想象着温热的水珠,从顾与秋的身体上滑落,然后碎裂成花的画面,内心越发不解。
她始终想不出来究竟是谁,竟然让顾与秋早起,并且临出门前还要洗一个澡。
没过太久,浴室的那些水声消失。
顾与秋推门而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耗费太长时间,就出现在了她的眼中,与先前所展现出来的郑重截然不同。
她看着顾与秋。
顾与秋也在看她。
二人静静对视。
如果她们都愿意,那么这个瞬间就能交换很多信息,比说话要快上无数倍,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很奇怪的是,这个对视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更像是在对峙。
顾与秋忽然伸出手,将少女微乱的发丝捋至耳后,微笑说道:“看来味道很不错,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狼狈。”
沈暮蝉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
“就这样吧,我很满意你的答案。”
顾与秋的指尖从她脸颊上滑落,转身朝着大门走去,说道:“记得看好家,不要被我发现乱走了哦。”
……
……
凡是通勤时段,无论城市繁荣与否,总会有那么一段堵的不行的路,令驾驶变成毫无乐趣且折磨。
顾与秋一直都不缺钱,但太过喜欢独处,平常极少出门,便没有买一辆车放着,自然也就没有雇佣司机。
准确地说,之前司机这个职责都是由林牧诗扮演,而她现在不仅辞职了,甚至还在病房里躺着。
正常情况下,顾与秋要不就是打车前往特事局,又或者是坐地铁之类的公共交通。
总之,她不可能动用自身的超凡力量。
原因十分清楚,特事局对此有着相关的规定,而她现在作为特事局的顾问,知法犯法是罪加一等的事情。
更何况特事局对于超凡力量的态度,向来都是极其严格的。
许多国家甚至借此发出了另藏祸心的质疑,强调这是在侵犯人权,剥夺人们该有的自由,乃至于每年都在耗费重金收买媒体,不断进行鼓吹。
顾与秋对此并不关心。
原因也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威胁到她,那她又何必在意这些事情。
或者说,这种规定本就是对于强者的束缚。
因此当她想到了这条规矩后,便取出了手机,给陆修打了个电话。
这通电话十分短暂,抛去陆修被惊讶到而沉默的时间,实际上还不到十秒,事情就已经落实了。
结果是陆修动用手中的权力,调动了一架直升机,直接前往顾与秋所在的位置,距离她最近的直升机停机坪。
……
……
雨过后的第二天,还是晴。
顾与秋离开直升机,踏上特事局的停机坪后,没有立刻回到室内,而是迎着寒风,走到边缘处。
风势凛冽,落在脸上,带来了轻微刺痛的感觉。
她看着远方,视线缓缓移动,没花多久就找到了那座高架桥。
昨日一战的痕迹依旧存在,平日里车流量极多的桥梁,这时候依旧变得极为空荡,只有一些特事局的干员,与车辆。
绝大多数人都围在了一处地方。
——阳光长枪落下的位置,曾有两道巨大的瀑布相对而视的,那处带着奇异美感的断口,之前。
“如果你想,我可以批准你去看一眼现场。”
陆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很多的疲惫,听起来差不多是有六天五夜没睡觉了。
顾与秋说道:“难道我像是勤奋的人?”
听着这话,陆修不由得怔了一下,感慨说道:“平常人再怎么懒,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都会稍微掩饰,哪里像你这么光明正大?”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我比较自信吧。”
陆修来到她的身旁,停下脚步,说道:“我觉得更多还是自恋。”
顾与秋说道:“如果你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么我也挺佩服你的。”
陆修很是意外,问道:“佩服什么?”
“特事局局长这么忙碌的一个位置……”
顾与秋转身望向她,唇角微微翘起,轻笑说道:“你还能找到机会忙里偷闲,特意来和我说这种话,摸鱼的功夫实在了不起。”
陆修没有任何的尴尬,神情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问道:“所以你就这么两手空空?”
顾与秋嗯了一声。
陆修皱起眉头,认真问道:“探望的时候,按照惯例不应该带上一些礼物,水果,或者是花之类的东西?”
顾与秋说道:“那你可以替我准备一下。”
陆修彻底无话可说。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脸皮在各种磨炼之下已经足够厚实,但现在认识了顾与秋,终于发现自己原来不过如此。
顾与秋转而说道:“让那些人撤回来吧,不会有痕迹留下的,现在这种时候还白费力气,挺蠢的。”
陆修沉默了会儿,嗯了一声,看着她的侧脸问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白痴啊?”
顾与秋转身朝着天台的门走去,很随便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的身份像是可以知道那种事的吗?”
陆修没有生气,因为这句话落在他的耳中,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假如你不是现在这个身份,那就可以知道昨天的秘密,乃至于战斗中发生的一切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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