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或
“记得我说的话,一人一颗.”
“是,谢大人赏赐.”
使者原本那哭丧一般的面容消退了,原本以为来给一位大妖怪献上“诚意”会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一笔飞来横财.
“将我的话传回去,天色要黑了在天黑之前给我备齐一百零八颗,毕竟我家境贫寒点不起烛火,如果实在没有火光的夜里我指不定要到谁家去借宿.”
这是宙斯的威胁,他明白如果平安京全力以赴一百零八颗夜明珠不难,难点在于天黑之前.
天黑之前没有备齐,那就天知道宙斯要做什么事情.
经过城门之事,贵族们也明白了宙斯不是嗜杀之人,可宙斯那把人脱光了衣服写满了字,扔在大街上的行为还不如直接将他们杀了呢.
“至于谈判的地点就在这里,今天夜里我希望天皇能来这里和我商谈,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我一定帮大人传达.”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个小卒子能决定的,虽然收了宙斯的夜明珠拿人手短,可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那么快回去吧,记得将地上的这些东西也给带回去,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将使者打发走了,宙斯回头却发现辉夜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父亲,你刚才好可怕.”
“可怕?”
宙斯回想自己刚才的语气,那种彻彻底底就是在刁难人的模样,不可怕才怪呢.
“确实,不过辉夜将来不能变成我那样.”
“那样是不对的?”
“是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父亲还是要这样做?”
辉夜不能理解,这些天她的身材发育极快,不一会儿就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谁能想到这丫头几个月前在只能在地上爬啊.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宙斯叹了一口气,虽然刚才那模样非是他的本意,可对着一个跑腿的小角色甩脸色,这可真是要多LOW有多LOW,即便他踏出了夜明珠做为补偿,可也不能让这件事正当话.
“辉夜,你要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一套‘规矩’束缚着所有的人.”
“嗯.”
这一点辉夜也清楚,这种知识在大江山上宙斯就不只讲过一次.
“‘规矩’是一座堡垒,如果你想要从外部将其摧毁,那么需要足够的暴力与耐心,最后在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后才能成功,我有力量也不怕付出代价,只是我没有那个耐心罢了.”
宙斯并非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只是要守一群虫豸的规则,这未免有点太委屈自己了.
再加上此时的宙斯不过用着普通灵基,要一口气将整个平安京给掀了也不现实,打游击也太费时间了,所以他选择了第二条路.
“辉夜,一座堡垒最脆弱的地方你知道在哪里吗?”
“父亲说过,是在里面.”
再坚固的堡垒也能从内部开始瓦解,而这就是宙斯要做的事情.
“我没有那个耐心陪他们玩下去,可我却有很多的钱,他们搜刮那么多民脂民膏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钱,今天我就用钱砸死他们.”
你们不是喜欢用“规矩”来压人吗?
那么这一次好好感受一次被“规矩”制裁的感觉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父亲打算用金钱铺就一条通往顶峰的路,然后自上而下得将他们的同盟给瓦解掉?”
“嗯.”
“可他们真的会上当吗?”
辉夜有点担心,毕竟为了金钱而搭上性命,这在她看来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行为.
“会,被自身的欲望所影响,这是所有生物的天性.”
“那有不会被影响的人吗?”
“当然有,能直面自己的欲望,克服自己的欲望,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只是我认为那些人里面不会有这样的人.”
能做到那种事情的人,无论力量的强弱,都是心灵上的强者.
......
“混账,区区一个妖怪竟然如此蹬鼻子上脸,藤原卿还请您让源家家主出手让他明白这平安京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使者带回了宙斯的话,随即贵族公卿们理所当然地愤怒了起来.
颜面向来是他们最在意的东西,如今被一个乡下来的妖怪看不起,没有比这个更耻辱的事情了.
“去准备夜明珠吧.”
藤原兼家自然也很愤怒,可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一旦现在就和对方闹翻,他必然会首当其冲.
他才不上这个当,更关键的是......
“酒吞童子入京,源家家主此时正在保护天皇陛下的安危,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让她离开.”
藤原兼家可没因为源家的效力而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源赖光效忠于他,并非他藤原家有折服了对方,而是源家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那个疯婆子不愿意改换门庭罢了.
因为源赖光的存在,一旦源家改换门庭,整个平安京的格局都要发生变化,到时候一场内乱在所难免.
为了避免这一场流血牺牲,源赖光甚至放弃了源家独立的打算.
藤原家能得到源家的效忠,只能说运气好,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了,要他指挥源家?
他如果嫌命长的话,可以试试.
“一百零八颗夜明珠是小,可限定我们天黑之前是几个意思,而且还要来我们家中,这未免也......”
“那又如何?如今安倍晴明称病不出,源家家主要守护天皇,你能让谁去讨伐酒吞童子?”
双方争执不下,看着太阳渐渐下山,最后还是无奈各自回去翻箱倒柜寻找夜明珠.
毕竟没人愿意真的让宙斯去他们家堵门.
“真是丑陋.”
源赖光目睹的一切可却无可奈何,一旁的天皇健壮则打算试探一番.
“源家家主既然觉得他们如此不堪,那么......”
“天皇好意,只是臣无能为力.”
天皇想要做什么源赖光一清二楚,她也自诩忠君爱国,可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源家家主何必如此?若是你肯助我的话,藤原家根本不被放在眼里.”
“可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我能助陛下的话,为什么到现在都无动于衷?”
源赖光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天皇这几天将藤原家的人耍得团团转是早年藏拙,如今才露出锋芒.
可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就说明天皇的器量就这么回事.
“陛下要说的话臣也能猜到,无外乎加官进爵赐予源家超然的地位,可这些话是当不得真的.”
正如同魔王总是会对勇者说“可以与你共分天下”,这看上去是一种气魄,可实际上两人的矛盾依旧没有结局.
源家一旦成为藤原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下场定然只有毁灭一途.
比之藤原家的树大根深,源家骤然得到高位根基不深,一旦等到源赖光百年之后,收拾一个源家可比藤原家要方便太多了.
非是源赖光不帮天皇,而是帮了天皇才是取死有道.
“陛下何不让真正的军师和我对谈?”
“哦?竟然察觉到我了,这是阁下慧眼如炬还是安倍晴明那家伙玩不起了呢?”
芦屋道满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此时的他换下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而是还上了一声纯黑色的阴阳师服装,那份认真的模样完全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我到不认为安倍先生点破你的身份有什么问题,诱惑天皇尝试接触长生不死的秘密,你知道这样会让我们的国家变成什么样吗?”
千年城内的真祖们可不好惹,即便那些人一拥而上也奈何不得源赖光,可那麻烦的不死性也让源赖光无法彻底杀死他们.
在这段时间,不说毁掉这个国家,只要将全部的国民变成死徒就可以了.
到时候圣堂教会必然坐不住,到那个时候源赖光也没有理由去阻拦对方.
因为那时候这个国家之内依旧没有人了全是死徒,源赖光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保护他们了.
“呵呵这不过是我和安倍晴明的政见不合罢了,那个胆小鬼畏畏缩缩不敢破坏如今的局面,这才让贵族们打着天皇的大旗来鱼肉百姓,若是天皇重多权势,必然能改天换地.”
芦屋道满说得义正言辞,一扫往日之疯癫,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据我所知,你们不是已经暗中打算联合酒吞童子,联手削弱贵族们的势力吗?”
“你为什么知道?”
源赖光本来就是试探性的问话,却得到了天皇激烈的反应,最后在芦屋道满不愉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不过是纵横捭阖之术罢了,真正能我们同心协力的只有源赖光阁下,您是武士家族出身,理应为天皇效力才是.”
芦屋道满尽可能的替天皇找补,当然他也没有打算让源赖光立刻倒戈相向就是了.
“那么请问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执行天皇的命令是武士应有的责任.”
“源家家主,客气了.”
芦屋道满看着眼前这一副君臣和谐的场面,面上的严肃脸都要蚌埠住了.
谁说源家的家主是一个疯婆子,这家伙明明进退有度滑不留手,明显也是一头老狐狸了.
源赖光刚才的意思也很明显了,身为武士她可以无条件执行天皇的命令,可是身为源家家主,要做出侵害源家利益的事情,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这样也好.
芦屋道满给天皇打了一个眼色,随即对方也心领神会了起来.
“酒吞童子不肯入住我们给他安排的宅邸,这十分不方便我们的监视,既然暗地里监视不行我们就光明正大好,还请源家家主入住酒吞宅邸,帮我们监视动向.”
天皇提出了一个源赖光无法拒绝的任务.
将如此强大的妖怪引入平安京,风险和机遇一向是并存,必须要有一个人跟着他免得让他作恶.
放眼整个平安京除了源赖光之外,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胜任这项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