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或
“哈哈怎么可能,刚才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问话罢了.”
安培晴明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了.
虽然他确实有被芦屋道满斩头不死的先例,可要是被草薙剑砍一下那也要元气大伤,这个关键时刻他可受不起这样的伤势.
而且刚才那种移动的方式,他竟然没有看出一点破绽,如果之前斩下土蜘蛛脑袋的一击,是切断空间造成的伤害,那么这一次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像对方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真的是这样吗?我看你这话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把大江山给扬了,毕竟安培晴明这个名字就算我这个外乡人也有所耳闻.”
宙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安培晴明的杀气,这也是他先发制人的原因,可要说宙斯真的想要杀他,那也不一定.
安倍晴明这个名字本身就已经和阴阳师画上了等号,这样的人物不说有多强,苟命的本事绝对一流.
宙斯如果孤家寡人倒也不怕,可现在大江山一群小妖怪要养着,实在不方便贸然得罪朝廷.
他只是想搞一家私塾,而不是真的造反.
杀安倍晴明事小,可这传达出来的信号就等于打整个平安京的脸,到时候不落草也要落草了.
“没想到酒吞先生也听闻过我的名字,不知道能否上山一谈?毕竟很多事情人多眼杂.”
安倍晴明敏锐捕捉到“外乡人”几个字,不过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他主动提出深入虎穴,也算是他的一片诚意.
“那么便请了.”
宙斯带着安倍晴明上山,一路上所有人的眼睛都听着这位阴阳师,让他一点手段也用不出来.
安倍晴明则是一路观察,随即发现这大江山虽然名声虽大,可内部的妖怪大多年岁很小力量很弱,守在自己身边的力量几乎算是大江山全部战力了.
太怪了.
安倍晴明思索着宙斯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强大的土蜘蛛抬手就杀,而弱小的小妖怪却收留了起来.
“远来是客,安倍先生随便坐吧.”
宙斯对于敌人自然没有好脸色,连茶水都没有给安倍晴明准备,而对方倒也不在意,见宙斯有点不耐烦也随即说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酒吞先生,先前你杀土蜘蛛着实冲动了啊.”
“哦?我杀了妖怪,平安京内的官老爷反而不高兴了.”
宙斯也品味出对方话中意思,看来这土蜘蛛也和城内的贵族们有关,只是不知道土蜘蛛和贵族们的三七分成,究竟是谁三谁七.
“真是如此,妖怪虽多可若是武将要剿,并且得到阴阳师们的助力,只需要费些钱财和时间,剿还是剿得完,只是鸟尽弓藏并非我们希望的局面,维持双方的平衡才是关键所在.”
安倍晴明在大江山之内也不讳言,反正这对上层的公卿而言并非秘密.
更重要的事情,妖怪可是一门大生意.
“例如某处有妖怪作乱,出兵要钱,安抚要钱,建设也要钱,一番操作下来从平安京到地方乡镇各个吃足了油水,酒吞先生若你是既得利益者,你还会做什么?”
安倍晴明抛出了一个疑问,而宙斯沉默以对不需要回答.
若是将这“妖怪”视作一门生意,那么在合适的时机,让妖怪出现在合适的地方作乱.
这一方面可以赚一波大钱,更是能让妖怪们去剿灭刚刚冒头的地方势力,进而稳固平安京方面对其他地区绝对的统治力.
“看来酒吞先生是猜到了.”
“确实,而且我很吃惊,作为除去了玉藻前的大阴阳师,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
虽然宙斯不了解安倍晴明的生平,可在各种故事之中这个角色一般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现,只是没想啊.
你安倍晴明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jpg
“退治玉藻前非我一人之力,而我一人之力也抗衡不了整个平安京,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一个人怎么也改变不了世界.”
安倍晴明依旧在笑,只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位大阴阳师此时的笑容并不轻松.
“土蜘蛛被消灭,那么作为威胁天皇,重用武将的象征就需要换一个了,很快就会有武将们来‘讨伐’大江山,酒吞先生也该做好准备了.”
名为讨伐,实际上不过是利益交换,还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的老三步,只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宙斯.
“没兴趣,我不打算掺和到你们的尔虞我诈之中去.”
宙斯没兴趣当别人的狗,也没有养狗的兴趣,平安京的人只要不来大江山地界,那么大家相安无事,可要是他们找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酒吞先生,要知道以一己之力是对抗不了整个平安京的,我之所以来劝说阁下主要是不想平白让无辜的人因为战乱而死.”
安倍晴明现在都摸不透宙斯的实力究竟如何,一旦眼前之人大开杀戒,那就不知道要用多少条性命才能将其堆死.
那种血流成河的景象,并非是安倍晴明想要看到的.
“可是这个时代死掉的无辜者又少了吗?平安京内的贵族们役使妖怪当他们的工具铲除异己,这些被妖怪杀死的人里面又有多少是该死的呢?”
面对宙斯这个问题,安倍晴明回答不上来.
不说那些驱使妖怪截杀政敌的事情,就算故意让妖怪在乡镇闹事,这已经让无数无辜者魂归九泉.
这种奴役妖怪的手段他再熟悉不过,这便是阴阳师的看家本领——式神.
“我说过了,我一个人对抗不了整个平安京.”
“自己做不到的话,就不要拦着别人,你走不通这一条路,别人未必走不通.”
宙斯此时开始有点讨厌安倍晴明这个“正面人物”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确实并非个人的力量能过做到.
安倍晴明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有做不到的事情,可他做不到就算了,可别在一旁搞自己的心态.
“除世间妖魔易,除人心妖魔难,酒吞先生你汇聚这么多小妖在这里,想来是打算教育一群不一样的妖怪出来,可是这必将失败.”
安倍晴明此时已经明白了宙斯的企图.
想来他已经看人类和妖怪这样的畸形关系很不爽了吧,为了改变这一切,眼前之人必须要从善恶观念还未建立的小妖怪开始教育.
当一直有主见不会小利而左右的妖怪们出现在这大地之上,那对于平安京而言绝对是灾难.
那意味着一股真正不可掌握的力量出现在世间,届时必定是以举国之力消灭大江山.
安倍晴明不认为宙斯能以一人对抗一国.
“事在人为还有......送客.”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宙斯看来自己不过就是收留一些小妖怪,为你们日本地方治安差做一些找补,结果你们这群人反而认为自己搞事情.
真要搞事情,宙斯现在就到平安京离去,将你们天皇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确实,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可是临走之前我依旧有一句话.”
安倍晴明起身离开,他也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劝说宙斯的立场.
身为阴阳寮之主,他已经融入了整个平安京的大环境之中,一举一动牵扯的利益根本无法估计.
安倍晴明老实说有点羡慕,羡慕眼前这个被称为酒吞童子的青年,如果他没有身上的这些“枷锁”,也许为会为了如今这个错误的市道做出些什么吧.
“海的对岸有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非之,还请保重.”
安倍晴明下山去了,在这个时代一个大妖怪若是没有官方的背景根本混不下去,而眼前这位酒吞童子显然就是这样的异类.
这个世界讨厌异类,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对于异类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铲除.
安倍晴明走在山道之上,看着一些小妖怪们无忧无虑地嬉戏,想来只有这样的孩子能听得进去那个人的话吧.
而山下的妖怪们呢?
层次低的不过就是想着抱团取暖争地盘,等到有了一定的地盘之后才知道,原本说的那些打入平安京根本就是空谈.
时代已经变了,那个由神明支配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是人类的时代,妖怪们要对付人类的个体确实砍瓜切菜,可对付人类这个整体的时候,依旧处于下风.
在山野间闯出一番名堂,然后给平安京的贵族们当狗,这基本上就是妖怪们最后的结局.
不选择这条路,那么就只剩下死路了.
妖怪尚且过得如同狗一样,那些底层的人呢?
安倍晴明轻踮脚尖,随后御风而行来到了罗生门前,这里简直就是人世和地狱的交界处一般.
以这一道城门为界限,城内各种莺歌燕舞,贵族们倚红偎翠懒得挪窝,而成为的平民们却要担心着妖怪们下一刻就会杀他们全家.
平民们畏惧的妖怪不过是贵族们的打手,那些靠着他们缴纳税收过着奢侈腐败日子的人们,将这些默默付出的人视作了草芥.
这样的世道是正确的吗?
安倍晴明早有答案可却无法行动,无论是阴阳寮还是安倍家,他的一切都和整个平安京绑定在一起,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有着牵挂所以不能出手,可没有牵挂也意味着没有靠山,这样的你又能支持多久呢?酒吞童子.”
安倍晴明轻摇折扇自罗生门走入城内,没有一个人发现有这样的一位阴阳师从他们身边走过.
而在他进城的那一刻,一位武士驾驭着骏马直接冲入了城池之中,那身上的家徽是......
“藤原家,好快的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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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藤原家会派谁来讨伐酒吞童子呢?
......
“竟然杀了土蜘蛛?这酒吞童子是个什么来头?”
藤原兼家,如今的藤原家族看着手头的消息,没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土蜘蛛竟然就这样死了.
“十分抱歉,属下并没查到那酒吞童子的来历,不过听说是从伊吹山方向而来,您看......”
“算了,土蜘蛛死就死了,那家伙心存反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么急着去找酒吞童子,明显是打算联合起来打算脱离我的掌控,真是可笑.”
土蜘蛛的死对于藤原兼家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损失了一个工具,特别是这个工具还心存反心.
本来继续放任下去,也是要将其除掉,如今来了这个酒吞童子给他代劳,那么倒也省去了一番功夫.
“那么家主大人的意思是?”
“去点齐兵马,明天我会起奏天皇陛下,让我们派兵征讨大江山一众妖怪,你按照老规矩去做.”
“是.”
所谓老规矩就是收下当狗罢了.
如果这酒吞童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让随军而行的赖光四天王出手.
对付这些山野妖怪,只要一人就足以.
至于这件事能不能成藤原兼家并不在意,他乃是太政大臣而后摄政于平安京之内,如今再设立“关白”一职.
他一人之权力已然架空天皇,所谓的起奏不过是自己写奏折然后自己披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