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或
这德罗斯岛乃是几位女神联手打造的一个浮岛,它能随着海浪漂浮到各地,也能靠着魔力行驶向特定的地点,再加上结界的遮蔽,即便是波塞冬要找到她们也很困难.
生活在这岛上的除了命运三姐妹与忒弥斯,摩涅莫绪涅,阿斯忒利亚,勒托可谓是常驻岛上.
赫斯提亚和德墨忒尔由于神职十分接近人类,故而每天都要处理一些信徒的祷告,为了不打扰这里的情景已经搬离此处.
不过她们偶尔也会回到岛上,算是一个度假胜地了.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你们而言算是枯燥了,这是我们制作的浮岛,想回来就能回来,想出去的话就去玩吧,不用在意我.”
忒弥斯自然明白自己的这位姐妹,之所以跟着自己不过是报团取暖罢了.
当年的十二泰坦神就剩下她们两个了,她们两个不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
而忒弥斯更是和宙斯孕有子嗣,这让摩涅莫绪涅在两人的相处之中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离开?这时候的下落狼烟四起,能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道呢?不过这德罗斯岛的风景我们都看了几十年了,换换心情也是不错.”
转换心情吗?
摩涅莫绪涅叹了一口气,自从宙斯成为新任神王以来,她就一直战战兢兢过日子,说到底还不是担心怕被清算.
毕竟是杀爹也毫不手软的带孝子,对于她这个姑姑可没有多少顾忌.
“带上勒托如何?她最近也有些无聊了,两位女神结伴而行,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此也好,那家伙都消失这么多年了,而我却如此畏首畏尾,真是有点不像样了.”
是恐惧吗?直到此时摩涅莫绪涅才直面自己的内心,她的内心是恐惧宙斯的存在.
宙斯击败了一直压迫泰坦神的乌洛诺斯,更是杀死了十二泰坦神之中最杰出的克洛诺斯,在摩涅莫绪涅心中宙斯已经开始代替那两个人成为了新的梦魇.
她生怕屠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可现在宙斯已经消失不见了一百多年,有些事情也是时候看开了,去大地上走走也许能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也说不定.
摩涅莫绪涅转身离开了,而忒弥斯则是前往了岛屿中央的神殿之中,在这里她的三位女儿克罗索,拉克西丝,阿特洛波斯.
“母亲回来了.”
“想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毕竟我们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位女神面沉如水,同时三人的模样极其相近,与其说她们是姐妹不如说是通过一个人在不同年龄段的三种姿态.
三姐妹中几乎同时诞生,可最年长的阿特洛波斯身材丰腴比之忒弥斯都更为成熟,而最小的克罗索则如同女童一般娇小可人.
“是啊,希望这一次她能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宙斯本就不是滥杀之辈,其实她也明白只是被恐惧所蒙蔽罢了.”
忒弥斯与命运三姐妹的“计划”其实根本称不上计划.
不过是有一日三女神们观察忒弥斯和勒托的命运之线,察觉到她们最近将会有一团姻缘,如果能成的话对她们一生都受用无穷.
考虑到宙斯消失之后两位女神无精打采的模样,忒弥斯看着也于心不忍,就打算让她们离开岛屿去追寻她们自己的幸福.
而且两位女神结伴而行,几乎不会遇到危险,即便是雅典娜和阿瑞斯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为难她们两人.
毕竟女神们之间可不玩四个人却有五个群的把戏.
“她们的离开是命中注定.”
“她们返回之时会带来新的神明.”
“每一位神的诞生都会增加我们的胜算.”
三位女神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自说自话,可却能连贯地拼合在一起.
忒弥斯明白她们的意思,每一位新神的诞生都将化作宙斯的战力,在面对未来那不知究竟有多强的白色巨神.
每一份力量都不能放过,如果硬要说“计划”的话,那么这可能就是忒弥斯唯一的计划了.
......
德罗斯岛可能是整个希腊最平静的地方了,随着战火的点燃无数狼烟在大地上蔓延.
城邦联盟和斯巴达人的交锋愈演愈烈,随着战局的持续双方不断有人死去,可城邦联盟的大军却一点也没有感觉斯巴达人变少了,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
以目前的战况激烈程度来说,斯巴达人再强也会产生死伤,一旦出现了死伤就会空出位子.
这样便能快速让战争之中立过军功的人顶上来.
现在根本不需要将领对带兵打仗有什么需求,斯巴达人要做的就是给所有人看一件事.
斯巴达人说话算话,军功制并非是骗人的谎言.
如今的拉科尼亚,每天都能听到各式各样的传闻,从军之前不过是鞋匠,可从军之后很快成了百夫长.
这样的流言大同小异,每天都是不同的人名与不同的官职,可这并非是斯巴达人放出的谎言,而是被主力宣传的事实.
奥格斯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撒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战争的热潮很快就达到了顶峰,如果不是斯巴达方面对战士的体质有一定的要求,此时的拉科尼亚恐怕已然全民皆兵.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看不见其中的风险.”
美杜莎在雅典娜的神像前祷告,这些天无数关于战争的话题在她耳边响起,每个人都在期望着上战场.
仿佛那里是一块尚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只要他们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出一个金矿一般.
可美杜莎却十分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处女地,而是一块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深渊.
美杜莎承认斯巴达人宣传的那些故事虽有夸大,可整体上并没有说谎,可所谓的谎言并非需要说谎才能达成,真话亦能构筑谎言.
他们只说那些功成名就之人,可却没有说这个过程之中有多少人死去,更没有说这些看似风光无限受人羡慕的人,究竟保持了多久的风光.
下一次的战场上,他们还能回来吗?
“宙斯啊......”
美杜莎感叹着,她是在无法想象,那个能和达娜这样小女孩玩了,在朋友遇到危机的时候不会放弃的宙斯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斯巴达人本身并不以智慧见长,而战神殿和阿瑞斯又是出了名的将脑浆都锻炼成肌肉的莽夫,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的计策.
根据雅典娜的说法,这里面宙斯出了不少的力气.
“美杜莎,你在叫我吗?”
宙斯路过雅典娜的神像之前,对于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女儿,他也不过是听过神像了解了外貌.
端庄优雅的少女,一瞥一笑之间仿佛有着看破一切的冷静与智慧,不过这也就图一乐.
宙斯还看过自己威严肃穆的神像呢,只能说神代“照骗”了或者说“像骗”?
而这个过程之中宙斯也看到了美杜莎的神情,那是对于生命平白死亡的哀叹.
“我没......不,我确实有事情想要问你.”
美杜莎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短暂停顿之后还是觉得心中的想法还是不吐不快.
“宙斯,你认为战争是正确的吗?或者说战争是有必要性的.”
美杜莎看着眼前的情况,即便是考验自己的子嗣,可战火点燃整个希腊,这完全不像是宙斯的风格.
难道说这里面有着她所不知道的内情在里面吗?
美杜莎斟酌着用词,尽可能不去触及宙斯心中的底线,用比较委婉的话语得到答案.
“怎么可能,战争这种东西无论这么想都不是正确的,至于必要性更是无稽之谈,只是因为它是最后的处理方式罢了.”
宙斯不是一个喜欢美化战争的人,更是认为战争披上一层“大义”的虎皮之后就会何等光鲜.
战争一旦爆发,受伤的永远都是平民,即便如此战争已然有着它存在的意义.
“最后的处理方式?”
“没错,即便不去做战争的发起者,可难保别人不会发起战争,如果被打到家门口了,那么选择其实只有战争一条了,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美杜莎琢磨着宙斯话中的意思,毕竟如今的希腊城邦稳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在这虚假的和平之下确实已经有了百年没有出现所谓的战争了.
斯巴达人远居海岛零零散散无法聚集一处集中力量,而且在巨大的人数劣势之下,便是聚集了也会被剿灭.
这样的敌人成不了大器,构不成威胁,这才有了城邦联盟百年安逸,并且也带来了百年的腐败.
若是卧榻之侧有大敌环视,那么即便城邦联盟如何腐败,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被宙斯借力打力左右支绌.
宙斯这是为了给城邦联盟制造一个大敌,让希腊人明白危险就在身边,这样便能提高警惕.
美杜莎自己只想到了一时的得失,可宙斯的目光却是千秋万代,可谓是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美杜莎只觉自己眼界太低,身为一个地母神空活了这么多年岁月,比之宙斯实在相差太远.
如今的交通并不发达,随着时代的推移,希腊人肯定要和周边的文明产生交流,如果被别的文明发现希腊不过是一群外强中干的废物.
那么最后的结果如何?希腊背后有神明支持,别的文明背后就没有神明吗?
“只是这个过程是否太过血腥了.”
美杜莎还是出于身为地母神的慈爱,对那些惨死之人抱有同情.
“是啊,血腥了.”
宙斯喃喃自语,可是他又能如何?所谓的神不过是一群被人类信仰的强大生命,他贵为神王既不全知亦不全能.
“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只要斯巴达人和城邦联盟的矛盾不解决,这一仗迟早要打.”
“因为雅典娜和阿瑞斯?”
美杜莎给出了自己答案,双方信仰的神明处于竞争关系,这使得双方的关系水深火热.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可却不对.
“不,这是他们生存空间的争夺,这是不可退让的利益,斯巴达人生活在海岛上,按理来说信仰波塞冬的人更多,可阿瑞斯却是斯巴达最大的信仰,这里面不是没有缘由的.”
如今的希腊可没有后世的宗教那么饭圈化,极端的信徒虽然也有,可比雅威的那群徒子徒孙还是差得太多.
对于神明的信仰,更多的是结合自身的利益出发.
农民信仰德墨忒尔,渔民信仰波塞冬,贵族们信仰雅典娜......至于赫斯提亚和哈迪斯,更是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人类和神明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个野蛮年代时,那般彻头彻尾的完全依附状态.
即便人类的个体依旧会匍匐于神明之前,可人类的整体和神明的整体地位差距已经开始飞速缩小.
甚至能达到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力量并非是衡量一切的根本,只是其中的一个要素罢了.
“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