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给我献祭啦 第2章

听到声响的片刻，马卡龙全身汗毛竖立，猛地转身。

然后他就看见那颗头颅眼中散发出红光，仰面朝天，下颌大张着发出聒噪的声音——

它在狂笑。

这次马卡龙明明什么事也没做，那颗脑袋就没由来的狂笑起来。笑声刺耳、响亮，就像磕了药一样，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不止如此，笑声中似乎还包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力量，让人头晕脑胀，头痛欲裂。

马卡龙有预感，这种声音如果听得时间长了，恐怕会产生某些严重的后果。

必须得让它赶快闭嘴。

然而贸然接近这颗脑袋好像也不太安全……

“啊啊啊！真是受够了！”

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马卡龙实在忍不了那颗脑袋扰民的噪音，从桌子上抓起一块抹布，直接塞进了它嘴里。

“让你丫再笑！”他狠狠地把脏兮兮的布团按进头颅大张的嘴里，堵住它的喉咙，“这抹布可是擦过馊了半个月的老坛酸菜汤汁的，酸爽不？”

仿佛感受到了抹布里回味无穷的滋味，那颗脑袋终于安分了一点，只能发出微弱的支吾声。

马卡龙连忙又从附近找了一根草绳，把它的上下颌死死捆住，这才终于让这家伙彻底安静下来。

“呼……”把闷哼的头颅丢到一边，他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在地板上调整呼吸。

刚才那阵瘆人的笑声造成的冲击仍然回荡在脑海中，没有全散去。

咚咚咚。

但没等他休息一会，门外便传来敲门声，随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马卡龙，我的孩子，你还好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

敲门声不断响起，马卡龙没有办法，只得起身开门。

打开破旧的木门，他谨慎地探出身体，发现敲门的是住在隔壁的老妇人。

“啊，您好，洛拉斯太太。”

“孩子，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剧烈的响动从你房间传来，还有喊叫的声音。”洛拉斯太太一脸担忧地望着马卡龙。

“没事，我，我很好。”马卡龙连忙点点头。

“可是，我还听到有很响亮的奇怪笑声从这里传来。”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

“呃，那是——那是我在说梦话……您知道，我经常在睡觉的时候梦见一些好笑的事情，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马卡龙干瘪地笑了几声，脸色苍白。

面对马卡龙的解释，洛拉斯太太明显有些疑虑，一脸狐疑地向前探出脑袋，望着门后的黑暗空间。

“您放心吧！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见状，马卡龙连忙把身体堵在门前，防止老妇人看到后面的东西，“真的，我只是睡觉不太安稳——”

咯噔。咯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扑通扑通跳动着，挣扎着，在黑暗深处发出响动。

马卡龙的笑容僵住了。很明显，是那两截被锁在箱子里的胳膊肘又开始蹦跶了。

“孩子，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吗？”本来准备离开的洛拉斯太太，听见声音又转过身来。

“那是——我最近收养的一只宠物。它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地精幼崽，它叫艾特里奥，是一个有点吵闹的小家伙。”马卡龙微笑地解释着，“洛拉斯太太，如果打扰到您了，我深表抱歉——”

“不，不。孩子，只是你最近的状态有些奇怪，我对此感到担心。”洛拉斯太太皱起眉头盯着马卡龙，似乎想要看清他身后的东西。

“你真的没有问题？”

“没有。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马卡龙用力摇着头。

他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了几次，费尽口舌地解释了一番，洛拉斯太太才终于叹息一声，带着一脸不放心的表情从门前离开了。

看见老太太走远，马卡龙连忙紧紧关上房门，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暴露！

如果刚才不幸让洛拉斯太太发现房间里的东西，看见这满地的邪恶献祭品，鬼畜的胳膊肘，还有那颗嘴里塞着抹布来回在地上滚动的头颅……

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样的话，自己平日里在邻居们心目中树立的阳光正直开朗乐观的美好形象，将会彻底崩坍，恐怕还会被当成邪教徒来处理。

靠在木门上，马卡龙无比蛋疼。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怎么就被当做邪了呢？

02 免费的午餐

刚刚被献祭了一颗恶心的头颅，再加上洛拉斯太太的突然拜访，让马卡龙睡意全无。

窗外的天空已经隐隐发亮，他索性打消了睡个回笼觉的念头，收拾起自己的住所来。

说是住所，其实只是一间石砖搭建的简陋小屋。

狭小的空间摆放着破旧的木头桌椅和橱柜，角落里挤着一张铺有稻草的硬板床，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家具。

一间如此寒酸破旧的小屋，本来没什么可收拾的。

但是托那些热情邪教徒的福，马卡龙的房间在这几天可是热闹了不少。

过去的二十三天中，每天都会出现数次的献祭活动，让他凭空收获了一大批新的“财富”——各种各样的内脏、眼球、腐烂组织、咒文书籍、邪恶道具，以及刚才闹事的胳膊肘子和狂笑的头颅。

最初几天还比较好应付。面对献祭来的祭品，马卡龙基本都是小心地把它们装进箱子里锁好，藏在床板下面，就没人能发现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却麻烦起来。祭品越积越多，箱子和床底下很快就被塞满了，眼看整个房间都要被这些恶心玩意挤满。

虽然他自认为经大条，但是成天和这些眼珠子内脏以及咒文书籍共处一室，想想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于是马卡龙不得不考虑一下，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些乱七八糟的祭品。

邪教徒献祭而来的物品无疑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东西。如果随便丢掉，未免有些不负责任，而且可能引发未知的危险。

偷偷拿出去贩卖更是不可能。在外售卖这类邪恶物品，无疑是会被当做邪教徒的。更何况他目前连出售这些物品的渠道都找不到。

思来想去，出于安全和对于自身名誉的考虑，马卡龙最终选择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

找个荒郊野外的地方，烧了，然后埋掉。

决定好处理方法，他翻出一只麻袋，带着决绝的表情一件一件把祭品装进袋子里。

不过装到一半，动作又迟疑起来。

对于那些触须、内脏，还有那截想掐死他的胳膊肘，马卡龙自然是没有任何留恋，恨不得马上把它们烧成渣渣。

但在拿起那面开裂的透镜时，他却犹豫了。

一方面，对于这类包含着秘力量的道具，他感到不安，害怕冒然破坏反它们而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另一方面，马卡龙也不得不承认，他内心还是有些不舍。虽然他很清楚这多半是一些不靠谱的邪恶物品，但也不由得有点期待，说不定、没准、万一……有一天能派上用场呢？

考虑了一番，马卡龙最终还是把透镜和那本不知用什么生物的皮制作的书籍留了下来。

那颗嘴里塞了抹布的头颅，也被暂时丢到了床底下——因为体积太大，装不进袋子里。

剩下的物品，则全部被打包进麻袋里，用绳子牢牢地系好。

扛起沉重的麻袋，马卡龙推开房门，步入外面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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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的街区混乱而肮脏。

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污水横流，破旧的窝棚和房屋挤满了街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

泥泞的道路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行人，面黄肌瘦的孩童，以及志不清的醉汉。街边的角落里，一群流亡者斜靠在墙角上，不知是死是活。

压抑而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整片街区。

毫无生机的街道上方，黯淡的天空布满阴霾，覆铅灰色的雾霭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

整个世界都阴沉沉的，仿佛即将死去一般。

马卡龙知道，世界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

这块名为比特尼斯的大陆，原来是一片繁荣，和平，美丽的土地。

这里曾经是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在广袤的大陆上，山脉、湖泊、森林、沙丘、冰川，各式各样的地形构成一个繁复的空间。

各不相同的区域中，数十个智慧种族聚居其间。他们运用各自的天资和才智，发展出不同的习俗文化，发展出魔法、奥术和机械的技术，发展出昌盛的文明国度。

在这些国度之上，还有十二位明莅临云端，聆听生灵们的祈求和信仰，庇护世间的众生。

就如同马卡龙曾经读过的那些幻想故事一样。比特尼斯是一个典型的奇幻世界，是一片拥有着明、魔法，以及众多智慧种族的繁荣昌盛的大陆。

然而某种未知存在的出现，彻底摧毁了这一切。

祂们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祂们起源于虚空之中。祂们是疯狂与混乱的化身，是截然不同于这个秩序世界的

祇。

邪的接触对于比特尼斯大陆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马卡龙并不清楚，在那场与邪的初次接触——所谓的“第一次大崩溃”中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灾难过后，整个世界都沦为一片废墟。

十二位明尽数陨落，大陆上的魔力彻底蒸干，智慧的生灵陷入癫狂。

在邪力量的侵蚀下，整片大陆上的文明国度都毁灭殆尽，变成充斥着疯狂和混乱的废土。

只有极少数的幸存者免于发疯存活了下来，蜷缩在大陆西南侧的角落，建立了最后的聚居地。

这便是马卡龙现在生活的地方——最后之国科尔纳。

一座由幸存者建立的国度。一个压抑、贫瘠的混乱之地。

虽然动荡不安，这里也是整块大陆上仅剩的文明国度了。

在科尔纳之外的土地，都是被邪力量侵蚀的区域。那里没有文明，只有发狂堕落的生灵横行其中，包括外来的生物，邪的造物，石乐志的智慧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