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舰娘 第6章

“现在可以吃了吗？”

“呐，我们现在就把他吃了吧。”

齐开用唯一能动的左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然后转头微笑的对着雪风说道：“当你说150遍‘呐，可以吃了吗？’就可以吃了。”

“真的！？”雪风欢呼一声，然后端端正正做好，掰着手指头：“呐，可以吃了吗？呐，可以吃了吗？呐，可以吃了吗？呐，可以吃了吗？”

“够了......”齐开捂住雪风的嘴，看着她干干净净，满是疑惑的眼睛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罪：“我说可以吃的时候就可以吃了，不要再问了好吗？”

“可以是可以，可你干嘛要让雪风说150遍？”雪风虽然接受了齐开的说辞，可还是满心疑惑：“还有你干嘛要捂雪风的嘴？姐姐说人类中有一些渣滓喜欢对雪风这样的动手动脚，人类，你是姐姐说的那种渣滓吗？”

齐开仰头望天，无语，凝噎。

终于，煎熬的等待过去了。齐开先上嘴咬了一小口，虽然被烫了一下，但是味道还可以，就是没有盐。

嫌弃的瞥了瞥嘴，齐开把那半截插着半截螃蟹的树枝递到雪风面前：“你吃吧，看看喜不喜欢。”

终于等到自己的雪风大喜，把螃蟹直接从树枝上摘了下来，一点也不嫌烫，张开嘴，哈呲就是一口。

“嗯！！！！！！！！！！！！”雪风的小嘴不停的咀嚼着，虽然没有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看哪个比夜晚的星空还要闪烁迷人的眼睛，齐开就知道雪风很喜欢熟食的味道。

“喜欢就多吃点吧，你自己也会，想吃多少烤多少。”

“嗯嗯嗯！”雪风飞快的点着自己的头，然后三两口把半只螃蟹吃完，随后站起身跑开，不一会儿就跑了一小堆小螃蟹跑回来了，在她身后那个长条生物嘴里也叼了很多。

然后雪风就按照齐开的样子，一个一个烤了吃，脸上满满洋溢的都是简单而又真实的幸福。

齐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雪风的表情有些迷离，左手不知不觉放到了雪风的头上，轻轻抚摸着。

雪风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齐开的举动，又像是根本不在意齐开的举动，自顾自开心的吃着自己的螃蟹。

天啊，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敢揉黑海的脑袋，看来自己一定是快活不久了。

齐开心想。

“天啊，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敢揉黑海的脑袋，看来自己一定是快活不久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猜中你的心思，人类？”

齐开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女人。

来到这里之后齐开见识到了许多黑海。他们个个形形色色，虽说长相和舰娘如出一辙的貌美如花美若天仙，但是衣着就真的是一言难尽，五花八门，齐开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些海鲜。就像雪风，齐开只能说是个白头发的可爱小女孩儿。

至于这位则只能是头发黄的发白的二十岁年轻女性。

“这是对我背后说你坏话的惩罚吗？”齐开自嘲的笑了笑：“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我吧。”

“嗯，你还真是清楚呢，那太好了，省了我不少功夫。”少女轻轻笑了笑，海风微微吹拂起她的长发，三三两两的抚过齐开的脸颊：“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小事的时候。来吧人类，你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说正事了。”

齐开叹了口气，站起身，跟在少女的身后。

原本还沉迷于烤螃蟹的雪风立刻站了起来，将刚刚还视若珍宝的食物扔在一旁，紧紧地跟在齐开的身后。

“放心吧，小雪风，姐姐们不会为难他的哦。”似乎意识到雪风的担忧，少女回头微笑着说道：“毕竟他可是让雪风笑起来的人物，即使是个人类，就看在这一点上，姐姐们也不会伤害他的。”

“真的？”雪风的语气有些可怜。

少女笑了笑，像刚才齐开那样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雪风的头，并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转身，继续为齐开带路。

其实路程并不算遥远，毕竟整个岛也不算多大。两大一小走了小十分钟就来到一个幽暗深邃的海边洞穴旁。三人并未迟疑，而是沿着洞穴边缘的小道继续像洞穴深处走去。

在日光之下漆黑如墨，甚至连反光都没有的黑海在这洞穴之中却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不仅将整个洞穴照耀的宛如夜空闪烁，甚至还能让齐开看清水底游弋玩耍的海鱼。

没想到被污染成这样的海水居然也生活着生物，生命啊，你可真是顽强不屈啊。

齐开略微一走神，不知不觉就跟随少女走到了洞穴的尽头，也就是这次的目的地了。

“欢迎，人类。”洞穴最深处，一位看起来比雪风还小，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觉得是个小学生的女孩开口说道：“能够活着来到这里的人类汝不是第一个，但是没有吓哭吓尿吓疯的，汝却是第一个。”

“那我可真是荣幸啊。”齐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吼吼？”少女脸上诡异的笑容越发浓郁，承载着她较小身躯的巨大蝠鲼轻轻扇动两翼，将少女背负到齐开面前。

少女的脸几乎是贴在齐开的脸上，一个是虚无空洞的麻木，一个则是鬼魅神秘，两人的表情在海面的上的倒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汝的表情余很欣赏，人类。”少女微微后仰，蝠鲼背着她围绕齐开转了半圈：“余曾无数次见过汝面容上的神情，但是那都无一例外出现在死人身上，活人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余还是第一次见到。余很高兴，余很满意，人类，汝成功取悦了余。”

齐开抬了抬视线，并没有说话。

“是什么让汝身为活人却宛若行尸走肉？是什么让汝鲜血尚温却心如死灰？是什么让汝还能呼吸空气却犹如木偶傀儡？”少女被蝠鲼载着，在洞穴深处的这一片水塘里不住地旋转着，仿佛，仿佛是在舞蹈：“余来告诉汝吧，是仇恨。只有这世间最为诚挚热烈的仇恨才会有这种甘甜可口的香气。人类，汝和这黑海是一体的。换言之，汝和余是同类，亦是同胞。吾等同样都是被当做垃圾，被抛弃并狠狠践踏的，不需要之物。我们有着共同的怒火，共同的怨怼以及共同的愿景，这才是余最中意汝的地方啊。”

少女自顾自的翩翩起舞，状若疯癫，宛若疯狂，但是齐开却注意到，在这片空洞的阴影中，还隐藏着其他几个身影。

“哦，汝注意到了吗？”少女几乎在齐开注意到那些阴影的瞬间就停下了舞步，轻声问道，声音缥缈的像是恶魔的低喃：“既然汝已经发现了，那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虽然汝可能有此猜测，但是还是容许余为汝一一介绍。”

少女说着，脸上的神情满是陶醉。她的蝠鲼优雅迅捷的游到齐开身边，让她能够十分此行和蔼的抚摸雪风的脸颊。

“黑海舰队，驱逐舰，雪风。”

然后她用食指轻轻勾勒着带齐开来到这里的少女几乎完美的面部曲线。

“黑海舰队，航空母舰，萨拉托加。”

之后是阴影中的一个劲裝身影缓缓走出，稀疏平常的走到水面之上，让蝠鲼围着他绕了两圈。

“黑海舰队，巡洋舰，阿尔及利亚。”

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掀起一丝波澜，一道黑影快速的从洞口掠入洞窟之中，在蝠鲼的面前高高跃出水面，留下一个漂亮的水花。

“黑海舰队，潜水艇，大青花鱼。”

原本仿佛岩石的灰色鲨鱼晃了晃身体，潜入深水之中，围绕着一个衣着沉稳庄严但是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无比高贵奢华的黑衣女子身边反复游弋。

“黑海舰队，战列舰，提尔比茨。”

“至于我，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也早就猜到了。”少女端坐蝠鲼之上，嘴角的笑容一点没有符合她容颜的单纯质朴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十分的危险与可怕：

“黑海舰队，旗舰，一个时代的终点，也是另一个时代的起点，超无畏，猎户座Orion。”

“至于汝，也容余为汝介绍。”猎户座在蝠鲼上站起，优雅的向齐开行了一礼，缓慢，缓慢，缓慢地来到了齐开面前。

“汝的名字无人知晓。”

“汝的过去无人得知。”

“汝的将来万众瞩目。”

“汝就是余等黑海舰队最终的选择，统领黑海与七海对抗的最高领袖。”

“黑海大舰队的总提督，齐开。”

说着，猎户座的双眼眯成一条线，笑意几乎要溢出脸颊：“余说的对吗，齐开，开心的开？”

齐开的脸上自进入洞窟开始，第一次浮现出了表情。

那是和猎户座一样微微眯起双眼的表情，只不过和猎户座的笑意不同，齐开的双眼满是危险的气息。

[7.第七章 大青花鱼]

“呐，提督提督，为什么你不答应姐姐们的要求啊？”

“呐，提督提督，姐姐们对你这么好你不能让她们伤心啊。”

“呐，提督提督，我们接下里要去烤什么啊？”

“呐，提督提督......”

齐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郑重的对身后的雪风说道：“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不是你的提督。我是人类的提督，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可能做黑海的提督。”

雪风歪了歪头：“提督，你是说你不想要我们了吗？”

“我从来没有想要过你们。”齐开郑重的回答道。

“那，那提督......不再需要雪风保护了吗？”雪风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低落，齐开印象中一直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在这一刻也黯淡了下来。

齐开烦躁的移开视线，脑中却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儿时的情景。

齐开没有见过黑海，但是当时眼前的小女孩儿完美的符合了他心中对黑海的所有固有印象：阴沉，黑暗，充满负面情绪。

一直以来在人类中就有种说法，说黑海舰娘实际上是历史中的战舰被拟人化后，根据她们经历中的负面情绪衍生而来的。历史中的雪风号驱逐舰如果拟人化的话确实拥有着大量的负面情绪。

身为驱逐舰，雪风号一生大多都在执行护卫任务，担任舰队的侦查和拱卫工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上苍要和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作对，凡是她出发执行护卫任务的目标，无一例外都沉没了，只有她一个反复历经战火的洗礼却始终屹立不倒。

我曾发誓要守护你们的安全，和你们一同前往冰冷的海底，但是为什么回过神来时，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明明我才是那个要去保护别人的人啊。

而在成为黑海之后，雪风基本不会和其他黑海舰娘一同行动。又或者说黑海的舰娘往往都是单打独斗，最多身边带一些黑海的基础型号。

但是那些基础型号在战斗中如何能和真真正正的黑海舰娘雪风相提并论？所以几乎每次出击雪风都会失去一些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久而久之现在的雪风甚至已经有些抵触外出作战了。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在齐开刚刚苏醒时都是不清楚的，他和雪风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的敷衍而随随便便决定的。

“从今天起，雪风你就看好这个人类，不要让他出现任何差池。”幽暗的洞穴中萨拉托加如此向雪风吩咐道。

“喂，人类，你要雪风保护吗？”雪风面无表情的走到齐开身边问道，声音扁平的宛若机器。

“嗯。”齐开转了个身背对着雪风躺在床上，不想搭理这个黑海的小丫头。

“真的吗？”雪风微微一愣：“你真的，想要雪风保护你吗？”

“嗯嗯嗯。”齐开不耐烦的挥挥手，思考着自己逃跑或者自杀的计划。

齐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孩儿原本冰冻的心因为一句极为简单的敷衍，就这么融化出了一个缺口。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个敷衍，在你看来或许微不足道，但是那却是我一生存在的意义。

“真，真是拿你没办法呢！”小女孩儿波澜不惊的声音中忽然有了一些温度：“既然你这样说了，人类，骑士雪风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你就放心吧！”

从那时候开始，齐开的身边就多了这么一个无时不在的尾巴，甩都甩不掉。

但是时间长了，齐开就觉得这样也不错，只是看着这个傻丫头平时犯傻，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回忆着自己和女孩儿不长的相处时间，齐开终究还是没能狠得下心。

毕竟身为一个准提督，怎么可能对这些钢铁巨兽的过往没有了解，对这些没有感情？更何况和过去不同，她们不再是一个个巨大冰冷的钢铁武器，而是一个个活生生出现在齐开面前的女孩儿。

“首先，我不是你的提督，你不能叫我提督。”齐开转过身蹲在雪风面前：“其次，我是人类，你是黑海，在这里如果你不保护我的话，我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真的？”雪风弱弱的问道。

“真的。”齐开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真的没有撒谎。他转头指了指远海反复游弋的各种低级黑海：“但凡你离我远点或者露出对我的敌意，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把我轰成渣滓。”

雪风朝齐开指的方向看去，嘴角试着克制，但是那灿烂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哼哼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放心吧提督，有骑士雪风在，谁都不能伤害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