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舰娘 第428章

“当时我们将全世界的黑海全部挤压到了这里，想着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彻底底解决掉人类的这块心腹大患......但是，有的人并不愿意这个样子。”

齐开一皱眉：“为什么？”

“因为当世界上最后一个黑海沉没的时候，当世界上最后一块黑海被进化的时候，也就是宣布他们在这次时代的潮流中，竞争的失败。”

“时代最后的裁决将在那个时候落下，一切的一切都将定性，胜者将享用果实，而败者将一无所有。”

齐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显然，在黑海舰娘诞生的那个时代，有的人不甘心在那个期间，没有在“舰娘”这股时代浪潮中，摘得最大的胜利果实。

就好像是一场考试，临近交卷，有的人的试卷已经注定获得满分，而有的人已经失去了作答的时间。

在这种时候，那些注定拿不了高分的人，想要翻盘，唯一的手段就是延长考试的时间，并且增加考试的内容，又或者......直接让考试重新来过。

“是谁？”齐开说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双疲惫的眼眸中，满满全是杀意。

“不知道。”比起齐开，猎户座反而平静很多。

她平静地回忆着往昔，即使那些事情说出来，个个都是震惊世界的大新闻，但是在她的眼里，仅仅只是一张张掉了颜色的老照片而已。

“或许他们也在那场浩劫中死去了，或许他们逃掉了，又或许他们成功了，并且一直隐藏到现在，默默地享受着胜利的果实......但究竟是谁，没人知道。”

“我只记得，在那一天，在那用黑海的尸体堆积的尸山之上，突然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齐开咬了咬牙：“大和，武藏？”

猎户座点头：“在当时的我们面前，她们姐妹的能力简直是毁灭性的。就好像圣经中上帝降下的洪水和火雨，作为凡人的我们，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

齐开点点头，不需要想象，他就能明白在当时，大和与武藏在面对人类舰娘时，相当于什么。

真的就是字面和实际意义上的神明。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被她们姐妹圈养了起来，就好像是养在罐子里的蛐蛐......”说到这里，猎户座停顿了一下，嘴上挤出一丝丝笑容，但是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笑意：“就好像蛐蛐......”

齐开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猎户座。不过猎户座并没有沉溺于过去太久，摇摇头，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其实也快要死了。”

“我被她们姐妹吊起来，割开手腕脚腕，吊了一天一夜，直到身体里的血快流干了，才被我的提督从十字架上救了下来。

“但是，就算是舰娘，身体里的血快流干了，也还是活不下去的。虽然我的提督当时已经想尽了办法，找来了能找来的所有舰娘，为我输血......但是也还是不够。

“我的伤口，无法闭合。那是大和的能力，她抹掉了我的一截血管，没有一个像样的手术为我绑住血管，无论往我的体内输送多少血，都是白费......

“终于，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我的提督，终于做出了在当时看来，最为可怕的决定。”

齐开听着猎户座的讲述，感觉一阵口干舌燥，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而猎户座只是微微一笑，转头朝齐开看去：“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那如山的黑海尸体。”

齐开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猎户座见到齐开的样子，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一味地微笑着，微笑着。

然而那微笑中蕴含着什么，却只有猎户座一个人能明白。

“我的提督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用那座尸山上所有黑海尸体的血液，为我续命。

“当时的我已经意识模糊了，我不记得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提督是怎么带着那样一个我东躲西藏，不被大和姐妹发现的。

“我只是知道，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身体...渐渐发生了改变。”

说着，猎户座伸出手，轻轻用自己的指甲，划开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黑色粘稠的血液从中流淌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甲板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体生产的血液也开始变得浑浊，变得...黑色。

“而当我不需要外界的输血，身体里流出来的就都是黑色血液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彻底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猎户座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活下来，到底算不算活着，又或者只是一具塞满了黑海亡魂的，一个名为猎户座的人类舰娘的尸体。

“但我知道，当我恢复意识，并且身体充满连我自己也不敢置信的力量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想法！”

说着，猎户座脸上的神情微微改变。

坚毅的目光穿越了时空，仿佛能看到当年的尸山血海。

不仅仅是黑海的尸体，还有舰娘的尸体。

“我......就是黑海真正的旗舰。”

“我......就是黑海！”

海风萧瑟，吹起滔滔不绝的海浪。

齐开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514.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些碎语]

齐开听着猎户座的描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猎户座转头看到齐开那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怎么，害怕了？”

齐开蠕动了一下嘴唇，虚张声势地哈哈笑了笑：“笑话。”

猎户座也不揭穿齐开，而是微笑着，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找到了在夏威夷兴风作浪的那两姐妹，将她们打败，并封印在了太平洋。”

齐开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只是打败？没有杀了她们？”

猎户座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中有齐开看不懂的东西：“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总之就是做不到。”

齐开诧异地看着猎户座，心想难不成你们黑海还有这种种族保护机制吗？但是转念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自己一路走来，就算是大和与武藏，她们也没有亲手杀死任何一个黑海舰娘，虽然这俩口口声声说要亲手弄死猎户座。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齐开倒是觉得挺讽刺的。

因为原本应该代表无限正义的人类舰娘那边，同类相残屡禁不止，反观原本应该黑暗残忍的黑海这边，却从没有一个黑海死于同伴之手。

这简直就像是某个恶趣味的人想出来的黑色笑话。

齐开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而是转头继续问道：“那之后...你的提督，为什么将你一个人留在了夏威夷？”

“当然是因为我的身份。”猎户座低头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只是一部分，更大的原因却是......”

齐开眨了眨眼，见猎户座忽然闭嘴不说了：“却是什么？”

猎户座转过头，用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眼神看着齐开：“是要我去等一个人......”

“一个人？”齐开皱了皱眉。

“对。”猎户座点头：“一个可以，终结世界上一切纷争的人，一个可以真正为世界带来和平的人。”

齐开顿了顿，拿手指着自己：“我？”

猎户座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并不是我的第一人选。”

齐开张了张嘴：“那在你心里...那个足以担上这个重任的人是谁？”

“吃醋了？”猎户座转过头，调笑地看着齐开。

“我吃的哪门子醋？”齐开一脸你可真会开玩笑的笑出了声：“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最后你选择的人是我。”

猎户座抿了抿嘴，看着面前的齐开，似乎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别的其他人的影子。

那个人，年轻的时候，记得也是像齐开一样的有天赋，一样的桀骜。

只可惜......

猎户座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而是略带一丝惆怅地说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勉励克制着黑海的攻势。虽然一些类似企业这样的舰娘我管不了，也不能当着全世界黑海的面站在人类这边。”

一旁的齐开点点头，这其实也是他上学时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自从黑海舰娘诞生以来，胜利的天平其实一直没怎么偏向人类。

齐开就曾想过，如果自己掌管黑海，别说这一百年的和平了，保证人类最多十年内彻底灭绝。

可事实上，除却那些诞生在公海的，毫无意识的低级黑海，以及像早些年企业那样杀人为乐的黑海，很少发生黑海大规模进攻人类的事件了。

倒是人类在这一百年间，陆陆续续收复了不少地盘，就连东岛都在几十年前抢了回来。

“所以，这就是那些你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秘密？”齐开点点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没有再隐瞒我的了吧？”

“谁知道呢？”猎户座挑了挑眉，略带一丝调皮地笑道：“说不定我忘了什么呢？”

齐开没好气地白了猎户座一眼，但显然根本就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

猎户座没有告诉自己，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事实证明猎户座也没有欺骗自己什么，只可能是觉得以前的自己还不适合知道这些事情。

是认为我的心智还不成熟，还不足以担任那个使命么？

齐开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驱散了一下心中的思绪。

一旁和齐开并肩的猎户座，望着一望无尽的大海，悠悠地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思路么？”

齐开沉吟了片刻：“回家修整一下吧......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如果中途岛说的是真的...而且关于我爸的事，三笠的事......”

猎户座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船尾处，无聊地发着呆，看押者三个舰娘的中途岛处。

“关于中途岛......你怎么看？”

齐开偏了偏头，但是却第一时间明白了猎户座的意思。

“怎么看有意义么？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说的话，她是不是已经在未来预见了？”

“就算她预见了，那知道你想法的也是她又不是我。”猎户座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她看到的未来也只是她亲身经历的未来，就算她见过的未来再多，那也终究只是一个人的见闻，又不是全知全能。”

“你说的也对。”齐开点了点头，跟着猎户座看向中途岛，目光悠然：“老实说，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猎户座笑了笑：“因为胸不够大？”

“因为她不是像我的旗舰一样，是一个活了一百年但还是个飞机场的飞机场。”

“吼吼，这话你还真是敢说啊，你就不怕你的飞机场拿她的飞机场，一飞机场拍死你么？”

“带球撞人她也没有凶器啊，再说了，我都成了满脑子只有胸部的色鬼了，能死在飞机场下不正好死得其所了么？”齐开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猎户座撇了撇嘴，不再继续打趣齐开：“究竟是因为什么？”

齐开沉默了一下，眯了眯眼，用一种很艰难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反应已经在她的眼里重复过许多遍了，所以她和我交流的时候，始终给我一种把我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这就是你不喜欢她的原因？”猎户座错愕了一下：“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神经敏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