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粒很懒
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别说东岛皇族了,就连她这个身处北海的齐家未来儿媳妇,都连个风声也没有收到。
如果不是齐开这次为了逃走,闹得动静太大,恐怕连自己弟弟,这个有栖川家未来唯一的希望也可能会葬送在这里。
即使有栖川不敢相信,但是就现如今她掌握的所有信息来看,没有一个不再指向这唯一的答案。
如果,她只是齐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那事情就简单了,她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如果,她只是唯一掌握有栖川家振兴希望的人,那事情也简单了,放齐开走就好。
可是,她既是齐家的儿媳,又姓有栖川。
如果东岛皇族没了,又哪来有栖川家族?
如果没了有栖川家,那自己父亲那样忍受屈辱,背负骂名,亲手计划了一切,在那一晚哀嚎着死去又为了什么?
可如果自己放走了齐开,以齐开现如今的实力,自己将来还会有机会抓到他吗?
如果自己抓不到他,那他还会娶自己吗?自己还会成为那个日思夜想也要成为的“齐太太”吗?
想着这些,有栖川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分裂。
而她自己,也要被这个世界所撕裂了。
一旁的九条看着有栖川痛苦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姐姐是因为听到母亲遇害的消息,而痛苦。于是这个少年便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伸出手,轻轻安慰地抚摸了一下有栖川的头。
“没事的,姐。”九条努力装作成熟稳重的样子,但其实他自己眼睛里的眼泪也还没结冰呢:“你别怕,有我在。”
说着,九条还很信誓旦旦地环顾了一眼四周:“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们就回家!我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全部告诉给其他家族的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那个齐文硕报仇!”
一旁,听是齐文硕,约克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那么一丝丝。
“对了,那个齐文远也不能放过!”九条想了想,补充道:“还有那个齐开!总之他们姓齐的一个都别想跑,咱们回去就把他们全家杀光光!”
在九条头顶,舰载机轰鸣着,引擎发出了渗人心魄的噪音。
另一边,俾斯麦眼中的黄金瞳仿佛都要流淌出来了,在昏暗的雪天中,竟然隐隐闪烁着黄金的光芒。
仿佛是感受到了周围这诡异的氛围,九条才想起来小船的另一边,好像还有两个齐家的舰娘。
于是哆嗦一打,脖子一缩,赶紧就往自己姐姐的怀里凑了凑。似乎是觉得不安全,又往约克城那边凑了凑,全然不知约克城此刻脸上的表情也精彩极了。
“你先让我静一静。”有栖川皱着眉,轻轻推开自己的弟弟,表情似乎还有些恍惚。
是要选择家族,责任,和承担。
还是选择爱情,家庭,和幸福。
在命运的洪流面前,有栖川只是一个脆弱的少女。
这位今年只有23岁的女孩,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然而,世界却并没有给这个女孩过多的仁慈和宽容。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抉择之际,天空中约克城的飞机陆陆续续被击落。
远方的大雪纷飞之中,也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正骑在马飞身上,用力挥舞拳头的齐开。
[442.第四百二十一章 过去的人]
齐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哪来的勇气。
过去,他曾听闻,在这个世上,人们是能够通过燃烧生命的方式,去完成某些事情的。比如那些艺术家或者科学家,往往为了某些事情熬尽心血,最后活活累死了。
齐开是不相信这种一听就特别唯心的话的。
燃烧生命?生命是什么东西都说不清楚,还燃烧,简直可笑。
但是在这一刻,齐开貌似明白,所谓“燃烧生命”是一种什么样的方法了。
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在这一片狂风暴雪之中。
两个身披单薄衣物的少年,在浮冰之上,拼死打斗着。
齐开的衣服很少,就一件室内的衬衫,其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衣物。
马飞就更不用说了,这人刚刚从冰冷的海水里爬上来,衣服全脱了,全身上下就齐开刚刚递给他的一套防风衣,现在两条腿还光在外面呢。
可就是这么两个,本应该光是站着就瑟瑟发抖到不能自已的少年,却旁若无人地在雪地上激情的对殴着,撕扯着。
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几乎片刻就被融化。
白色的蒸汽从他们的嘴巴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冒出,看起来就像两个浑身散发着蒸汽的机器人。
像这种情况,齐开除了“燃烧生命”这一种形容方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们两个目前的状况了。
两人期初在确定了彼此观念上的差距之后,几次试图说服对方,但是很显然,两个人在最基本的三观上有着很大的差距。
在齐开看来,只要能够达成结果正义,手段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就像你做一道数学题,方法有千千万,但只要你能得到那个标准答案,那就是好方法。
可这在马飞看来,确是他最最最不能原谅齐开的地方。
“你告诉我,我们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定下那样的约定?”
被齐开按在身下,马飞的鼻子里呛出鲜血,但他仍然咬着牙问道。
“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齐开举起双手,再一次重重击打在马飞脸上:“不就是那些人吗?不就是因为那些无缘无故死在威科岛上的人吗?”
“那你自己现在都在做什么?”马飞举起双手,挡住齐开这次重击:“你难道不是在杀死更多的人吗?”
齐开骑在马飞身上的身体一僵。
“那个时候,我一直没说,我以为你不是有心的,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马飞咬牙,趁机猛地扬起上本身,一记头槌直接把齐开锤翻在地:“你自己说说,你在东海,在巴拿马、在哈瓦那...你杀了多少人?”
齐开被这一脑门撞得七荤八素,摇晃着脑袋就要站起身,却又被马飞反过来扑倒。
“不只是在那里,还有在夏威夷,我们围攻你的时候...有多少提督死在了你的手里?”
“那谁让你们自己打上门来的?难道只许你们打我,就不许我还手吗?”齐开挣扎着,反抗着。
“可那你也没必要杀死他们啊!”马飞嘶吼道:“他们也是提督啊!他们也是人命啊!他们哪里知道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他们就是一群群普普通通的,跟我们一模一样的提督啊!”
“是!可那又怎样?”
“怎样?你把他们全都杀了呀!”
“那是因为他们挡住我的路了!”齐开双手挡住自己的脸,声音在雪风中呼号着:“如果我因为他们,在那里就地止步!那人类和黑海的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那样只会死更多的人!”
“可我们明明能有更好的办法!”马飞微微顿了顿:“......我们明明能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可以不用死的。”
见马飞停手,齐开也微微停了停:“办法?你有么?”
马飞咬着牙,缓缓摇头。
“那你在这跟我说屁呢?”齐开身子猛地一挺,就跟刚才马飞做的那样,一头槌把马飞又撞倒在地:“没有行动起来的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地上躺着,不要对已经动起来的人指手画脚,话说的好听,有本事你自己上啊!”
说着,齐开再一次骑到马飞身上,只是这次,他的双手,牢牢地扼住了马飞的咽喉。
窒息感慢慢涌了上来,马飞拼命挣扎着,但是话语却还是从紧咬的牙冠中,被一字一顿地挤了出来。
“可...你这样...和亚历山大他们...有什么不同?”
齐开一顿。
“他们嘴上说的...为了人类,牺牲掉了我们的同学......而你呢?你不是再做同样的事情吗?为了你口中的...和平,和胜利...牺牲掉更多无辜的人的生命!”
马飞死死地抓住齐开的双手,嘴角开始出现血多白沫。
“是不是,只要有了这个借口...将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杀更多的人?只要他们挡了你的路,只要他们妨碍到了你,你就都可以杀死他们......但是你没有错,因为你是为了正义,为了和平,为了全世界!可他们呢?我们呢?威科岛上的同学和老师呢?有人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他们难道生来就活该为了那些他们根本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也不愿意弄明白的事情牺牲?为什么?凭什么?”
齐开手掌一僵,力道稍稍松了那么一刹那。
那就是这一刹那,马飞抓住机会,果断一拳锤了上去。
在北海期间,齐开除了教学生理论课,就在教他们格斗,而马飞在旁边混着也学了不少。
实战中,经常以一敌多的齐开就时常连带着学生和马飞一起揍,马飞就在这期间学会了不少克制齐开的方法。
其中就包括在齐开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发动反击。
只是平时让齐开分神的手段一般都是其他学生的攻击,或者齐开自己的疲惫,而今天则是马飞的话语。
齐开一个没留神,被这一拳头重重地打在了鼻子上。
鲜血顺着嘴巴直接就留了出来,然而齐开的身子却没有丝毫晃动。
他的双手哆嗦了一下,之后又迅速的收紧,合拢。
“......对,你说得对!”齐开低沉着嗓子,略微沙哑地说道。
发现自己的攻击似乎对齐开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马飞立刻就准备再次挥出一拳。然而还没等他抬起拳头,脖子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再次袭来。
“人们不常说什么‘屠龙者终为恶龙’吗?或许我确实已经变成了曾经的亚历山大,变成了曾经自己最为厌恶的人。”说着,齐开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度:“但是,只要能达成我的目标,这一切的罪孽,我都愿意承受!”
感受到齐开双掌间传来的力道,马飞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不只是双手,马飞的双脚也开始猛烈地扑腾着,踢打着,试图让自己站起来,试图将坐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弄下去。
然而,齐开却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牢牢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知道,当初,在那座荒岛,我为什么愿意和你说那么多,愿意支持你吗?知道这两年来,我明明很多次可以杀了你,却没有动手吗?”看着身下脸色开始逐渐涨红的马飞,齐开强咬着嘴唇,逼迫着自己,用力,用力。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看到了过去的我!这两年我对你宽容,对你纵容,实际上并不是对你!而是对过去的我!过去的齐开!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件事,我或许也会像你一样,跟随大部队讨伐黑海,又或是听闻哪方有难,就不管自己帮不帮得上忙,就带着自己的舰队火急火燎往那里赶......
“只是现在,是时候和过去的我做分割了。”说到这里,齐开长久的停顿了一下。
“你说的或许没错,我就是第二个亚历山大。今天过后,说不定也会有第二个齐开出现,在不远的将来,将我像亚历山大一样,枪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可是在那之前......在我找到新的方法之前,我不会停下我的脚步,哪怕......哪怕是要亲手杀死过去的自己。”
“杀死...你。”
齐开的嘴唇哆嗦着,把到嘴边的“朋友”两个字又重新咽了回去。
只是,现在的马飞,已经不能再给齐开回应了。
他拼了命,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双腿用尽全力挣扎着。双手掐住自己的手掌,试图给自己的脖子一点空间。在尝试无果后,又试图通过击打齐开,让自己能够重新呼吸。
可是,在没有了氧气之后,马飞就连拳头都是软绵绵的,又怎么可能对齐开造成什么影响呢?
齐开就这么坐在马飞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看着他脸色从苍白转向通红,又从通红转向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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