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新桑
“啊啦……好像是这样呢。”幽幽子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眼，又羞涩的将那只眼睛藏进了扇子后面，仅仅露出满是笑意的樱口，“那两位继续，人家不会偷看的哦。”
“信你才有鬼了！”
“有的哦，幻想乡里鬼和幽灵都是存在的，所以你可以相信人家哦。”
擦，在这破地方吐个槽真难。
时至此刻，妖梦终于回过神，慌乱的想从修依身上爬起来，不过因为那条已经失去知觉的胳膊，她又一头锤在修依的肚子上造成了二次打击，这才用完好的胳膊撑起了身体。
修依没有在意，和之前的撞击相比，这次头锤简直太温柔了。
在站起身后，妖梦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失礼了！非常感谢！”
在之前那仿佛变慢的时间里，妖梦自然是看清了修依的每一个动作，包括眼中沸腾的杀意，以及那不闪不避，反而向后弯曲放松，做出了抗冲击准备的身体，否则在如此高速的冲撞下，妖梦清楚自己不可能这样毫发无伤。
修依困难的撑身站起，活动了一下身体，消除着身上的不适感：“应该的，本来就只是切磋而已，受伤就不好了，不过你刚才发什么呆呢？”
“我……”
妖梦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说修依那一次完全不可能的转身斩击，以及让自己胳膊到现在都没恢复知觉的力量，如果修依有这样的速和力，这场切磋从一开始就该结束了才对。
如果说之前是隐藏实力，也有点说不过去，在妖梦看来，那更应该是一种“技”。
不过在她问出之前，幽幽子的声音又一次从天上传来：“好啦好啦，有什么事出来说吧，花草都被你们踩坏了哦。”
妖梦醒悟过来，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花丛，同时想起了之前的事：“幽幽子大人，为什么说是野战啊，虽然落在了花丛里，但庭院也不能算是野外吧。”
刚刚走出花丛的修依嘴角抽搐了一下。
幽幽子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对修依问了一句：“怎么样，人家的小妖梦是不是很可爱？”
“确实很可爱。”修依顿了一下，又目光怪异的看了幽幽子一眼，“跟着你这样一个主人，任劳任怨就算了，居然还能有这样纯洁的品质，真的实属难得。”
“啊啦，人家才不会把小妖梦带坏呢，而且还会好好保护哦，否则就不好玩了。”
“原来是这样，虽说实际结果非常好，但动机真是太过分了。”
妖梦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完全听不懂两人此刻的对话：“什么可爱，什么纯洁的品质，我怎么了？”
“没什么。”修依和幽幽子一起将头扭向了一边。
无视了妖梦的追问，两人在樱花树下的矮桌旁重新落座，非常热情的互相推让起了包子，见此情景，妖梦也只能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不过没等几秒，她的目光就不自觉的又一次移向了修依的长刀，之前的疑惑也重新浮上心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隐藏了实力？”
“要说隐藏力量还是有的，不过剑技方面没什么隐藏，那也不是强行的以力破巧。”修依啃了一口包子，开始继续填充之前的七成饱，同时解释说道，“其实就算你问我具体怎么做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当时的我也算堪堪突破了一次极限，触碰到了‘理’之境界。”
“理？”
“嗯，这个解释起来也有点麻烦，你可以直接将其理解为东方的‘道’，反正大概也就是个叫法的问题罢了。走向理或者道的方式并非唯一，而我这种将技提升到极点，从而产生质变触碰到更高层次情况，大概就是所谓的武入道吧。”
妖梦眨眨眼睛，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不太明白，想要使技产生质变，不就是用更快或者更强的力量么？”
“不不不，虽然以力量和速度大概同样可以入道，但那确实是‘技’方面的东西。”
修依啃着包子，同样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理之境界的武者我只见过一位，就是教我剑技的卡西乌斯老师，他是能以没有超过人类极限的力量加上一根压根没有品质可言的木棒，一棒子卸下巨大古代机器人胳膊的武者。”
“他的行动轨迹我能看清，木棒敲下去的轨迹我也能捕捉到，发出的动静就跟普通的敲了一下铁柱似的，但就是造成了完全不可能的成果，木棒还特么是完好无损的——我都看傻了来着！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修依又狠狠的啃了一口包子，用一种非常粗暴的方式进行了总结。
“总而言之，所谓的‘理’和‘道’，在我看来就是完全不跟你讲道理的一种东西。”
第六十九章 决死之意
修依的解释可以说不明不白，也让妖梦完全无法理解，虽然她的招式也有超脱于常识的地方，但那也和她半人半灵的特殊存在形式以及妖力有关，若是去掉这些因素，那些特殊的剑技根本施展不出来。
“多大的机器人？”妖梦好奇的问道。
修依四处张望了一下，指向了庭院后的一棵巨大的枯木：“大概那个的一大半高吧，诶那是什么树，怎么那么大？”
幽幽子的目光流转于那颗巨大的枯木，微笑着开口道：“那是西行妖，是一棵妖怪樱花树哦，如果能活过来并且重新盛开，可是会非常漂亮的。”
修依想象了一下那番绝景，也不由得感兴趣了起来：“那有什么重新盛开的方法吗？”
“其实人家曾经尝试过收集幻想乡的春度，让西行妖重新盛开，只可惜被博丽巫女当成异变给退冶了。”幽幽子以扇掩面，惋惜的说道，“真是小气，不就是让春天晚来一段时间嘛。”
修依不知道春度是什么，不过从这段话里也可以明白，那是足以对季节造成影响的东西，而幻想乡是个需要自给自足的地方，一旦季节变换出现问题，可是会极大程度影响农耕的。
和观景相比，显然还是吃饭更重要一些。
妖梦没有加入西行妖的话题，只是在那以正常人类为标准想了半天，却还是感到难以想象，或者说即使以现在的力量和技巧，给她一根普通的木棒，她也无法做到修依所言的那种效果。
“总之……”妖梦艰难的说道，“你步入了‘理’的境界？”
修依吃下手中的包子，彻底结束了今天的午饭，摇摇头说道：“不，我也只是堪堪触碰到罢了，离步入还有一定距离，之所以能成功发挥，姑且算是一个巧合吧。”
“其实在用「螺旋」接你冲过来那一剑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尝试着进入理的境界，只不过没有成功，不然当时你的剑就已经被震飞了，而在你高速折返回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在「螺旋」的基础上，使用了很有心得的旋转斩击。”
“这招是用在一个猎杀或者被猎杀的战场上的，出手的时候基本都是搏命状态，再加上当时的危机刺激，我是真的带着决死搏杀的意识去挥剑，脑中唯一的意识就是再快一点，再狠一点，这些复杂的原因叠加起来，我才触碰到理的边缘，成功回身并且斩出了那一击。”
可惜当时还不会这么多，如果将这一击斩在巨人后颈……嘿嘿，还真是想想就很过瘾啊。
修依不自觉的冷笑了一下，又回归正题，耸耸肩说道：“现在让我重来一遍，其实我也用不出来了，不过有了今天这一次成功，我距离理也算更近了一些吧，倒是需要好好谢谢你。”
妖梦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身为一名武者，在切磋中使得对方有所突破，其实也算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但紧接着，不甘落后的她就考虑起了自己的修行问题。
不知道‘理’的存在还好，可如今知道了，她自然也是想要追寻的。
“请问——”妖梦坐直身体，十分认真的请教道，“你是如何修行的？”
“其实我没怎么修行过。”修依摇了摇头。
“咦？那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一路玩命。”
“……”
妖梦想了想幻想乡的规则，以及玩命失败的概率，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幻想乡遵从符卡规则，根本没有什么拼命的机会，而且我如果出事了，幽幽子大人就没人照顾了……诶？！”
妖梦突然弹了起来，双眼发亮的一锤手心：“对了！如果有替代的庭师，我就可以像爷爷一样外出磨砺了！所以现在我应该快点有个孩子，然后把我的孩子培养成新的庭师！”
诶？诶等等？怎么就从修炼剑技扯到培养下一代了？
这神奇的脑回路震的修依有点回不过神。正在欢快吃包子的幽幽子也一个愣神，连嘴里的包子都吓掉了。
她没有在意掉在裙子上的包子，只是呆呆的看着妖梦：“咦？小妖梦你要找男人？”
妖梦慌乱了挥了挥手，极度窘迫的说道：“什……什么找男人？幽幽子大人你又在胡说什么。”
“可是不找男人怎么有孩子？”
“……诶？”妖梦猛然愣在了那里。
修依看着妖梦飞速红起来的脸，以及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再一次确认了这孩子到底有多纯洁，顺带明白了她那如同剑技一般又直又快的脑回路——她好像真的没考虑到找个男人才能生子这个问题，而是直接从需要留个庭师出去历练跳到了培养下一代。
这么耿直而认真，还吃苦耐劳不求回报的孩子，这年头到底去哪找啊。
妖梦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仿佛意识已经彻底被烧坏，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片刻之中，这孩子的脑子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倒是幽幽子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捡起裙子上的包子继续啃了起来：“吓死人家了，还以为小妖梦要去找男人了呢，她还这么小，一定会被骗的揭不开锅的。”
修依看了看那三个大笼屉中的最后一个包子，再想了想妖梦那句白玉楼要靠接济度日，觉得她已经日常揭不开锅了。
幽幽子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满意的拍了拍手：“好啦，虽然今天要招待客人，少吃了几个包子，但也见识了精彩的对决，以及剑技之上的境界，勉强算是物有所值吧。”
理之境界在你眼里就值几个包子？
“不要在意哦，不同人对不同东西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对于人家来说，愿意将食物让出一些，已经是很大的付出了哦。”
现在该吐槽她这食物至上的三观还是……卧槽等等！被读心了？这是会读心的妖怪？
“不要误会哦，人家是不会读心哦，地灵殿那位才是读心妖怪，人家只是一个亡灵罢了。”
你家亡灵需要吃饭！还比正常人能吃几十倍！
修依不知道她有没有读到这句，因为幽幽子已经一展折扇遮住了她的笑脸，而随着扇子的遮掩，她那赤红的双瞳瞬间清冷了下来。
“有一件事人家稍有不解，不知修依先生能否解答一二？”
清冷的声音，清冷的目光，连带着空气都莫名的清冷几分，恢复到死者之地应有的死寂，那个前一刻还槽点十足的亡灵，这一刻却重新变为了死者之地的主人。
之前的笑意，就仿佛从未在她脸上存在过一般。
如此明显的气氛变化，让修依露出了些许异色，饶有兴致的点了下头：“请问吧，如果是能回答的，我自然会回答。”
“那么好，人家就直接问了。”
幽幽子略微颔首，帽子的阴影遮住了眼帘，也让那仿佛具有魔力的赤红双瞳，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对于人类而言，死亡通常是最为可怕的事情，而在死亡的刺激下，也确实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可是，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知道珍惜的你，又为何能爆发出那种决死之意呢？”
第七十章 华胥的永眠
为何能爆发出决死之意么……
修依有些奇怪的笑了笑，婉拒了这个问题：“我不太想说，因为需要连带着解释一堆其他情况，说起来有点麻烦。”
面对这份婉拒，幽幽子却依然没有放过的意思：“如果你口中的麻烦，是指你不断的重生穿越和遗失记忆这件事的话，紫在聊天的时候已经告诉过我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吗？”
“那就没有了。”
听到不需要解释这个，修依也就愿意回答了，至于八云紫私下里将他情况透露给别人，他也并不在意。在修依看来，这并不属于他想要保护的个人隐私，被透露出去也没什么坏处，甚至还有些好处。
谁都不愿意和一个不会真正死掉，可以随便和你玩命的家伙成为真正的敌人。就算真的成功干掉了修依，往后的日子里也会过不太安生，毕竟以修依这各种世界乱跳的尿性，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万一还记得对方……嘿嘿嘿。
综上所述，修依真的只是嫌麻烦才不多说，既然没了这份麻烦，他也不介意多聊两句。
想着幽幽子的那个问题，修依首先反问了一句：“之所以觉得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是因为知道这些？”
“只是一半因素，另一半来源于今天的观察。”幽幽子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过载的妖梦，“在接下妖梦最后那一击的时候，你应该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招式吧。”
“知道，那招剑技其实已经超出了技的范畴，若不是用螺旋抵消，光是冲过来的第一下就足以将我掀飞失衡，更别提后面的折返了。”
“如果不发挥出真正的力量，你有信心接下来么？”
“没有，之前我也说过，只侥幸触碰到理才成功接下来。”
“虽然只是切磋，但在用到这种程度招式的时候，也很容易难以留手，也就是说，其实你有着被杀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