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新桑
“唔……没有呢，只是随意的跟着回来而已，一定要有什么事情才能跟着别人吗？”
好难回答的问题，原来当老师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不过刚刚，我好像正在做什么……”恋恋略微抬着头，仔细的回想了起来。
修依等了片刻，却发现恋恋已经思考到了走神的程度，以她那无意识的小脑瓜，也许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回想什么了，于是修依也只能随意的摆了摆手，开口道：“算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就别想了。”
恋恋回过神来，露出了天真到有些傻气的笑容：“嗯！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只是想把老师的潜意识玩坏而已。”
原来当老师还有精神错乱的危险吗……
修依很是惆怅的拍了拍额头，将自己的学生名单以及后面的能力备注给回想了一遍，确认只有恋恋属于这种危险的存在，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能松口气的情况，毕竟这孩子的存在感太过微薄，真要无意识的对自己做点什么，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会无意识的伤到人，她怎么会被监护人送进来，又被学校方面录取呢？毕竟那仅有的一条校规，可是执行程度达到严苛级别的规则啊。
“不要随便对人使用能力哦。”修依抬起手指，对着她的小脑瓜虚点了两下，“你的能力在学生名录中可是有备注的，如果有人发生了潜意识混乱，第一个被想到的肯定是你，会被博丽巫女惩罚并退学的。”
“通常不会不小心做这样的事情啦。”恋恋摇了摇小手，又有点不解的点了点脸蛋，“可为什么要对老师这样呢，也许因为老师是很好玩坏的人？”
那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好玩坏就一定要弄坏么，更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就很好玩坏了……？
修依叹了口气，转而问道：“你平日好像是跟着圣白莲老师或者秦心吧，今天怎么自己溜掉了？”
恋恋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用双手掩住了口：“糟了，圣大人让我在班里等她的！”
好吧，这就是传说中不小心跑丢的孩子么，还好只是跑到自己这来了。
看了看时间，修依决定把恋恋带去食堂，这个时间，住校的圣白莲应该正在那里吃饭才对。
不过在修依刚刚做出这个打算的时候，圣白莲的身影便快步出现在了值班室的窗户处，开口便是一句：“修依老师，你看到恋恋……哦，果然在您这里啊。”
大概是因为正在寻找恋恋的缘故，她在说出半句话的时间里，便已经看到了站在修依床边的小小身影。
修依抬头打了个招呼，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这孩子，不过白莲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孩子的好奇心很旺盛，如果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很容易下意识跟过去的。”圣白莲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想到这点，才过来找你这个令人好奇的人了。”
说完话，圣白莲略带责怪的看向了恋恋：“以后不要随便乱跑了哦，至少要跟秦心说一声才行，因为没有好好看住你，她连午饭都不愿意去吃，还在教学楼里到处找你呢。”
“诶嘿嘿，那我这就去找她，一定会把心酱吓一跳的。”
带着开心的表情，恋恋蹦蹦跳跳的就跑出了值班室。
圣白莲叹了口气，转而向修依歉意的说道：“打扰了，修依老师。”
“这个没关系，她也是我的学生，算不上什么打扰。”修依不在意的说道，“不过白莲老师，您算是她的监护人吧？”
“暂时算是，虽然她的正式监护人是她的姐姐，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的姐姐并不方便来学校，就委托我暂代监护人一职了。”
“那就好，我有点事想问您一下。”
为了防止恋恋再次跑丢，修依快步走出了值班室。
第六十一章 “我”是谁？
“下意识的……想把修依老师玩坏？”
“大概吧，其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有没有做出这种行为，只是用‘好像’两字来说的。”
“理论上不应该，在现身后的这几年里，她心底里与人接触的想法应该占据上风，致使她无意识的动作也不带有什么危险性，只要没被激怒，她通常不会做出算是攻击的行为。”
圣白莲一手端着下巴，看了看前面蹦蹦跳跳的恋恋，脸上闪过一丝关切之色：“不过这种事情，确实需要谨慎的防范一下，修依老师，在你的心理或精神上，有什么容易被玩坏的特质么？”
……最近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刁钻。
看到修依那一脸蛋疼之色，圣白莲双手合十，歉意的笑了一下：“我也知道这种等同于询问弱点的问题非常失礼，不过恋恋的情况确实让我有些担心，需要一些信息进行确认，另外，如果修依老师真的存在什么心理弱点，若愿意提出来，我说不定也能助您将其消去。”
修依想了想，一时间没有说话。
看到修依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圣白莲摇摇头道：“很抱歉，如果是什么不愿回想起来的事情……”
“哦不，不是那种情况。”修依摇了摇头，敲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我只是在想，我的这种记忆缺失，是不是你所谓的心理弱点罢了。”
“记忆缺失？”
“嗯，四年前的记忆完全不存在，四年内的记忆断断续续，大批量缺失。”
“这……”
圣白莲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有去询问原因，只是在片刻的思考后问了一句：“那么修依老师，您是否清楚自己是谁？”
“当然不清楚。”修依耸了耸肩，“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这仨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意思就是说，您连自身存在都无法明确？”
“差不多吧。”
“……该说您本性太过乐观呢，还是心志过于坚强呢，正常人处于这种情形，很可能已经疯疯癫癫的了。”
修依耸耸肩：“谁知道呢，其实对于过去我还是蛮在意的，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所以也只能让自己不去在意，专心享受所谓的现在，值得庆幸的是，我一直在遭遇各种事情，也在不断拥有值得回忆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我才没有变成你口中的正常人吧。”
“原来如此。”
圣白莲微低着头，默默思考了片刻，最终却只是长叹了口气：“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看来是我妄言了。”
“没关系，这不是重点。”修依不在意的说道，“现在的重点在于，恋恋到底因为这种情况而产生了把我‘玩坏’的欲望，还是真的出现了攻击性，亦或是单纯在和我开玩笑。”
“这个嘛……”圣白莲顿了一下，表情怪异的说道，“我怀疑是第一个，因为她所拥有的是操纵潜意识的能力，而一个连自身都无法明确的人，其潜意识大概比普通人……不，甚至比单纯的孩子还要脆弱，放在恋恋眼中，您可能真的是容易被玩坏的‘玩具’。”
挖槽，这么刺激的吗？
修依揉了揉额头，想了一下自己途径的世界，没觉得哪个世界的哪种能力，能让记忆缺失变成一个人的弱点。
战力什么的暂且不说，单论起能力的种类和奇怪程度，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到要命了。
“如果潜意识被入侵和操控了，那会如何？”修依觉得有必要知晓一下后果。
对于这个问题，圣白莲挥手将恋恋叫了回来，因为那种被操控潜意识的具体表现，未曾目睹或者体会过的她是无法知晓的，只能亲自向恋恋询问一下。
而听到这样的问题，恋恋笑嘻嘻的向修依招了招手，开口说道：“一起去吃饭吧！”
修依点了下头，跟着恋恋向前走去。
圣白莲愣了一下，看着修依走出好几步，这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经被操纵了，赶紧让恋恋停了下来，而在恋恋一脸惋惜的停手之后，修依突然露出了如梦初醒一般的表情，诧异的四处看了看。
“我刚才……无意识的走了几步？”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虽然不是自己有意识的主动行为，却又隐隐可以回想起来，举个例子，大概就仿佛在尴尬时下意识揉揉鼻子一般，你并不会将这件事记在脑中，但如果经人提醒又很容易想起来。
如果恋恋没让他进行移动，导致他从周围环境的违和感中获得‘提醒’，他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被操纵过。
自己的精神状况，不会真的比普通人还脆弱吧？
修依一脸微妙的看着恋恋，指了一下身边的圣白莲：“如果你想操纵白莲老师……”
“不行哦，白莲老师根本不是恋恋能操纵的呢。”恋恋摇着手指说道。
“……好，那换一个对比。”修依四处看了看，指着远处一个应该是学生家长的普通人，“操纵我的难度和操纵他，哪个会高一点？”
“一样很轻松啦。”恋恋点着脸蛋想了想，不确定说道，“如果硬要对比的话……大概是你更轻松一点？”
修依张了张嘴，已经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圣白莲苦笑一下，蹲下来认真的对恋恋说道：“恋恋，一定不要对修依老师使用能力，即使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行为，这也很容易被博丽巫女判断成暴力举动，如果被逐出了校园，你就没法经常和秦心一起玩了。”
“恋恋知道呀，只是这样来说明一下而已。”恋恋笑嘻嘻的说道，“另外，如果只是单纯的入侵,会使得感情逐渐扭曲，精神负担加重，最终结果大概是心智完全崩坏，整个人咔嚓咔嚓的就坏掉了~”
又是若无其事的说出了很可怕的话，这是什么特殊的本地风俗么。
修依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这样极端的弱点，在心底吐槽完后，他很是惆怅的望着天：“白莲老师，您对此有没有什么防御的方法，比如说增加精神抗性，意志力一类的手段？我可不想一碰上擅长精神操控的人，就变成别人手里的玩偶。”
“不，从修依老师记忆大幅度缺失，心智与思维能力却还保持健全的情况来看，你的意志力还是很强的，对常规的心灵和精神入侵也会具有极强的抵抗力，所以其实没必要太过担忧。”
听到自己不会随便成为傀儡，修依姑且放心了一些：“您的意思是说，恋恋这种操纵，算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手段？”
“是的。”圣白莲点了下头，“因为恋恋的缘故，我去看过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也和她的姐姐有过一定交流，姑且得出过一些结论，恋恋对人的具体操纵方式，是操纵人的‘本我’，并且使其凌驾与‘自我’之上，而自我太过薄弱的你，恰恰对这种手段极度缺乏抵抗力。”
“所以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确立‘自我’，当你有了明确的自我认知，有了清晰的目标，有了不为所动的信念，恋恋就没那么容易对你进行操控了。”
修依想了想，发现这三个东西，自己一个都没有。
好吧，那么问题又回来了。
“我”是谁？
第六十二章 喜感的翻车
因为那个令人窒息的哲学层面问题，修依直到吃完午饭离开食堂，都处于一种纠结的状态之中。
人都想要活的明白一点，但是实际上，最适合人类的生存方式，却是不明不白的活着。
喜欢着大家认为好的东西，谈论着近期热门的话题，对事情只持有片面角度的一己之见，由一些无谓的状况引发争端与矛盾，不明不白，浑浑噩噩，以此状态成长，生活，老去，渡过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
这听起来很不好，但实际上很好，因为活的太明白，把什么事情都理清看透，你反而会对大部分事情失去兴趣，对大部分目标失去追求，对大部分争端置身事外，从而退出那个“大部分”。
然后令大部分人感到疑惑，令大部分人感到不解，令大部分人感到不对，顺利成章的被归结为“错误”的一方。
是否真的错误并不重要，毕竟人类决定正确、正义、真相、真理的方法，是多数表决。
所以随波逐流的活着，是件很好的事，真的很好。
综上所述，“我是谁”这个问题真的一点都不重要，甚至我们应该将其归入一个反人类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想的越清楚，人就越不被理解，处境也愈发的艰难，这样的人若是多了，社会的稳定与和谐便会受到一定影响，从而不利于人类的发展。
看，确实是个很反人类的问题，对吧。
但修依还是需要思考这个，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具有什么反人类倾向，而是不想被自己的学生随手玩坏，以及圣白莲在临别之前的一句话。
“想办法明确自我吧，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这不重要，但对于你这种会可能遗失记忆的人而言，没有一个明确的自我实在太过危险了。”
这个危险具体是指什么，圣白莲并没有明说，不过修依大致也可以想象到——自己也许会变得疯疯癫癫，也许会变得宛若游魂，总之想保持健全的心智是不太可能的了。
顶着有些昏沉的大脑，修依一路走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明确自我是一个很意识流的东西，以修依脑中记忆所附带的知识量，思考这种东西简直是事倍功半，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一些知识去填充空虚的大脑，再以这些知识作为根基考虑更深层次的东西。
没事看看书，真的挺好的。
在这个正式开学的日子里，学校的图书馆也如期开门了，修依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快步走入其中，却意外看到了两个认识的人。
就如同在地下图书馆初见时那般，帕秋莉安静的坐在管理员位置上，面前的桌面摊开着几本书籍，一张图纸以及修依的导力器，而身着学生制服的爱丽丝坐在她的身边，目光专注的看着那张图纸，同时听着帕秋莉轻声的讲述，时不时点下头。
两人坐的很近，近到肩膀都贴在了一起，虽然这和同看一张图纸和过于专心有关，但很明显，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称得上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