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新桑
“你的情况和上次的帕秋莉一样，是大脑接受了无法承受的信息，从而导致了精神负荷，不过情况比她要轻微很多，只要好好休息就好。”说到这里，永琳好奇的问道，“只是从镜子里看到过往，按理说不会出现精神负荷，你看到了很难接受的景象？”
“那倒没有……”
看到修依有些犹豫，永琳立刻摇了摇头：“不方便就不用说了，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其实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说出来有点尴尬。”修依一脸蛋疼的说道，“镜子里的画面，好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出现的，只是看看不会有事，但因为都是我不知道的过往，我就心急了点，一下子把那些都接受下来了……”
在看到镜面之后，修依才知道净琉璃之镜不是一个录像播放器那么简单，这并不难理解，因为若是以正常速度播放每一个受审死者的生前，即使只播放有罪的那部分的前因后果，都必然会花费不少时间。
按照这种审法，四季一天下来也审不了几个犯人，阎魔也会成为过劳死的高危职业。
至于看到镜面的真实感受，用一眼万年来形容是最为贴切的，虽然修依的人生并没有万年那么久，但要把二十来年的信息一次性装进脑子，其效果已经非常爆炸了。
打个比方就是，修依的过往是一个大蛋糕，镜子本来只是给他看看蛋糕啥样，结果他却扑上去一口吞了，就这么撑了个半死。
这种事理论上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信息，但四季只需要知道死者犯了什么罪，又可以主动操纵镜子展示某些片段，让死者知道自己的罪被真相大白了，没谁会尝试把这些信息“留下来”，甚至都没人想过。
要说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就是印象更加深刻，不像看了个超长且快放的电视连续剧一样，看完也不记得太多剧情。
修依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本能的这样做了，结果就是差点变成脑浆爆裂男孩，但不知道是否因为本来就是自己的记忆，吸收会比较良好，还是说人类大脑的承受能力其实非常不错，总而言之，他确实把一大段过往放在了脑子里。
这些记忆都是以诡异的第三视角呈现，就好像现在的自己在偷窥过去的自己，不过实际上，人在进行回忆的时候，本来就是以这种诡异的第三视角进行。
只是因为这些记忆修依确实不记得，又是只能看到，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才会有仿佛偷窥的感觉。
在修依把情况大概解释清楚之后，他受到了三人的一致批评。
“太冒失了，下次再想做这种事的时候，记得来我的医务室，让我观察一下精神负荷产生时的大脑变化。”
“你当你是蓬莱人啊？不对，蓬莱人也不敢这么玩啊！一个玩不好就精神错乱了！还怎么陪妾身玩游戏？”
“果然还是把老师做成人偶比较好，这样就不会再乱来了……”
……好像每个都有哪里不对。
修依有点体会到了帕秋莉的感觉，在精神负荷的状态下，人好像确实会降智，比如说他知道这些批评很不对劲，但一时间就是反应不过来到底哪里不对，以及自己该作何反应。
修依在这发懵的功夫，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永琳也打算离去了，不过她摸了摸口袋，有些不好意的说道：“出来的太急，医务室钥匙忘带了，公主，不介意我在你那住一晚吧。”
“当然不介意，妾身那还有被褥……诶？”
说到一半，辉夜突然怔在了那里。
“有什么问题么，公主。”永琳问道。
辉夜慢慢的摇了下头，用一种很危险的眼神看向爱丽丝，然而爱丽丝却正巧转了过去，继续帮修依按揉着头部，完美回避了辉夜眼中的警告意味。
这个转身很正常，毕竟永琳在哪睡和爱丽丝没什么关系，她当然该继续做自己的事，比如照顾修依这个暂时的病号。
但问题在于，两人原本打算在这个晚上做的，是以玩游戏为名把修依拽到辉夜宿舍，等稍晚一些感觉累了，再顺理成章的来个合宿，只要两人都表现出愿意的态度，修依这个男人怎么都不可能跑得掉。
这个计划是辉夜一手定下的，还起了个叫做“温柔乡”的行动代号，是让修依乐不思觉的第一步，但很显然，这个计划因为永琳的到来搁浅了。
大晚上把永琳从永远亭拽过来，辉夜怎么都不可能把她再赶回去，也不可能不管，然而这样一来，因为四季还占着宿管室的床，修依又处于需要休息的病号状态，便会出现一个顺理成章的发展。
今晚，修依会住在爱丽丝的宿舍，躺在这张本属于爱丽丝的床上，爱丽丝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独自享受到计划的成果。
“妾身走了哦。”辉夜幽幽的说道。
爱丽丝终于回过头，甜甜一笑。
“嗯，我会照顾好修依老师的，晚安。”
第十八章 扶我起来
关于今晚怎么睡的问题，其实有一个很礼貌的解决方案，就是把醉酒的四季搬到爱丽丝宿舍来，修依回去睡宿管室，但在他想强撑着起床的时候，爱丽丝以病人需要好好休息为名，把他强行按在了那里，说什么都不准起来。
和漂亮女孩子住在一个宿舍，是正常男人都抗拒不了的好事，既然矜持都矜持过了，修依也就老老实实的躺平了。
不过此刻的他并不幸福，反而很郁闷。
明明从净琉璃之镜看到了过去，明明“迫不得已”的住在了真正的女生宿舍，两件快乐的事情加起来，得到的本应是梦幻般的幸福。
但为什么看到的过去根本不全啊？为什么辉夜走的时候好像有杀气啊！
跑去问四季净琉璃之镜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肯定会被她用棒子弄的很疼很疼，然而镜子里所显示的，又确实只有“本世界”的生平回放，根本不是迄今为止的完整人生。
没错，就是那段已经被堇子讲的差不多的穿越前的人生。
至于辉夜的杀气问题，修依更是无辜的像个二百斤的狗子，明明是她们把自己搬到这张床上，怎么就为此生气了呢？
在修依纠结的时候，爱丽丝关掉了明亮的顶灯，让刻意调暗的台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略显迷蒙的光不仅不会刺眼，还充满了适合入眠的安宁。
她愉快的哼着歌，拿出了一袋吐司面包，以及一小瓶果酱，习惯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一些坏习惯，比如现在，若不在睡前吃点东西，爱丽丝就会饿的睡不着。
注意到修依忧郁的样子，她用尽量小的声音从袋子里拿出面包，细心的抹上了果酱，开口道：“修依老师，要吃点吗？”
修依侧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晚上刚吃过。”
爱丽丝点点头，自己咬了一口面包，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前因为忙着开心，她完全把修依躺在这的原因忽略了。
“对了，还没恭喜修依老师找回记忆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修依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糟糕透了。”
爱丽丝有所明悟，视线有些不自然的飘忽着，明显是在回忆起了什么。
“按照永琳老师的说法，那面镜子只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过去，却不是真正的想起来，这就好像在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确实让人有点不舒服。”
爱丽丝偏过头去，小声嘀咕道：“但是……人的过去里，肯定有不少现在看来非常幼稚的举动，所以不真正想起来其实挺好的，起码不会感觉太羞耻……或者什么的……”
修依顿时感觉很有道理。
从镜子里看到的东西，可比堇子讲述的详细很多，在修依看来，当时的自己就是个带有科学家狂热buff的中二病，就差大喊一句我要成为新世界的卡密，如果这一段记忆恢复到“切身体会”的程度，修依怀疑自己可能羞耻到滚床身亡。
“谢谢提醒，你说的很对。”修依诚恳的点点头，“有些事情，光是看到我就已经很羞耻了。”
看到自己的安慰起到了好效果，爱丽丝有些得意，但一想到自己这份经验是建立在切身感受上，她又得意不起来了。
所以说，人有时间了，千万不要想着回以前的地方看看，这不是什么充满浪漫与情怀的旅行，而是拿脸去接黑历史的愚蠢行径。
“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呢，修依老师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爱丽丝啃着面包，把原本打算假期问的问题借机拿了出来。
“我以前啊……稍微等等，让我整理一下。”
蛋糕是吞下去了，不过消化也是个大问题，要知道，人的正常记忆其实只是记住一些零碎片段，然后根据逻辑与脑补自行连接，可修依刚刚接受的，是除了自己被穿越出去之外，一秒时间都没缺的人生。
虽说人的大脑其实拥有极大的容量，但也有个写入和读取速度的限制，所以现在想想，修依都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那可是十几年完全记忆的信息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呃，也许最主要的原因，并非由于那是自己的记忆，而是因为自己……脑子太空了？
修依晃晃头，把这个糟糕的猜测甩了出去，仔细的从头“回忆”了起来。
不过刚刚读取个开头，修依就露出了极度诧异的神情。
“修依老师？”
“哦……哦，没事没事，就是发现了点很难理解的东西，不用在意……”
爱丽丝点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因为回想起那段天天制造黑历史的年龄，她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满脑子在想什么。
然而爱丽丝这次是想错了，已经知道自己中二病是啥样的修依，哪里会被区区黑历史给惊到。
真正把他惊到的，是哲学三问中的第二个问题——我从哪里来？
在听堇子说自己一岁能说话，两岁去晨跑，三岁开始帮助老师管理福利院熊孩子的时候，修依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人，虽然那话是她听自己说的，可能有吹逼的成分，但看自己长大后的表现，这吹逼也许并不夸张。
但就算自己不是人，在初生之时也该有个学习和认知的过程，而说起学习与认知，人类可能反而是比妖怪要快的，另外，就算自己是某种天生聪慧的妖怪，也该有些懵懂的时候，很容易暴露非人的特性，被人视为怪物。
所以修依当时就萌生了个天方夜谭的猜想——最初的自己，也许已经是个有着成熟灵魂的穿越者。
仅从概率上来说，这个猜测的可能性还不如自己是个天生聪慧的妖怪，加上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修依便再没有多想。但在脑内的“记忆”中，修依所看到的第一个景象，便是在某个儿童福利院的门口台阶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婴儿，并且成为了记忆电影的锁定目标。
很明显，那个婴儿就是自己，自己不是被人生下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而在出现的第一时间，自己便茫然的蠕动了两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幼小的手，一脸懵逼。
那绝对不是属于婴儿的神情，而是一个成熟灵魂骤然遭遇极大变故，都不知该做何反应的混乱。
“爱丽丝……”
“嗯？”
“扶我起来，我想去个厕所……”
第十九章 你凭什么啊
事实证明，一些操蛋事确实有催人尿下的效果。
由过量摄取信息导致的精神负荷与损伤，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比如之前的帕秋莉，不但在医务室躺了好几天，出院后的第一个月还萌的像是没吃药。
等到第二个月，那份损伤理论上已经恢复了，但由于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一个月，她还是萌的像是没吃药……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叫永久性损伤。
修依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但在刚刚受到损伤的现在，一些宛若重病的感受还是免不了的，比如头疼头晕，恶心乏力，就算有爱丽丝扶着，修依也走的很不稳当。
于是，修依站在马桶前，陷入了沉默。
爱丽丝也意识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很快红到了耳根，她害羞的低下头，小声说道：“就……这样吧。”
修依弯下腰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马桶盖，这才勉强站稳了身体，摇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的，这只是照顾病人……”
“放心，真的没问题，你先出去吧。”
修依和爱丽丝已经认识了一段日子，知道她是个脸皮很薄的女孩子，虽然现在的自己确实需要点特殊照顾，内心也有点邪恶的期盼，但想想之后可能维持一段时日的尴尬情形，修依还是拒绝了这份诱惑。
原本就已经有点难熬了，要是再加点尴尬进去，这日子咋过啊……
看到修依态度很坚决，爱丽丝也不知道自己是轻松还是失落，不过在她想尝试着松开修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日常处理事情的办法。
“对了！可以这样！”
爱丽丝动了动手指，两个小人偶立刻飞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修依。
难题完美解决，双方皆大欢喜。
别看人偶个头小，但作为爱丽丝的应敌手段之一，力气还是很足的，在两个小人偶的搀扶下，修依稳当当的解开裤腰带。
尿尿是一种很好的减压方式，随着那哗啦啦的水声，修依的头疼感都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