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新桑
于是修依开始搅拌着盆子里的材料，脑海中闪过一连串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
两人之间的交流看似很不公平，但其实又是很公平的，因为在古明地觉利用读心疯狂戳击修依心灵，并把一切上不得台面的念头揭露着玩的同时，修依也能在心里轻松把她摆出好几十种姿势，问问她喜欢哪个。
好几十种听起来是有点多，不过若有一半是需要她来主动的姿势，那就不算多了，虽然某些姿势比较有损男人尊严，但在习惯所谓“坦诚”之后，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古明地觉笑容渐渐勉强，脸颊渐渐发红，呼吸渐渐不稳，最终一个华丽的转身回旋，狠狠踹在了修依的屁股上。
不管是她那绝对不会伤及自身的力道与角度，还是修依恰到好处的缓冲与卸力，都熟练的令人心疼。
一脚过后，古明地觉蹬蹬蹬的跑了出去，而修依连屁股都不带揉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直到将搅拌好的材料倒进锅里，小火煮了起来。
煮完一份晾上，修依扭头折腾起了下一份，因为恋恋要的是冰激凌火锅，可不是一种口味能糊弄过去的……
看来这次回去不光要警告辉夜不要乱教东西，还得好好注意一下恋恋，免得她把秦心给带坏了，一群乱七八糟的妖怪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修依可不希望她的画风变得奇怪。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一个叫神灵庙的地方，恋恋正趴在秦心耳边一阵嘀咕，而秦心震惊的掩着嘴，飞速换上Σ(°△°|||)︴的面具，紧紧的抓住了小伙伴的手。
“恋恋，你的姐姐早晨走路的时候……有没有很奇怪？”
“诶？应该没有呢，为什么问这个？”
“没、没什么，总之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下次也不要那样闯进去了……”
第十四章 这是钢板
看到恋恋把秦心叫来一起吃冰激凌火锅，修依感到非常欣慰，这说明恋恋这孩子本性非常的好，只是被某个neet给带歪了点，还有救。
不过在欣慰之余，修依也记得私下嘱咐了恋恋一番，让她不要把早晨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而不是仅仅不告诉辉夜和爱丽丝，倘若传言出去被添油加醋，再被一番润色之后登在报纸上，依然是免不了一个死字,还会死的更加难看。
修依是打算回去摊个牌，但可没准备全部摊开，谎言半真半假容易骗到人，实话也是半真半假才让人容易接受，骗不住或让人无法接受的，基本都凉了。
安排完毕，修依连刚出冰箱的冰激凌火锅都来不及享受，就急匆匆的赶去了人间之里，当一个勤勤恳恳挣钱养家的打工仔。
这一忙，就是直到夜幕降临。
揣着今日分润的赃……辛苦钱，修依不紧不慢的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仔细思索着回去之后应该如何，以及做好一个最差的准备——如果自己昨晚不在宿舍的事已经被发现，甚至爱丽丝昨晚上真的去过地灵殿，自己该怎么用嘴炮活下来。
因为思考的太过认真，修依在差点撞到人的时候才堪堪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地上那两条不次与古明地觉的小腿，抬头露出了灿烂的笑。
“等我呢，四季大人？”
“嗯。”四季映姬背着手，遥望着夜幕中的校园，片刻后才侧过头说道，“我还没给你答复。”
关于能否借净琉璃之镜照照自己这个活人，直到那一日分道扬镳，四季都没给出什么答案，虽然修依觉得这位阎魔应该不会健忘，但考虑到这帮长生存在的时间观念，他还是打算找个机会再去问问。
现在看来，显然不用多跑一趟了。
既然主动出现在这等自己，代表的肯定是事情有戏，于是修依很高兴的问道：“可以通融一下了？”
“不，我是来告诉你不能的。”
“……”
修依终于明白这位有多铁面无私，这已经不是死板能形容的程度了，简直就是一块钢板，只要不是规则内的允许，哪怕撞的DuangDuang响都没用。
冷静，冷静，这种时候应该往好处想，比如有这样一位高层领导镇场子，就算没有直接管辖，幻想乡也很难随着时间腐化变质。
要知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修依深吸了口气，望向路途中的一片朦胧灯光，那是夜雀的烧烤摊。
修依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但在道理讲不通又必须得讲通的时候，他也会讲讲物理或化学。
物理首先pass，幻想乡不允许直接动手，要打就是技术流弹幕战，而那种战斗方式修依虽然学了学，也琢磨了点弹幕出来，碰上事还真能拿出来用用，但怎奈何立体飞行装置已经没能量了，还在河城荷取那扔着充电呢。
不能飞还打个蛋的弹幕战，还不如大家去夜雀摊子喝点酒，看看酒精能不能让四季感情用事一把，虽然这办法管用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反正不要钱，多少试一下。
哦不对，好像还真要花钱。
摸着还没捂热乎的钱，修依有点心疼，不过考虑到过往大事，修依还是指着灯光开口道：“要不要去坐会？”
四季映姬皱了下眉头，想着前天刚和八云紫喝过酒，今天再喝就有酗酒之嫌，不过看了一眼修依，她紧皱的眉头又放松了下来。
“好。”
随着人类活动和睡眠时间的后移，人间之里店面打烊也晚了些，这直接导致了夜雀烧烤摊的冷清，在这刚刚入夜的时间，如果不是只认这家店的老顾客，没有人会舍近求远的跑出村子来这喝酒。
老板娘米斯蒂娅倒是不太在意这种冷清，因为随着人间之里变得富裕以及苦逼上班族的出现，等到再晚一些，这里还是会出现很多客人，从总体来说，她的生意反而比以往好了不少。
夜雀的脑容量比较小，作为夜雀妖怪的老板娘也算不上太聪明，比如直到今天，她都不太理解上次两个大家族人类说的GDP是什么意思，也不理解幻想乡内的钱在总数变化不大的情况下，为什么很多人都变得富裕了很多。
不过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笨蛋也有笨蛋的过法，说不定还过的更加幸福，所以老板娘从未纠结那些问题，只是沉浸在大家都有钱了，更愿意出来喝酒的喜悦中，快快乐乐的挣着她的小钱，琢磨新的食材能做什么新炒饭，以及如何把家里装饰的更加漂亮。
正当老板娘趴在柜台上，哼着歌陷入幻想的时候，她的耳朵突然听到了凳子被拉动的声音。
于是她瞬间直起身来，一边惊喜于第一批客人提早到来，一边露出了标准的营业式微笑。
“欢迎光……临？”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声音也变了调。
修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四季映姬，心想这老板娘莫不是挨过棒子。
作为拿头尝过四季映姬棒子滋味的人，修依对此表示深刻的理解，但这并不耽误他敲敲桌子，点了酒和烧烤。
回过神的老板娘小脸还是挺白，不过上酒速度和烧烤态度毫不含糊，甚至比平日还认真了不少，修依不紧不慢的倒了两杯，将一杯推到四季映姬面前，然后把自己的一口闷了。
“为什么，规则比稳定还要重要？”修依不太明白。
四季映姬端起酒杯，低着头说道：“规则的存在意义确实是维持稳定，只不过若是打破规则也无益于维持，那就没必要打破了。”
“您认为我找回过去也做不到什么？”
“基本情况，我已经从八云紫那了解了。”四季映姬摇了摇头，“你之所以说找回记忆可能弥补过失，是由于你是那个游戏的制作者，虽然当时你都对状况束手无策，但如果能找回记忆中遗忘的知识，起码拥有了做到什么的可能性。”
“对。”
“但很可惜，即使是净琉璃之镜，也不能让你真正的找回过去。”
“不是说可以看到……”
四季映姬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了那面小镜子：“这是审判死者的道具，可以映照受审者过去的一切言行，但也只能以第三方的视角‘看到’言行而已，也就是说，即便你看到了自己所有的过去，花费心血所学的知识依然无法回来。”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掠夺的财富，不然我这个判官，岂不是已经全能了。”
修依忽然陷入了沉默。
自己为什么急着拉四季映姬喝酒，而不等她多解释两句呢，这钱花的，有点亏啊。
第十五章 喝酒这种事啊……
最初，修依看到老板娘脸色煞白，还以为是被四季映姬敲过。
不过等到喝了一会，他无意中看到几个妖怪勾肩搭背的靠近这里，却又跟见了鬼一样齐齐停住脚步，悄无声息的转身溜走，这才意识到了根本原因。
原来小町说的那些“四季出行十里无妖”并非坏话，而是掏心掏肺的实话，只要这位坐在这里，老板娘就甭想等到第二单生意上门。
无意中坑了老板娘一把，修依有点小小的愧疚，那些见了鬼的眼神中貌似把他也涵盖了进去，又让他有点小小的别扭，于是他再要了两串烤八目鳗和一瓶酒，决定多花点钱，多坐一会。
看到修依要酒，四季平静的劝诫道：“酗酒虽然不算大罪，但依然是不对的，你该回去了。”
“四季大人。”修依端着酒杯，漫不经心说道，“无论植物还是建筑，总得依托点什么才能确立自己的位置，人也是如此，没有足以依托的过去，整个人就会感觉像是无根浮萍一样，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明白，地狱有时会来一些伤到脑子的死者，那样的死者要么浑浑噩噩要么癫狂混乱，连正常对话都难以做到
“和白莲老师说的一样，好在我还留着点记忆，不至于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但这感觉还是挺糟糕的。”
修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烤的香喷喷的八目鳗啃了一口，耸耸肩道：“这感觉我已经习惯了，但不代表我对过去不在意了，那么，明明有个了解过去的方法摆在我面前，好像触手可及，却又明确得知不可能，您觉得我心情会怎么样？”
四季映姬沉默的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半晌后才说道：“抱歉。”
“于公，这不符合规矩，于私，我和您没什么交情，您也不欠我什么，所以这没什么可抱歉的。不过碰上这种情况，喝喝酒发泄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修依再次拿起酒杯，笑着说道：“放心吧，只是暂时放肆一下，今晚过后一切照旧，不会影响明天上课的。”
道理修依说的很清楚，工作的事也没忘掉，于是四季发现，自己于情于理都没什么能劝诫的，也不该去劝诫什么。
她看着面前的酒杯，目光开始微微闪烁，片刻之后突然端起杯子，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那般深吸了口气。
“那就……喝酒吧。”
修依随手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起喝酒这种事啊，一旦喝到某个程度，谁陪谁就不重要了，就比如一个人失恋了，好哥们陪他去喝酒，结果喝到醉之后，那哥们哭着自爆自己虽然没失恋，但是经常被绿，于是便换成失恋的去安慰他了。
这个夜晚也是如此，修依本想用酒拉近一下关系，看能不能让这位阎魔通融一下，却得知根本行不通，好好的喝酒就变成了修依的借酒浇愁，而四季也陪的毫不含糊，一杯接一杯的，喝的比修依还快很多，活像是个被勾起馋虫的老酒鬼。
结果在修依刚有醉意的时候，四季就已经脸颊发红，目光迷蒙的倒起了苦水。
“我明白，幻想乡的妖怪都在躲着我，就今晚这一会已经跑了十来个了，我都看到了，一直说那个读心的妖怪不受欢迎，但实际上，我才是幻想乡最不受欢迎的人吧……”
夜雀老板娘抬起头，露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笑，然后拿起一瓶酒，坐到四季旁边凳子上，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反正已经走了十几个，肯定也把四季在这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不出意外，今晚是没有第二桌客人了。
与其在这傻等着，还不如一起喝酒呢……
看着一脸低落的四季，和一脸老娘不干了的老板娘，修依有点发懵，心想跟这位喝酒不但有包场效果，还能顺带把老板娘包了，当真恐怖如斯。
“据我所知，妖怪都躲着您的原因，是因为您太喜欢说教吧。”修依随手给四季面前的空杯倒上酒，毫不顾忌的说道，“就算是关系熟的朋友，也不喜欢被对方说教太多，何况不熟的，这确实是挺招人厌的行为。”
“但是……但是她们有罪啊……”
修依撇撇嘴，不置可否的说道：“人活在世上，有意也好无意也好，多多少少都是会犯点错的，只要把犯错的后果自己承担好，没有祸害到别人，没有造成不良影响，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这样的……”四季摇摇头，抿着嘴趴在了桌子上，“虽然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的罪越多，死后的惩罚就会越严重，尤其是妖怪，因为活的太久，犯下罪孽的机会也太多，大都受了很重的惩罚……”
关于四季爱说教的习惯，修依本来也觉得她是多管闲事，甚至可以列入毛病的范畴，但是听到这句，才猛然想起她就是负责审判与定罪的判官。
她并不是喜欢说教，只是想让人在死后少一些被清算的罪孽，少受一些地狱里严酷的惩罚。
修依心中了然，但却说不出什么惭愧或安慰的话，只能拿起酒敬了四季一杯。
四季摇摇晃晃的拿起酒杯，很勉强的喝了下去，但放下的时候却没放稳，酒杯在桌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被夜雀老板娘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这才免去了被摔碎的命运。
“您不能再喝了，四季大人。”
老板娘把酒瓶拉远，但又很快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在这次趴下之后，四季已经闭上眼睛醉了过去，当然不能再喝。
修依拍了拍四季肩膀，确认这位已经醉到不省人事，顿时一阵头疼。
“看那个架势，我还以为她很能喝呢，明明是这么讲规矩的一个人，自律却差了一点。”
“不是的，这位客人。”夜雀老板娘摇摇头道，“四季大人其实很自律的，一般不会来宴会或者我这，偶尔来了也是只喝一点，从没喝过这么多酒，更没有醉成这样过，今天的四季大人……其实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