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算了，算了。”
乘务员小姐悻悻地走了。
关上车厢的门，叶洛一扭头，就看到长门手中端着御守：“不答应吗？人生地不熟，有个熟人做事也方便，如果只是摸摸脑袋的话，御守可以牺牲一下。是吧御守？”
御守蔫蔫地点头。
“御守又不是真的狗，她是一只狐狸，要是这么大的狐狸被人发现，少不了一阵麻烦，”叶洛伸手挠了挠御守的下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昆虚山。
叶洛抬起头，和几个舰娘一起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那一片隐藏在遥远的白雾中，连绵无际、雄伟起伏的山脉，就是昆虚山。
穿过了整个夏天，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第四十五章 擦肩而过
昆虚山是相当大的一片山脉的统称，它挡住了来自南方的水汽、大风，令北方的平原显得干燥而四季分明。环绕着这片山脉，坐落着四个城市、数十个区县，外围有不少山头都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景区，每天接待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旅行者。
即便如此，山脉内部还有着更多广阔的、未被开拓的土地，野生的动植物在这里肆意地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林中窸窸窣窣。若是自外而内地观望，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祥和，原始而古老。
神通带着舰娘们生活的“大本营”，就在里面的某一处。
叶洛和舰娘们在昆虚山外围的一个城市中下了火车，没有急着直接进入山脉内部，而是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
毕竟想要在山里找人，尽管已经有了大致的目标，必要的准备是不能少的。比如一些御寒的衣物，租用的车子，驱虫的药液和熏香，结实的登山包和手杖，甚至帐篷和睡袋，不知道会不会用上，总之先准备好。
除此之外，还要去各个报社和城市中负责户籍的单位，询问一下具体的情报——在港区的时候收到的情报已经差不多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半年时间很长，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最好的情况，是神通在城市里直接用本名登记过，也就是俗称的“办了暂住证”，那样的话循着地址找过去就可以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神通是谨慎和成熟的舰娘，不太可能像是标枪和独角兽两个小笨蛋，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还直接用舰名。
至于最差的情况，那当然是在这半年中，她们因为某些原因而搬家了。
嗯，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更差的情况是，叶洛连她们有没有搬家都不知道，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对这样的情况叶洛当然也没办法，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她们的确在这里定居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既然这样就有找到的希望。
找了一间旅馆住下来，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天城出门去找租车行，光辉去城里的报社打探过去半年的消息，叶洛则带着长门、标枪和独角兽去买东西，御守和小优负责看家。
这里深入内陆，距离大海相当遥远，城市里自然是没有设置舰娘分部的，想用SG通讯器取钱都得去银行走特殊通道，叶洛看了看瘪瘪的钱包，还是决定先去银行取钱。
随意找了一家大点的银行，取钱的手续不多，但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这里需要检查指挥官证、核对身份、申请调用收款机，最后还让叶洛拿着取款证明拍了张照，比起舰娘分部可以直接提钱的操作，算是相当繁琐了。
一位姓李的工作人员负责叶洛的取钱手续，很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啊指挥官先生，我们这里很少接待指挥官和舰娘，为了避免有骗子冒充指挥官拿钱，对手续卡的很严格。”
“没事。”叶洛倒是感觉没什么不妥的，都是工作需要，不过他有点好奇地询问：“很少有指挥官和舰娘来这里吗？这边是相当不错的旅游城市，应该会有一些退休的指挥官和舰娘来过吧。”
“有确实是有过的，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我见过一个指挥官带着很多舰娘来这里旅行，指挥官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工作人员有些羡慕，“那些舰娘们可真好看啊，有的漂亮有的可爱，都很年轻，当时进来取钱，大家都好奇地看。”
说着她看了看长门、标枪和独角兽，其实仔细看的话她们作为舰娘，“可爱”的特征也很明显，但是比起非常漂亮的大姑娘，可爱的普通小女孩还是有很多的，不至于大范围吸引目光。
“只见过那么一次吗？”叶洛一边收钱，一边闲聊般地问道。
“这我可不敢确定，很多漂亮女孩子陪着一个海军军官一起出现的话是很显眼的，但她们如果单独出现，谁知道是普通的女生还是舰娘呢？”工作人员笑着说道，“不像您是指挥官，我们可不会分辨普通女孩和舰娘。”
“其实不亮舰装的话，指挥官也分不清。但也说不准，有些指挥官是很浮夸的，”叶洛说道，“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先称呼她们为‘美丽的舰娘小姐’，如果真的是舰娘，那当然好，如果不是舰娘，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为此生气。”
“这可真是美妙的恭维，”工作人员眨眨眼睛说道，“看来我也要找机会去一趟灯塔城，看看有没有人搭讪。”
“你也可以尝试做搭讪的那一方，指挥官中女性的数量比男性还要多一些。如果你什么时候真的来了灯塔城，欢迎来灯塔二号港找我，我会接待你的，包吃包住。”
客气了两句，叶洛很快收好钱，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还有事，便带着三个舰娘，很快离开了。
工作人员若有所思地返回办公室，颇有些心动地摸了摸刚刚装好的档案袋。C区灯塔城在整个世界都享誉盛名，而叶洛是灯塔二号港的指挥官，军衔少将，她都看过了，那是毫无疑问的大人物。
通常这些大人物都是说话算数的，自己只要真的去了灯塔城，大概真的可以领略一下传说中的港区风光，作为四大舰娘城市之一，灯塔城所在的灯塔岛不知有着何等瑰丽壮观的风景……
在脑海中憧憬地想了好几分钟，工作人员忽然笑着摇摇头。算了，算了，家里还有丈夫、孩子和父母呢，而且她已经不年轻了。
是啊，她已经不年轻了，只能偶尔想想曾经的梦，却没有再去实现的力量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有着黑蓝色长发、戴着眼镜、颇为漂亮的女性，她穿着银行职工的衣服，目光中隐含着愁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苍，回来了？这里有一份特殊交易档案需要封存……”
坐在办公桌前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漂亮的同事，忽然升起了一些趣味之心，她站起身，单手扶着办公桌，装模作样地伸出左手，语气浮夸地说道：
“这位美丽中带着愁绪的舰娘小姐，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共进午餐呢？”
对方推推眼镜，下意识地说道：“好啊，李。”
工作人员：“……？”
苍：“？”
愣了一下，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推推眼镜，用仔细认真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李，语气古怪且严肃：“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舰娘的？我应该隐藏的很好。”
工作人员：“？”
这、这个搭讪和她想象中的发展完全不一样……她承认了！苍，苍，她承认了！
她承认她是舰娘了！
你怎么能承认呢？我们不都是普通人吗，你，你怎么会是舰娘的？
苍慢慢地蹙起眉毛，仔细审视着面前的李小姐。这位同事和她的关系一般般，平时都属于碰到了点点头，上班的时候除了工作不说话的那种，而且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和她最亲密的同事也不过是可以一起去美食街吃饭的关系。
这位同事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发现到了什么程度？
刚才趁着自己思考事情，居然偷袭，居然还特意用那种特定身份的问题，真是相当下作的手段……
不过，在仔细审视之后，苍却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位叫破了她身份的同事，居然显得比她还要茫然无措，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不是你叫我舰娘的吗？你这么震惊又是什么意思？
实在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思维逻辑。
苍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再插科打诨也于事无补，这件事早晚会传出去。她走到同事面前，拿起桌上的档案袋，安静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姓李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不由自主地从苍的脸上扫开，尴尬地说道：“我，我没有发现啊，我就是搭讪……啊不是，我就是说着玩……”
苍面不改色，继续问道：“谁教给你这样说着玩的？”
“呃，我不能是自己突发奇想吗……”工作人员嘀咕了两句，然后在苍的目光下，她只好指了指那份档案，“刚才有个指挥官过来取钱，我们闲聊的时候听他说的，就是那个，等会儿要封存，然后寄出去的。”
苍看了看手中的档案袋，顺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语气随意地说道：“居然会教一个女性的普通人搭讪舰娘，这可真是个相当恶劣的指挥官，要是能见到，得给他一个教训……嗯……”
随着好几张表格、存单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苍捏着那张照片，目光与身体一起凝固在原处。
姓李的工作人员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转而变得有些兴奋，舰娘，这可是舰娘诶！她悄悄地凑过来，嘀嘀咕咕地说道：“对方是将级指挥官，将级是什么级别？反正听起来很厉害，他还带着三个漂亮的小女孩，从那个叫什么SG通讯器的盒子里取了不少钱，听说指挥官和舰娘们都很有钱……”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苍，这是她很难相信苍是舰娘的原因之一，对方总是穿得很朴素，也没什么装饰品，化妆品也都用的便宜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呐，毕竟人家是舰娘，不管怎么熬夜怎么吃辣怎么风吹日晒，皮肤都一如既往地娇嫩，既然这样肯定对保养不上心。嗯，听说舰娘没有大姨妈，不会变老，还不用上厕所，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胡思乱想间，苍顺手将照片放进口袋里，工作人员连忙说道：“这个照片是档案里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那就再印一张。”苍随意地说道，转而打开几张存单，仔细地看着签在下面的名字，当她看到交易时间那一栏时，猛然一惊，声音急促地询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取钱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呃，什么时候来的，我不太清楚，离开的话，就十分钟之前吧。”
话音刚落，苍便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扔到桌子上，手中捏着照片，转身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诶诶，你去哪里……”
声音飞速在耳边退后，苍拿着照片，跑到银行大厅，急促地询问前台的小姑娘：“这个人，带着三个小孩子，看到了吗？”
前台的姑娘倒是不含糊，仔细看了一眼后，笃定地说道：“刚离开不久，大概十分钟吧，脚步很匆忙，像是在赶时间。”
苍立刻跑出银行，然而下一刻她的脚步便逐渐放缓了，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潮涌动，道路曲折，四处都是人造的建筑和景饰，哪里还能找到十分钟前离开的人呢？
他们可能走到了另一条街道，可能走进了某家店铺，可能坐进了出租车，或者干脆可能找了个旅馆午休去了，想要循着痕迹找人，难上加难。
苍咬了咬牙，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左臂身侧开始闪烁起微弱的蓝光，并非无计可施，她还可以赌一把！赌他们就在附近，并且在空旷地带，没有进入任何会被遮蔽的地方！
她是航空母舰苍龙号，练度极高，可以一口气控制数十架舰载机升空，从高处以各个角度俯瞰大地！
苍龙左臂附近的蓝光逐渐浓郁，飞行甲板就快要浮现在空气中——
“苍！你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
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苍龙猛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身侧的蓝光瞬间消散。
她急了，她太急了，那个照片和那个签名像是从天而降的大锤，将平静的生活和苍龙的冷静一瞬间击成碎片。
在这里，在市中心，在这个人群密集的地方，放飞舰载机，是绝对不可以的。
碧蓝航线的时代，指挥官和舰娘与人类和平共处，舰娘作为抵抗深海的主力军，更是在人类社会中享有各种各样的特权，但与这份特权相对应的，是同等的义务。
对于人类和城市而言，舰娘是美丽的少女，也是杀伤力过于巨大的战略性兵器，如果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便在城市中大范围放飞舰载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人们只是好奇观望一下，没有什么结果，那还可以周旋一二，但如果引起大范围惊慌，甚至踩踏事故，那涉事的舰娘毫无疑问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如果她是港区舰娘，就要连着指挥官一起上，无论身份。
因此就算有些航母敢在城市里放舰载机，也是偷偷摸摸地放上一个，迅速升空，大面积的舰载机升空，除非深海入侵，否则不可能。
只放一两个，效率太低，而且还是有可能被请去警署喝茶，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被抓进去……苍龙深深地呼吸着，目光逐渐恢复冷静，左右扫视一圈，周围的人们都在诧异地看着她。
苍龙歉意地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捏着照片，对身后匆匆跟来的同事说道：“帮我把这个复印一张，我有急事。”
“啊？这个不行的，这是档案里的东西……”
“我是亲属，是他的亲属，是舰娘和指挥官的关系，”苍龙恳切地说道，“我用舰娘的信誉和你保证，我和他真的是亲属！拿这张照片只是为了找人，这样可以吗？”
呃，舰娘的信誉……同事愣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好，好吧，不过我要报告给吴小姐。”
“非常感谢。”
第四十六章 购物
在银行拿到几张复印过的照片，苍龙请了假，匆匆地回到了附近的出租屋。
屋内没人，飞龙大概还没有下班，苍龙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下留言，附带着压了一张照片，当她正准备匆匆地出门时，飞龙回来了。
“噢，姐姐，今天下班这么早吗？下午不用去？”
飞龙有着与苍龙相似的美丽脸颊与苍白色的长发，长发在脑后扎成单马尾，显得干净利落，她将手中的棒球棍和袋子放在一边，想要先去卫生间洗把脸。
——苍龙在银行工作，而飞龙在附近的一所学校里做体育老师，空闲时间相对多一些。
“等等，飞龙，有东西给你看，”苍龙将写好的纸条扔到一边，走到飞龙身边，将照片递出去，“看这个。”
“什么啊，照片？银行又有存钱拍照抽奖送大米的活动吗？我们又没有钱存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