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只是吃个早餐的功夫，就有不少舰娘很有兴趣地过来问英王乔治五世有没有兴趣“传道受业”，调酒是那么容易学会的么？你们一时兴起就想学，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等到八点十分，叶洛准时踏入食堂，他一边扶着脑袋，一边对身边的企业说：“企业，你和我说实话，昨天下午我是不是喝醉了，我喝醉以后到底有没有脱裤子？她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怀疑昨天丢大人了。”
企业只是笑，一边笑一边温和地替他将衣服一点一点拉平，关于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都不说。
等到坐下吃饭，叶洛压低声音说：“企业，我昨天果然是丢人了吧，她们怎么都在看我！你不要有顾忌，直接说，说出来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企业用手撑着下巴，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我到底怎么丢人了，连我自己都不能知道？”
“真的不能说，不信你去问别人，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
叶洛哼了一声，一边用勺子搅拌稀饭，一边左右张望着，然而明明舰娘们都在看他，等到视线相接，却都连忙红着脸避开，叶洛愈发确定，自己昨天喝醉以后肯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想到向来有话直说处事直爽的企业也不愿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洛暗自琢磨，“果然还是要弄清楚，要不然总感觉有把柄捏在她们手上，我却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这也太难受了。”
这时，企业犹豫着问道：“指挥官，你真不记得昨天喝醉之后的事情了？”
叶洛立刻抬头看她：“真不记得，酒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企业避而不答，接着问道：“酒吧里的事情不记得，我扶你回去的过程呢？我服侍你睡下之前那段时间呢，你都记得吗？”
“有这么久？”叶洛满脸迷茫，“我只记得把那杯酒喝完，眼前恍恍惚惚的，然后就睡了，等睁开眼睛天都亮了。”
企业盯着叶洛，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伪，盯着盯着她忽然低下头，用勺子搅拌着稀饭，小声嘟囔：“那也没办法，只能说直率起来的指挥官，战斗力真是高到令人完全无法防御……”
“你怎么脸有点红？”
“热的。”
第三十五章 大帝的套路
这几天港区里面怪怪的，有好几件怪事。
具体表现在许多舰娘都想找指挥官喝酒——这在以前可是个相当罕见的事情，因为喝酒对身体不好，除了几个喜欢喝酒的舰娘偶尔找叶洛陪着来两杯，其他舰娘都不会找他喝酒的。
其中最彻底、最坚决的是光辉和逸仙，她们认为酒精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最好一滴都不要沾。
不过这两天就连她们也没有什么声音了，叶洛在某次偶然间，还听到宁海认真地和逸仙说：“指挥官压力那么大，其实偶尔喝点酒反而对身心都好，放松心情，促进血液循环。”
宁海居然反向和逸仙输出观点，这可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叶洛就感觉不对劲了，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谈话的时候，没有几分钟，有舰娘邀请他去酒吧里坐坐。你想做什么？叶洛直接问。
舰娘们信誓旦旦地举起手：我保证不喝酒。我保证不给你喝醉。我保证只会送你回房间。我保证只抱你一下，什么都不会做的。
这一套听着有点耳熟啊……叶洛在心里来回琢磨，最终得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答案：你们想捡尸？不，你们想捡喝醉的指挥官？
嘶，害怕！
这让叶洛愈发好奇自己那天喝醉酒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以前他没有这样的经验，不管是出去喝酒还是应酬，一般都是几瓶啤酒了事，从来没有喝醉的时候，在港区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英王乔治五世的调酒手法很好，她说对身体有好处，叶洛就喝了。
结果好像发生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叶洛去找当时在场的其他舰娘问，问欧根亲王、问威尔士亲王、问英王乔治五世，她们都不说话，目光飘到一边去。
那没办法了，只能去找当时最近的希佩尔和斯佩伯爵去问。
结果两个姑娘同时缩在卧室里闭门谢客，声称自己生病了，需要休养……
你们两个舰娘，生的什么病？一看见指挥官就会晕倒的病么？
这下可真让叶洛好奇起来，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港区舰娘这样表现奇怪，于是他转来转去试图打听，后来腓特烈大帝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话。
“别慌张，你只是变得直率了一些，姑娘们害羞而已。”
“直率？害羞？”叶洛琢磨着这两个词语，“大帝，你说个别人害羞就算了，咱们家的舰娘总不可能全都害羞，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一致决定瞒着我，算是什么情况啊？”
“因为她们都想变成故事中的女主角，你要是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再喝酒了，”腓特烈大帝笑了笑说道，“但我总感觉你不知道的话不公平，和你说一下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吧。”
“嗯嗯，你说。”
“你喝醉之后就抱住了希佩尔，开始说喜欢她，一口气说了五六分钟，我看希佩尔当时可能都想晕过去了，硬是让自己没有晕，”腓特烈大帝想起当时的场景，看向叶洛的眼神愈发宠溺，“当时酒吧里的姑娘们都惊呆了，大家酒都不喝了，一起看着你和希佩尔说话。”
叶洛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当时的盛况：“……”
“后来惊动的舰娘越来越多，企业第一个赶上来，说要先送你回房间睡觉，结果你抱住她又开始说好话。这一下大家懂了，你喝醉了，看到谁就会对谁表白……于是有一半的舰娘都凑过去，大家一起浩浩荡荡地送你回宿舍。动静太大，差不多引来了全港区三分之二还多的舰娘围观吧。”
叶洛在脑海中又模拟了一下这样的盛况：“……”
“再然后，你就留在了企业的房间，之后还有什么经历，我不知道了，具体你得去问企业。”腓特烈大帝摊了摊手，“不过现在差不多整个港区的舰娘都知道，只要把指挥官灌醉，他就会对你说好听的。”
所以不管是婚舰、满好感的舰娘、没满好感的舰娘，甚至刚刚加入港区的舰娘都不例外地眼睛发亮，想要做故事中的女主角。
毕竟哪个港区舰娘不想听指挥官的好话呢？如果她说不想，那肯定口是心非。
听完腓特烈大帝的形容之后，叶洛轻轻地吸了口气。
“我，我喝醉之后，真的会变成那个样子？”
腓特烈大帝没有点头，而是轻轻嗓子，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希佩尔，我喜欢你，你是在朦胧海雾涌起时，我心中的一盏明灯，在点起的一瞬间，便让黑夜变成了温柔的样子。”
“斯佩伯爵，我喜欢你，你银色的发丝与无声的温柔恰似故乡夏日里的白月光，天空中点缀着星辰，月色真美，如你一般。”
“企业，我喜欢你，不是地上万家璀璨的灯火、也不是蔚蓝大海下的粼粼波彩，在这浩渺无垠的星空下，唯你是属于我的那束光。”
啪。
叶洛听到自己的头皮正在悄然炸响，整个大脑像是被压路机来回碾压了一遍，脚趾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抠出了三室一厅带两卫阳台。
这，这真的是他喝醉之后能说出来的话？
而且，为什么还有斯佩伯爵？
“因为斯佩伯爵就坐在希佩尔旁边，你用力抱住希佩尔的时候，不就看到她了么？直接趴在希佩尔的耳边开始说斯佩伯爵的好话了，”腓特烈大帝想想都感慨，“孩子，你以前是怎么和希佩尔培养感情的？这种情况她没有把你的脑袋按在柜台上，是真的喜欢你啊。”
叶洛沉默了半天。
他左手抬起，捂住嘴巴，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胸前和腹部上方画了个十字。
“你这是？”
“为了港区，为了家庭，为了妻子，为了孩子，我要做一个优秀且毫无污点的指挥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滴酒不沾，”叶洛平静地说道，“以后我要是再喝酒，就把自己绑在十字架上，倒立洗头。”
“……大可不必。”
腓特烈大帝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舰娘，于是她凑过来，轻轻地勾住叶洛的胳膊弯，安慰般地说道：“你又不没有做什么会被嘲笑的事情，平时说不出的某些话，可以借着醉酒的机会说出，感觉害羞的话，也可以用喝醉来做借口。”
“可是社会性死亡的感觉你懂吗大帝，”叶洛诚恳地说道，“我现在恨不得坐火箭飞到世界的另一边去。”
“不是很明白，你似乎在直率的过程中得到了大量的羞耻，这是为什么？”腓特烈大帝忽然有些好奇，“直言对她人的喜爱，这是非常美好且值得祝福的行为，人类社会中，似乎把这种行为叫做‘告白’。告白为什么会让你感觉羞耻呢？”
这话和你说不清楚……
舰娘和人类再像，也终究是有所差别的，尤其是港区舰娘，她们把感情寄托在指挥官的身上，那么和指挥官之间交流感情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在这个时代，她们的世界一共就港区这么大。
叶洛吸了吸鼻子，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可以让织梦者调集深海大军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喝醉以后在整个港区的舰娘面前说土味情话。
腓特烈大帝难以理解地挠挠脸颊，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我喜欢你。你是我的指挥官，是我唯一爱的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叶洛顿时回神：“呃，突然说什么呢，大帝。”
“在模拟你刚才的告白方式，应该就是这个句式，蕴含的感情也是足够的，”腓特烈大帝微微皱眉，“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羞耻？”
“这不是学术问题，我不想讨论，事实上我现在只想回到宿舍，闷头睡大觉……”
“不行，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舰娘和普通人是有所差别，但和自己的指挥官，区别不可能这么大，”腓特烈大帝思索了一番，说道，“来，你对我表白试试。”
“……啊？”
“不要害羞，不要拘谨，我这是在为港区考虑。你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和自己的舰娘之间产生感情嫌隙吧？万一以后真的出事，就麻烦了，不如我们先将危险杜绝在萌芽之前。”
叶洛对忽然跳跃的话题感觉猝不及防：“怎么突然跳到了这一步？我感觉和舰娘们的感情都好，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可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同的感情分歧，这是事实，”腓特烈大帝相当严肃地催促道，“就当是做实验，你对我表白试试，我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会感觉羞耻，并且推敲其中可能产生的问题。”
不得不说，腓特烈大帝确实蕴含着一股可以令人心安的气质，明明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就是蕴含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自内而外地散发着名为关切的温暖。
对腓特烈大帝表白，好像也没什么羞耻感，而且她真的是在关心我和舰娘们的感情问题，不像其他舰娘，有一半都喜欢看指挥官的乐子……
看到叶洛的犹豫之后，腓特烈大帝笑着说道：“她们都想骗你去喝酒，然后听你告白，我不会这样的，放心吧，只是研究而已。”
只是研究……嗯，只是研究。
叶洛想了想，诚恳、认真地说道：“腓特烈大帝，我喜欢你，你总是让我感觉可靠，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忽然出现的一缕烛光。”
“……”
腓特烈大帝忽然像是一尊蜡像一样，凝固在了原地。
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沉默。
两三秒之后，叶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当时跳海自尽的心都有了——我擦，我刚才都说了什么？腓特烈大帝引导我说了什么！
完了，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再见，我要穿越去下一个世界了。
腓特烈大帝从怔然中回过神，连忙说道：“啊，这个，刚才的研究，我……嗯，确实可以理解你的感情了。”
叶洛默默地抱住自己，吸了吸鼻子说道：“你理解什么了？”
“理解到了‘告白’这件事本身蕴含的重量。”
至于羞耻和不好意思……腓特烈大帝忽然说道：“不过刚才我失误了，没有体会到更多，你能再对我告白一次吗？”
“才不要咧！”
“诶，别耍脾气，再来一次，就来一次我就搞清楚了，好不好？”
“不好，”叶洛板着脸说道，“我妈小时候骗我喝药也是这样说的，再喝一口，乖，最后一口，真乖，只剩一口了！”
腓特烈大帝叹息道：“是我的问题，很惭愧，明明只有一次机会，我刚才却发呆了，没能帮到你，我很愧疚。”
“倒也不必如此……没事的，港区一切都好，她们现在闹得凶，过几天发现我不喝酒，风波就过去了。”
是的，只要我能忍过这段时间，以后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大不了黑历史+1，叶洛默默地想。
腓特烈大帝面色沉重地点头：“好，那我再去问问希佩尔、斯佩伯爵和企业，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再去问问围观的舰娘们……”
“喂！”叶洛瞪大的双眼，都说了要当成无事发生，你拱火做什么？
现在舰娘们好歹还有一点默契，在暗中比拼“看谁能先骗到指挥官喝酒”，你这么一拱火，万一变成了整个港区大范围热议的事件，几个大嘴巴跑过来问我感想，我怎么办？
腓特烈大帝茫然地看过来：“怎么了，你不愿意再来一次，没办法，我只能去找其他人侧面问一问。”
说完，腓特烈大帝还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的舰装空有稀有度，练度不高，没有办法在出击方面为港区做贡献，只能在这些方面多费心思，只要能帮到你一点点，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