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当然，当然，灯塔二号港的指挥官，史上最强的指挥官，我这样整天闲在办公室里看报的老头子怎么会不认识？”安德森先生笑着扭扭身子，指了指正面朝向校门的窗户，“在您踏入校门的第一时间，我就发现了。”
“安德森先生很博识，也很敏锐。”
叶洛附和地笑了两声，暗中碰了碰柯尼斯堡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看，人家一个普通人都知道我！
柯尼斯堡无言以对。
安德森先生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羊皮纸封好的文件，笑着说道：“叶洛指挥官，您这次来是想要接走这些孩子们的吗？接走这十三位孩子——恕我失礼，但是舰娘看起来真的很年轻，请允许我用一次长辈的称呼。”
叶洛点点头：“是的，安德森先生，她们承蒙您照顾了。”
“哪里，舰娘只会跟随自己的指挥官，也轮不到我来照顾。”
安德森先生便将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过来：“这是你要的档案，三位老师，还有十位学生的档案，接班的老师我早就找好了，她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叶洛下意识地拿起档案袋，有点诧异地看着这位校长先生：“您这是……”
“当初这些舰娘们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就早有准备了，哈哈。不过作为帮您暂且收留这些舰娘的报酬，能请您解答我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您请问。”
安德森先生有点圆滚滚的，整体看起来很是富态，但精神很好，像是就等着叶洛说出口一样，闻言立刻笑起来：“在四十年前，我比您还要小一些的时候，也曾梦想过成为一名光荣的指挥官，我尽到了自己一切的努力去变得更加优秀，想方设法去借了正式指挥官的笔记和课本，但是毫无疑问，还是落选了。
“我把舰娘相关的所有书籍全部背的滚瓜烂熟，轻松通过了笔试，但依旧回答不出面试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问题，‘如果现在你的手下忽然多了一百位强大的舰娘，你会做些什么呢？’”
说着，安德森先生有些恶趣味地眨眨眼睛：“叶洛指挥官，我知道很多你的事情，史上最强大的指挥官。虽然不知道您的麾下有没有一百位舰娘，但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轻易说出这道题的答案吧？”
叶洛想了想，有点抱歉地说道：“指挥官考试的面试，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所以很抱歉，我的答案也不能作为参考。”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六十岁了，对过往的人生也没有什么遗憾，就是想知道如果是您的话，会怎么选择？”
安德森先生笑着说道：“和我同级的那些家伙们，有人说干脆去前线抗击深海，有人说还是照常继续镇守海域，还有人表示听从上级吩咐，有人还说做咸鱼就好，干脆让舰娘养活自己——他们有的成为了指挥官，有的没有。我其实并不想听到什么正确答案，只是想听听您的想法。”
叶洛沉默下来，刚刚的问题是什么，忽然得到一百位强大的舰娘之后会做什么？
这是什么套路的问题，就像是思想品德课上，“要是你有了一千万之后会做什么”一样，答案开放而有序，而且很容易让人陷入“既然你随便问了，那我就随便说说”这样的思维误区，很像是舰娘会出的题。
简单地想了想，叶洛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要是我有一百位舰娘，就去找学院长说不参加考试了，直接过了再说。然后再去老实上课，先拿到正式指挥官的学位证书再说。”
“……”安德森先生愣住了，“这是您的答案吗？真心的？叶洛指挥官，指挥官考核的面试，那可不是耍宝的地方啊。”
叶洛捏着文件袋，解释道：“因为的确如此啊，要是现在给你一百位舰娘，可以立刻做到镇守海域、去前线出击、抗击深海吗？不，不能的，要是没有相关知识，胡乱指挥只会让大家陷入危险，而要是没有港区，你连咸鱼都做不了。所以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想，先成为正式的指挥官再说。”
“这样啊，原来您认为做指挥官需要脚踏实地，慢慢来……不，不对，您的意思是，做指挥官还是要以舰娘为主，并且不要胡乱为自己定下太过缥缈的目标，因为每个年龄总会有每个年龄的看法，对吗？”
安德森先生认真地说着，说的叶洛有点脸红：“不是，我只是随便一说，您不用在意。”
“好吧，那就不在意，”安德森先生很快又笑起来，“也是，是我多嘴了，不应该对您的行事准则多加评论。但是叶洛指挥官，听说您自从成为正式指挥官以来一直呆在安全海域，难道就没有想过……去一趟前线？”
叶洛顿时扬了扬眉毛。
“哈哈，我并没有想要教您做事，我也没有这个资格，请您不要误会，”安德森先生推推眼镜，温和地说道，“我这辈子一共去过三次前线，分别是22岁、40岁和51岁，第一次是作为运输货物的志愿兵，后面两次是主动买船票去的。作为一个普通人，对前线应该怎么评价呢……
“任何一个有条件的人都应该去一次前线——我是这样理解的。”
叶洛并没有回答，而是拿着文件袋微微鞠躬：“感谢您对柯尼斯堡她们的照顾，我们大概下午就会离开了。”
“哦、哦，您请便，临走之前记得去财务结一下工资。”
安德森先生笑着说道。
第五十九章 要去前线吗？
推开校长室的门，叶洛站在附近走廊的栏杆前，捧着手中的档案袋，若有所思。
柯尼斯堡和校长先生多说了两句话，额外表示了感谢，这才追了出来。看到叶洛之后，立刻笑着说道：“指挥官，校长先生刚才和我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叶洛回过神，随口问道：“什么事情？”
“你知道他为什么刚刚会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我们找上门吗？”柯尼斯堡用问题回答问题，笑着说道，“现在可是午饭时间，也是下班时间，校长先生也是要回家的，刚才是在特意等我们。”
叶洛想了想，张嘴欲言，忽然发现这事的确挺离奇的：“是啊，为什么？他知道你们是我的舰娘了？因为我们人多，我想带走你们全员的话，肯定会尽快找他打招呼，所以干脆等在这里了。”
“对了一半，校长先生可不知道我们是港区舰娘，只是刚才透过窗户看到你，立刻决定在办公室里等等看。”
柯尼斯堡上下打量了叶洛一眼，啧啧称奇：“没想到指挥官真的在灯塔城把名声打响了，明明以前完全不会这么高调。虽然的确出了名，但就算是为了打响名气，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叶洛顿时感觉不太妙：“你都听到什么了？”
“校长先生说说，叶洛先生肯定是舰娘之神的代行者，或者东方神龙的使者，”柯尼斯堡目光奇异，“叶洛先生同时身怀东煌的气运和神明的祝福，天生就是深海的克星。为了完成他的使命，舰娘之神赐下祝福，只要他出现在港区之外的任何地方，不管是为了做什么，最终都可以不由自主地成功捞船……”
“……”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所以他在看到你的一瞬间，就知道我们要被捞走了，于是干脆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不出所料，我们直接来找他了。”
“……居然真的这么离谱？这是哪门子的玄学？”
关键是，结果还没猜错，叶洛的确“捞走了”所有的舰娘，然后直接上门了。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以后这位安德森先生大概对这个离谱的传言将会更加坚信不疑……
而且其中多出来的神明传言让人不得不在意，叶洛沉吟道：“这位安德森先生，他信教啊？”
“信啊，灯塔城有不少人都信教，舰娘与深海的战争至今尚未平息，又是住在海边的城市，人类不像是舰娘一样可以纵横在大海之上，总得有个心灵支柱。”
“哈，这还能信什么神，舰娘之神吗？”
“是啊。”
叶洛只是开玩笑般地随口说说，柯尼斯堡却认真地点头，“就是舰娘之神。指挥官现在大概很少和普通人打交道了，我这边倒是了解不少。
“灯塔城有很多人都相信世界上存在着舰娘与深海的神明，祂们分别崇尚创造与毁灭。为了争夺掌控世界的权力，祂们在一个世人未知的领域展开殊死搏斗，而舰娘和深海分别是祂们手下的兵卒，兵卒间的斗争会影响各自神明的斗志，而祂们的战争会最终决定世界的归属。所以在现实世界中，舰娘一直在对抗深海，而深海一直在冲击防线。”
好家伙，拉出来当成大纲随便写写，直接就是一本百万字的小说啊。
就是剧情有点俗了。
叶洛听着有点好笑：“不是吧，我刚才看安德森先生很有书卷气的样子，怎么还信这个呢？”
“我只是大概了解而已，他们的教派有完整而复杂的教义，以前随便翻了翻，感觉也能自圆其说，就像是个故事一样。其实大部分教徒也未必相信那是真的，作个精神信仰总没有问题，指挥官平时不是也会喊‘老天保佑’吗？”
柯尼斯堡重新露出笑容，“我比较好奇的是另外的事情，指挥官这两年到底宣扬了些什么，才能让安德森先生这样的神明信徒都坚定地认为，你是舰娘之神的代行者？不管去哪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捞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
叶洛顿时脸一黑：“我有东煌秘术，不行吗？东方神龙是我爹，舰娘之神是我姐姐，我是被迫下界隐忍的下一任龙王！在我姐姐的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不给面子啊，在我出生的时候，从瓦尔基里到灯塔城，整片大海的上方都回荡着我的名字！”
柯尼斯堡轻笑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怪不得我们会被轻松捞走，原来理由在这里。”
叶洛不想说话，开什么玩笑呢，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叶洛先生是几斤几两了？
“其实我也没有宣扬，只是以前和几个指挥官吹牛的时候说过，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舰娘和指挥官的圈子还好一点，在普通人的嘴里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
“大多是调侃吧，我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外人看起来可能的确比较不可思议。所以，指挥官在过去的两年中，到处带走的真的只有我们自己家的舰娘吗？”
“也有一些其他的，比如……算了，你回去自己看，记得对门神打招呼，就是我刚才和你说过的邦克山，她心地很善良的。”
只要想想，当然知道自己家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在弄清楚了叶洛的“捞船”的确正如自己所想之后，柯尼斯堡很快不再感兴趣，转而看向叶洛手中拿着的档案袋。
“说起来，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指挥官在发呆，你真的在考虑那件事吗？”
跑开刚才那些无厘头的角色设定，叶洛很快回过神：“考虑什么？”
“就是去前线的事情。”
“没有考虑。不，刚才倒是考虑了一下，结论是以后再看情况，要是有机会……”
叶洛顿了顿，说道：“现在说也没有用，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出了事、该去了，就算没有安德森先生的建议我也会去。要是没有事情，谁想去前线？呆在家里咸鱼最好了。”
柯尼斯堡捋了捋耳边的白发，笑着说道：“其实前线还好了，不用那么忌讳，那里也有一些临时城市，单看气氛的话和灯塔城差不多。”
“我听说灯塔城已经是C区最接近前线的城市了。”
“是这样没有错，前线可没有灯塔城这样完备的生活系统，就算是作为C区前线大本营的‘阿塞斯塔’，也只是大一点的临时城市而已。不过普通的生活没有问题，公用仓库里有很充足的生活物资，垃圾有地方处理，想洗热水澡也可以，仅限于阿塞斯塔的话还有人开店卖东西，闲下来的时候挺热闹的。就是比起灯塔城，有很多地方比较麻烦罢了。”
“是这样的吗？有点诧异，一直说前线前线，我还以为硝烟的气息很重。”
“指挥官认为前线是什么样子的？”
叶洛想了想，比划道：“就是那种战况十分紧急的，据点都是可以随时放弃的临时集合点，吃饭是自热食品、压缩饼干或者兵粮丸，每天晚上睡觉都要用睡袋。有的时候正在吃饭，警报声突然想起来，碗一丢，张开舰装就去打深海。”
柯尼斯堡顿时笑起来：“就算是最最前线的哨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别的不说，只要是标注在地图上的据点，里面肯定是会有雷达的，要是有深海靠近，立刻可以察觉。”
“前线的深海肯定很多，要是很多敌人一口气靠近了，那不还是要硬打。”
“不一定啊，哨点里都有紧急联络方案的，打得过就拒敌于千里之外，打不过就叫人一起打。要是还打不过，就大家一起带上雷达战略性撤退，等指挥部派出大军再做决定，怎么可能硬着头皮去战斗。”
其实叶洛也只是随便说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紧张，舰娘对抗深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前线肯定有一套完善的防守系统，不可能所有人都一直绷着神经。除开真正需要战斗的地方，可以休息的安全区肯定是有的。
叶洛也笑起来。
以前都在安全海域忙活，对前线没有兴趣，要不然家里去过前线的舰娘那么多，随便问一下可以得到完整的情报，一直没有在意罢了。
家里去过前线的舰娘都说无聊，就算是前线，练度只要超过七十就可以独当一面，练度八十的舰娘算是老手，超过九十的都很难听到。
更别说有的舰娘还没有突破，有的舰娘舰装没有强化几次，有的舰娘装备也不行，如此一来战斗力还要下降几个等级。
突破需要魔方，还要找布里帮忙，舰装强化和装备强化都需要装备，那都是大笔的资源。还有出击消耗、修复消耗，港区的话指挥官偶尔还想建造，反正资源永远是不够用的。
就算如此，练度七十的舰娘依旧能够独当一面，可想而知前线的战斗水平。那当然是没有意思了，在前线出击和如今在港区出击感觉差不多，都是没感觉，所以舰娘们几乎不会说起前线的事情。
去年塞壬【执棋者】在港区附近出现之后，倒是谈了两天，很快又没有兴趣了。
偶尔听她们说起前线的时候，还都是在抱怨，前线的生活条件太落后，没有家里舒服。当时叶洛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小村庄的样子，石头搭建的临时房屋，简易的围栏，踩上去硌脚的石子小路，全村唯一的井口旁放着一捆绳，一个吊桶。
这是什么经典西幻RPG地图吗，没有去过还是不了解，经常想着想着自己笑起来。
走下教学楼，一直回到刚才的包间里面，叶洛和柯尼斯堡一直谈着前线的事情。
既然档案已经拿了，校长先生表示你们可以随时离开，叶洛便和舰娘们说了一声，收拾好自己放在学校的东西，大家准备直接回家了。
不是回港区，柯尼斯堡姐妹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房子，方便上下班和生活，吃过午饭之后，柯尼斯堡和科隆便立刻去找房东，准备退掉房子，顺便收拾东西。
租金上个月才交了半年的，提前搬走的话，需要付一个月的违约金。不过无所谓，总不能硬是在这里再住半年，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搬走，那样更亏，只能两者相害取其轻。
而叶洛在随便扒了几口饭之后，便准备带着小萝莉们一起先回U47的别墅了。
不知道弗莱彻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卡尔斯鲁厄也应该跟着柯尼斯堡一起去收拾东西，这姑娘死活嘴硬，说自己没有东西好收拾，可以直接空着手回家，硬是要跟着一起回U47那边。后来被指出是想逃避劳动，干脆满脸自豪地说道：“因为指挥官回来了，所以我以后不要干活了！”
叶洛当场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得美，就算回到港区，家里不养闲人，你也要认真工作。”
卡尔斯鲁厄当时大叫起来：“不是吧！难道我们家穷到都没有办法养一个吃白食的吗？”
“你还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好吧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能者多劳，所以拜托厉害卡尔斯鲁厄小姐回到港区之后，可以酌情为了港区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