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蒙彼利埃随便嘟囔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道：“逸仙还没有拿到戒指吧？”
逸仙拿着菜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嗯……还没有呢。”
“有没有什么计划或者打算之类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逸仙稍微笑了一下，很快抿起嘴巴，“那个是指挥官决定的事情，可能他感觉还差点什么吧……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蒙彼利埃是婚舰，而且是很早以前就成为婚舰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要误会，我只是问一下。大姐看出来了，我也感觉你们挺亲密的，洗过澡之后他都帮你梳头，以前哪来这样的事情。”
“那是你暂时还不知道，指挥官自从回来之后，和以前变化很大，现在对谁都这个样子的，”逸仙开始切菜，菜刀在案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你们刚才都是不敢问的吧？他当初为什么离开，随便问，指挥官现在脾气很好，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找他。”
蒙彼利埃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什么时候发戒指？”
逸仙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啊？”
要是平海和宁海，闲聊起来可以说两句心里话，蒙彼利埃……虽然是一个港区的姐妹，那也分亲疏远近，克利夫兰级的舰娘和她真不算亲近。
蒙彼利埃蹲下来，从灶台下的小柜子里拿出木质的蒜臼，她其实对此不是很感兴趣，指挥官有多少个婚舰、多少个老婆、每天晚上和谁睡觉，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有大姐就好了，但是克利夫兰的意思她一直都明白。
“要我去帮你说吗？”
逸仙的动作停下来了，不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二十三章 套路与反套路
不出所料，等到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叶洛、逸仙和蒙彼利埃还在家里等着，剩下的只能明天再做了。
走出办公楼，夜幕像是墨汁一样泼洒在大地上，远方漆黑的大海静谧无垠，而舰娘总部中大片的灯光则为墨卷添上了一点活力的色彩。直到这个时候，外面终于有一点凉爽的感觉，趁着夜色出来纳凉散步的舰娘人影绰绰。
见到她们出来，立刻便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翅膀在空气中带起一阵风声，死神稳稳地站在企业的胳膊上，伸长脖子收起翅膀，下午的时候大家没人给它搭窝，死神在舰娘总部上空不知道盘旋了多少个来回，现在也有点累了。
企业抚摸了一下它的鹰头，表示安慰：“回去就帮你搭架子。”
提尔比茨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种天气穿衬衫到底是什么想法，就应该只穿一件短袖缩在空调房里看小说和漫画。
稍微左右看一下，她小声抱怨道：“克利夫兰，你在舰娘总部的影响力好像还不够啊，堂堂部长，找谁嘱咐后事都要详细解释一遍。”
“要不然呢？平时的时候舰娘总部里面都是大姐说了算，这一次的事情比较特殊，那个反应才是正常的吧，”哥伦比亚懒洋洋地说道，“之前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部长的副部长，忽然找到了指挥官，从此退出舰娘总部做一个全职太太，直接全盘接受的话反而脑子有问题吧。”
“舰娘总部的选举不是顺位继承的吗？直接辞职不行吗，部长自动给下一级的舰娘去做了。”
“前些时候可以，现在已经不行了，部长和其他职位还是有点区别的，更加严谨一点。”
如此说起来，其实她们的事情还挺多的，至少到明天晚上的晚宴结束之前是没有什么时间了，工作倒是没有那么多，主要是情况紧急。
清爽的夜风多少拂去了一点疲惫，感觉浑身都放松下来，丹佛有点向往地说道：“昨天的这个时候还没有想过可以回家的事情呢，没想到今天看到一个大惊喜，不知道我们港区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我超想回去的，现在就想回去。”
哥伦比亚立刻说道：“那你快点走吧，我们留在M区玩够了再回去。”
“做梦，我们一起回去，二姐留在M区继续打工好了。”
“我才不要，丹佛不是管账的吗？你留下来工作顺便赚钱养家吧。”
“那二姐不是喜欢到处旅行吗？我给你钱，你快点出去玩，每年回来一次港区就可以了，我们都会记住你的。”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浪费体力吵架了，回家去练功房打架吧，”克利夫兰毫无诚意地劝了一下架，忽然稍微偏了一下脑袋，“对了，丹佛，哥伦比亚，我们家里是不是没有水果了？”
哥伦比亚沉思了一下：“嗯，既然大姐都不记得了，那么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丹佛笃定道：“没有了，我记得是没有了。”
“哦，那就是没有了。”
于是克利夫兰笑了笑说道：“那我去黑暗界那里抱一点回去，她喜欢晚上做生意。你们谁要和我一起去吗？”
企业开始帮死神挠翅膀，提尔比茨帮死神挠另一边的翅膀，就算没有人家姐妹反应那么快，她们两个还不至于没有这点情商。
“好吧，伯明翰，和我一起去吧。”
于是其他人先回家，克利夫兰带着伯明翰拐了一个弯走向了舰娘总部的某个住宅区里面。
黑暗界是一个住在这里的自由舰娘，她平时不喜欢做文职的工作，舰装也没有多厉害，除了罕见之外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她又不想找指挥官，只好自己做点事情养活自己了。
大部分希望安居在舰娘总部的舰娘都会选择自己开一家店，M区的舰娘总部算是热带地区，水果店是一个很方便但也很普遍的选择，到处都有卖水果的地方。不过黑暗界一般只喜欢在晚上开店，倒也算是一种奇怪的竞争力了。
走在夜晚时分的舰娘总部，脚下踩着鹅卵石的地面，这样熟悉的小道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克利夫兰走在前面，伯明翰走在后面。
伯明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大姐，家里还有好多水果，香蕉和葡萄，冰箱里还有一个西瓜。如果你想吃其他的水果，弗莱彻那里应该还有很多，她一个人又吃不完，总会拿来送给我们。”
“是吗？家里的水果应该不够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指挥官很久以前就很喜欢吃葡萄，多买一点回去吧。弗莱彻，她估计已经睡着了吧，她是老奶奶作息。”
“大姐，果然你们很久以前就是港区舰娘了吗？你们早就有指挥官了，今天和那个人也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久别重逢。”
克利夫兰没有回话，她把双手插进兜里，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安静了一会儿，伯明翰嘟嘟囔囔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今天下午工作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果然你们以前就应该是有指挥官的嘛，要不然克利夫兰级的舰娘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地凑起来，姐妹相称。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自由舰娘，那也是自由舰娘嘛。除了我们之外，我还没有发现过一直一直都住在一起的，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什么永远是共同进退的自由舰娘。
“不想找指挥官，很多自由舰娘都不想找指挥官，但是除了工作之外所有指挥官不论男女、不论邀请做什么全部拒绝，那也太夸张了，而且问起理由全都是‘我们有指挥官了’，大家都不信。肯定不信嘛，如果有指挥官，还呆在舰娘总部做什么？
“明明大家是白鹰的舰娘，对其他不感兴趣，几个姐姐唯独热衷于了解东煌的事情，什么象棋、围棋，包饺子、吃粽子、吃汤圆，什么节日都过，过年的时候还要在门外贴对联、贴福字。
“以前搬过几次家，别人送的贵重家具、电器、摆件全部不带，唯独大姐有几件衣服一直很宝贝，搬到哪里带到哪里，又放在箱子里面难得穿一次。
“有一次我帮三姐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书桌上放着一个特别精致的小盒子，我帮忙把它收进柜子，当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姐那样着急地找一件东西。现在想一想……”
伯明翰不说话了。
“是啊，是戒指呢，是一枚非常漂亮的钻石戒指。”
克利夫兰慢悠悠地说道：“那是很久以前被指挥官给予的，非常珍贵的东西，看起来不在意，蒙彼很喜欢和指挥官在一起的。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有的哦？”
“诶……”
伯明翰感觉自己听到什么都不会再惊讶了，她只是拖了一下声音便没有了下文。戒指，戒指谁不知道，只要是个舰娘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伯明翰是自由舰娘，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总听过猪的传说。戒指不就是那个，誓约嘛，指挥官和港区舰娘之间永恒的羁绊，忠贞与爱情的证明，每一枚誓约之戒都见证过从感情到爱情的那一个刹那。
通俗一点，就是婚舰。
再通俗一点，就是老婆。
听说港区舰娘会帮着自己的港区捞船，尤其是做自由舰娘时关系好的姐妹，跑的最勤快。她们可能也不在乎港区发展，没有什么恶意，单纯为你好，感觉在港区里面真的超舒服，比做自由舰娘强很多，所以来来回回地劝你加入港区。
以前完全是局外人，和姐姐们吐槽过好多遍，以前没有做过自由舰娘吗？就算是帮港区捞船，别人拒绝就不要再提了，前任自由舰娘何苦为难现役自由舰娘。像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产生的纠纷可不少，甚至有好多自由舰娘反而对港区排斥起来，平白加大舰娘总部的工作量。
那个时候几个姐姐脸上都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平时有什么话题大家一起讨论，只有那个话题大家都不说话，只有她一个人说的起劲，如今伯明翰忽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伯明翰忽然也有点失措，如果叶洛来和她讲，二话不说好人卡奉上，但是如果克利夫兰邀请她加入港区呢？她去还是不去？
发生在别人身上，说起道理来一套接一套，你要顺从本心，不要一门心思跟着别人的话语走，要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说到底大家捞船讲究一个缘分，你坚定拒绝，她还能把你绑去港区？轮到自己身上，伯明翰茫然失措起来，要是大姐劝她加入港区怎么办？二姐劝她怎么办？三姐四姐一起劝她怎么办？
这个时候克利夫兰特意单独叫她出来，是不是就是想给自己的港区捞船了?二姐和四姐下午工作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指挥官有多好，港区有多热闹，这不就是大姐亲自点明过的捞船套路吗？舰娘总部里面这样的案例多到懒得看。
胡思乱想间，伯明翰听到克利夫兰说话了。
“安心啦，伯明翰，我不会邀请你来我们港区哦。”
“诶？啊？”
“呀，说到底，加不加入港区完全要看舰娘自己的想法吧，”克利夫兰微微侧头，栗色中长发流水一般自肩侧滑过，她的眼睛中满是温和的笑意，“我一直都在说的话，港区捞船是要讲究缘分的，没有办法强求，莫非你忘记了？”
伯明翰连忙摇头：“没有，大姐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那就好了，一直在舰娘总部工作，港区舰娘想要邀请以前的同伴加入港区，太过热情反而办坏事，你肯定看过好多这样的事情。你什么都懂，所以我不多说，选择权交给你了。”
伯明翰犹犹豫豫，她已经纠结了一个下午了，毕竟那是一起生活过很久的、自己崇拜的姐姐们，完全没有信心能拒绝四个姐姐的劝诱，但是也不愿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加入港区，这个时候听到克利夫兰这样说，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还好，选择权在自己手上……嗯？选择权应该一直在我自己手上的吧？
来不及细想，伯明翰又听到大姐温和的话语：“但是，我是克利夫兰级的大姐，帮你分析一下利弊总可以的吧？”
伯明翰乖乖点头，她从来没有对几个姐姐摇过头：“大姐，你说。”
“加入港区当然是好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港区到底有多少舰娘，不要拿以前见过的港区来相比，那是至少有两百多舰娘的规模。我也不和你讲指挥官如何，你自己判断吧，能捞到两百多个舰娘的指挥官，人品怎么样？”
两百多舰娘是什么概念，那是古代圣人转世吧——虽然这样想，伯明翰嘀咕道：“应该不是坏人了。”
“那就好，你不排斥就好了。”
等等，我怎么就不排斥了？我只是说那位指挥官不是坏人啊。
克利夫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加入港区具体有什么好处？首先生活方面的事情不用发愁了，我们的港区现在是C区的灯塔二号港，那里的待遇有多好当然不用说的。而且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肯定不知道有两百多个姐妹是什么感觉，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互相照顾，而且你不是总说我很厉害吗？我们港区还有好多轻巡洋舰，不光是我，比蒙彼都厉害。”
“啊，比大姐都厉害？”
“那当然了，港区厉害的姐妹有很多，你要是愿意，下次我们带你去欺负塞壬。”克利夫兰笑着说道，“不过要指挥官同意才可以，他才是港区的当家嘛。”
“欺负塞壬……太夸张了啊，大姐，塞壬是要联合舰队才能取胜的。”
光是谈待遇很难让一个自由舰娘动心，克利夫兰摇摇头，又说道：“你不要随便质疑，我会骗你吗？不会的，而且在港区生活会有很多前辈来照顾你，做自由舰娘呢？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自由舰娘也没有什么好的啦。”
伯明翰反驳道：“自由舰娘，就是自由嘛。”
“哪方面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打交道就和谁打交道，这都不算什么的，我向你保证，加入我们港区之后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想去哪里旅行都可以。和人打交道就更好说了，港区里面可是有两百多位舰娘，你光是认全她们就需要花好大力气。”
克利夫兰接着说道：“舰娘之间也常有恩怨，但是你放心，绝对没有人敢来我们港区找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指挥官带着主力舰去处理。华盛顿、南达科他、北卡罗来纳、埃塞克斯，列克星敦、翔鹤、约克城都是很温柔的，企业和提尔比茨你也认识了，想不想一直吃逸仙做的菜？”
前面好多舰名听得眼花缭乱，最后一句眼睛亮起来：“想，听说东煌的逸仙有世界上最厉害的厨艺。”
“那你得和她打好关系，她也没有办法一次性做两百多个人的饭。”
克利夫兰随便说了一句，然后问道：“这样稍微分析一下，你自己的决定呢？”
“嗯，听起来哪里都很好，指挥官也好港区也好，也有很多同伴，我有一点点心动……”
伯明翰有点不安地捏了捏衣服，用食指缠住布条转圈圈，不远处就是黑暗界的水果店了，招牌上的几个大字闪闪发亮。
“但是，但是大姐，我还是感觉有点不太好，听说要加入港区的话，总得和指挥官培养一下感情，我这样算是白给吧……”
“哦，可以啊，那我回去就和指挥官说一下，这几天你和他在一起培养感情。没差啦，那你暂时做我们港区的临时舰娘吧。”
“啊？”
“不加入港区的话，你当然也有一点点损失哦，最直白的一点大概就是，我们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到面了，就算是出来旅行，没有事情的话也不会选择来M区的啦，太热了。”
“……啊？”
克利夫兰挥了挥手，她的笑容依旧温和爽朗：“还有一件事哦，现在港区的七个总队长里面，田纳西估计会成为部长的吧，弗莱彻做副部长，蒙彼她们三个人跟我一起回去，还有一个在前线，只是投了一张中立票回来。”
伯明翰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啊，怎么了？”
“没有什么啦，只是一下子走掉那么多人，部长换届之后，剩下的人可能会稍微忙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