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Z46说道：“我们曾在晚秋和昏黄的风中缔结永恒的誓约，那时的我们互相约定，彼时，你将给我一个充满爱意的名字。”
“我没有……”
“看，你忘了。”
叶洛：“……”
第五十章 喜不喜欢那点事
Z46是叶洛见过最厉害的萝莉。
调皮一点的大青花鱼或者小加加，怯生生的如月和卯月，不管什么性格，小萝莉们大都处在孩子这个年龄。
不谙世事，不会看人脸色做事，不会忧心明天的事情，并且，不存在温柔体贴，调皮捣蛋才是常有的事。
如果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很懂事，并且全部都很可爱，那一群神憎鬼厌的熊孩子可以让任何奶爸原地去世。
有的时候当然也会哭闹打滚地想要某个东西，要是玩具什么的，大多都是会给买；然而熊孩子你哪里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有的时候突发奇想，想要塞壬舰装上面的角怎么办？总不能因此出击去寻找塞壬，太儿戏了。
给罗德尼或者江风来带孩子，威严和好言双管齐下，小萝莉们大都服服帖帖，不过小家伙们也都知道叶洛好欺负，跑过来便是撒娇卖萌。
大人对付小萝莉无非那么几招，要么讲故事要么抱起来散步，总是能让她们很快地忘记之前的想法，顶多陪着玩游戏，屡试不爽。
但是Z46呢。
单看言谈举止，根本不像是萝莉，也完全没有驱逐舰的样子。
“不想履行约定吗？你的心意我已然了解，只要一枚戒指、一个名字，就可以缔结永恒的誓约——作为原谅你不告而别的条件而言实在宽松至极，你在犹豫什么？”
温言细语，夹带威胁，要是太太那样的大姐姐来讲还能顺着对方的话调戏几句，然而对方是一个小萝莉，说什么都不对。
叶洛只能左顾右盼：“今天是真的很热，我刚在码头上送走了俾斯麦，舰娘总部大姐头是我的好兄弟，你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故事？我还没有和别人讲过，你这里是第一手情报。”
Z46不为所动：“当然要听——在我们的誓约之后。对了，我喜欢在黄昏和晚霞的拥抱下贴心谈话，以前约定过了。”
“唔，那什么，你知不知道厌战学院长的名头？就是全世界闻名的那一个，我和她也是好兄弟，她今天还主动穿了女仆装给我看，你要看吗？这是照片，特别有趣的。”
Z46接过照片就放进了兜里，冷静道：“顾左右而言他，你难道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尽管说出来，共同面对艰难困苦也是我们未来记忆中的幸福，和未婚妻有什么不好说？”
叶洛一时无言，Z46自言自语道：“面对妻子也不想透露一星半点，那会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莫非是为了男人的面子……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环，我们所共有的任何财产都可以给你来支配，我只要一份誓约就可以。”
说罢，Z46立刻想起了男人的自尊心这样的东西，稍稍有些苦恼地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
“若是囊中羞涩也不用担心，我会陪你努力渡过这段艰难的时光，所以就算不要那么正式的戒指也可以。衔环结草，只要你认真地思考过誓约的意义，即便只是一个草环，你愿意戴在我的手上吗？”
叶洛差一点便想要直接答应下来，Z46，你是什么地方的小天使吗。
但是，如果是夕立那样的孩子，发了戒指其实也不用担心她会做什么，小萝莉哪里懂得戒指的意义。但如果是Z46得到了戒指，她会做什么呢……？
叶洛认为自己并没有想明白这回事。
苦笑连连，叶洛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萝莉逼到无路可退，语气温柔，态度坚定，转移话题也根本没有用。
叶洛尝试着说道：“刚才你和门卫大姐出去做什么了？我看你们是一起回来的。”
Z46扭头看了门卫休息室一眼，回答道：“只是去扔了一下垃圾。”
有戏，叶洛立刻说道：“我还看见她摸你的头了，Z46的头发真好看。我又想起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像是大青花鱼、小加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摸头会长不高这一个说法，都不给我摸头，整天又要喝牛奶、吃木瓜，小矮子哪里会长高。
啊，我不是在说你，你比她们要成熟很多，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
Z46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前，抬头平静地说道：“没有什么，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职责和存在的意义，只是身材不一样而已，没有什么好抱怨。”
叶洛连连点头道：“就是嘛，小萝莉可爱一些，少女美丽一些，没有必要硬是去和别人比。”
“自然，驱逐舰有驱逐舰的天命，身材矮小身形敏捷，航速较快，天生便适合护卫和探索；
航空母舰有航空母舰的天命，心思灵活一心多用，所有的舰载机皆是目光与爪牙；
战列舰有战列舰的天命，身材丰满航速缓慢，火力强大装甲雄厚，射程之内皆是真理所在。
没有什么好比较，作为驱逐舰为何要在意身高和身材这种事情？”
叶洛慢慢地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说得对啊，身高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不过舰娘真的很神奇，改造前和改造后的差别可能会很大，我以前见过一个改造前的绫波，真的是小小的一只啊，和家里的少女绫波没有办法相比。”
Z46抬头看着叶洛，语气平缓地说道：“其实指挥官也有指挥官的天命，身姿孱弱，却是整个舰队的大脑，承载着所有的感情，承担着世间所有的恶意。指挥官的意志便是我们前行的方向，那么，您知道您的天命是什么？”
叶洛想了一下说道：“指挥官，天命就是指挥吧。”
Z46平静地说道：“否，应该是承载舰娘的感情。既然如此，我的感情已经完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的回答又在哪里呢？”
叶洛看着Z46，一时间无言以对。
Z46可爱吗？相当可爱的小萝莉、大萌神，又相当知性，说是文学少女没有错，说是单纯的聪明也可以，总之不是一般的萝莉。面对这种情况，其实就算是宪兵队亲自来查也没有什么办法。
抓捕和警告一些婚萝莉的指挥官，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不要利用小萝莉的单纯而堕落进某个对人类而言十分危险的深渊；然而如果是这只萝莉本身就有着相当成熟的逻辑思维能力，任谁也管不到这种事情。
毕竟舰娘不是那么注重外表的生物，舰娘小孩子也不是人类孩子那么脆弱的物种，既然如此，如果心理上也是足够成熟，萝莉和大人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也就是说，Z46是发了戒指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真·合法萝莉。
但叶洛认为问题不在这里，如果因为合理合法就可以发戒指，那他现在早就成为指环王，戒指串在绳子上都可以做项链的那一种。
其实有的时候叶洛也会思考这样的事情，以前在游戏里，戒指唰唰唰连续发了十八个，限制婚舰数量的唯一因素是没钱。为什么到了现实中，姑娘们都是顶个的热情和溢满的好感度，却是很难踏出最后一步？
像是列克星敦、翔鹤、金刚她们，就算光明正大地给了戒指也没有谁能说半点不是，除开指挥官同行的羡慕嫉妒恨之外，其他舰娘反而会夸你：真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优秀指挥官。
没错，舰娘就是这么单纯的生命，只要你发一枚戒指承认自己的感情，她们就会毫不吝惜地献上自己的全部。
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有余，叶洛也只发出去过一枚戒指，瑞鹤时常得意洋洋地拿出来炫耀。
叶洛偶尔真的会仔细思考这样的事情，为什么？
要说没法那么轻易地接受舰娘的世界观，也是一个理由。不过明明都是满好感，明明都是好姑娘，偏偏不发戒指，搞得像是什么轻小说里面的渣男主角一样，为了剧情发展，强行吊胃口。
叶洛沉默了半天，拉着Z46的胳膊，两个人走到了公寓大厅的一个角落，这里有放着装饮料的冰柜，还有两排座椅。
叶洛拿起两瓶饮料，摸摸口袋，将钱放进旁边的罐子里面，这里也没有人管，付钱全看自觉。
递给Z46一瓶，叶洛坐在椅子上，吨吨吨地喝掉半瓶饮料。
Z46双手握住瓶子坐在叶洛的旁边，深蓝色的连衣裙稍稍有些宽松，有一些轻柔的布料和蕾丝花边都瘫在了椅子上；蓝色的贝雷帽扣在银发柔顺的头顶，柔软光洁的纤细小腿并拢在一起，黑色的袜子和普通的运动鞋。
一个文静的小萝莉，当真像是降临凡间的天使。
叶洛拿着瓶子，慢慢地说道：“其实我之前也思考过，像是列克星敦、翔鹤、约克城，很优秀很厉害的太太，亚特兰大老妈子，朱诺小天使，罗德尼待人处事都很温柔，三笠和金刚她们做事井井有条，天城外柔内刚，不管是全职太太还是待人处事，都是一把好手。
大家都是很优秀很厉害的姑娘，配我一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而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她们，她们现在的要求也很简单，一枚戒指而已。以前还经常说，现在就连瑞鹤都不说，因为最近我这边的压力比较大，她们不想给我额外的压力，可是我看得懂她们的视线——哈哈，受宠若惊，我叶某人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还是怎么样，能有她们这样优秀的舰娘追随？”
Z46立刻反驳道：“不要乱讲，我的指挥官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没有人追随才是最大的异常。”
叶洛笑着说道：“是啊，所以我偶尔也想过，要不然找个什么特殊的节日，给大家一个惊喜得了——列克星敦，我喜欢你，请和我结婚。翔鹤，我喜欢你，请和我结婚。大凤，我喜欢你，请和我结婚。”
“算是有些自恋还是自得地说，就算有些遗憾，大部分的姑娘大概还是会答应的吧。拿到戒指，藏在戒指盒里，逢人便想要拿出来炫耀，但是又怕弄坏，买了很贵的丝绸擦过来擦过去，还想办法上油。”
Z46悄悄地捏了捏手掌，要是她的话，大概也会那么做。
“但是我没有，一直都没有升起这个想法，其实我自己都奇怪，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和这么多好姑娘相处，为什么不婚？只要发戒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没有办法说什么闲话。”
叶洛将瓶子放在地上，慢慢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其实压力一直都在啊，不是什么港区的事情，也不是学院的事情，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再度重申一遍——叶洛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然而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年的时间，成为指挥官更是只有短短半年，就是这么短短半年，便邂逅了那么多优秀的舰娘，那么多。
别人就算是谈一个恋爱也要十天半个月呢，区区半年就想变成一个情圣，打理好这么多优秀舰娘的这么多感情。
痴人说梦。
压力一直都有一直都有，慢慢地积攒下来，最近终于平静了一点，只是身边的姑娘一直在陆续地变多，无形之中压力也越来越大。
直到现在，骤然被一个初次见面、可爱、合法、知性的小萝莉说出了类似求婚，或者说逼婚的发言。
有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琢磨着放在心里的话，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曾经仔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吗？我叶某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发戒指，我明天就去买，我要带着列克星敦出门逛街，见到认识的人就介绍：这是我的太太。”
“宪兵队？那是什么？她们打得过家里的谁啊。而且戒指不值钱啊，首饰店里多得是，我怕什么？我就是要给小萝莉发戒指，看看宪兵队有多厉害。”
“但我还是没有做，为什么呢，我想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后来我终于慢慢地想明白了。”
“戒指不值钱，但是姑娘们看的比什么都重，不是因为那一圈细细的金属环。”
“而是那一句‘我喜欢你’。”
“她们真的喜欢我，所以想要戒指，我呢？我凭一句话就去发这一份戒指？”
叶洛曾经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发现，在云都给瑞鹤的那一枚戒指，其实并不只是因为绫波和胜利的建议。
那是真正的喜欢，情投意合的喜欢。
但是，其他人。
“我喜欢你……这句话，如果分量没有那么足够的话，对其他姑娘，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执着，既然一直在吃软饭，既然可以付出的只有这一份感情。
那么一定要给出一份完美的答案。
舰娘是从感情之中诞生出来的美丽精灵，她们对感情的直觉何其敏锐？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发的戒指她也会收。
但是那一份遗憾，将会永远地刻在灵魂之中。
即便是后来再怎么弥补，那一份遗憾像是刻在树上的一刀划痕，永远也没有办法消去。
良久的沉默。
Z46跳下椅子，走到叶洛的面前站直身子，语气仍然平静如古井无波。
“我听懂了，除开婚舰之外，指挥官，现在还不是那么喜欢我。嗯，我们。”
叶洛愕然抬头，连忙说道：“不不，我很喜欢你们！只是没有到真心想要结婚的那个程度……”
“即，不是那么喜欢我。”
Z46忽然抬起双手，慢慢地抚摸着叶洛的脸颊和额头，慢慢地说道。
“但是，这样的压力不应该由你来承担，这理应是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的问题。
如此之多的同辈喜欢指挥官，足以说明你的优秀。而指挥官现在还不是那么喜欢我们，只能说明，我们做的还不够，亦或者，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
“不，这个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