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原本以为这些人军纪严明也有个限度，没想到如此严苛。
他一时间分不清这名年轻军官到底在想什么。
他很想下令直接进攻，但他身边只有一百多名亲卫，进攻几千人防守的坚固营地简直是找死。
难道就这么被晾在外边？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他冷冷的看着阿尔萨斯，愤怒的吼道：“我是贞德的上司，难道不能命令你吗？立即打开营门！”
阿尔萨斯犹豫了。
他现在的位置十分尴尬，身为今天的值班军官，他必须做出决定。
无论放博垂库尔进来，还是让他在外边等着，似乎都有道理，似乎有都有问题。
现在摆在他面前年的已经不是一道简单的是非题了。
他必须做出选择，究竟是选择贞德还是博垂库尔。他的掌心冒汗，额头更是冷汗涔涔而下。
尽管是初春，周围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但阿尔萨斯还是感到了背后传来的阵阵凉意。
眼看着他已经动摇，副官洛林不失时机的劝说道：
“阿尔萨斯营长，你尽忠职守，这点我非常钦佩。但紧急情况下可以越级下达命令或者请示，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打开营门吧，贞德旅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不会责怪你的。如果她真的要责怪的话......”
“让她来找本将军好了！”博垂库尔冷冷的给这场争论画上了句号。
他默默的将阿尔萨斯写到小本本的黑名单上。
朝贞德宣泄怒火的胆子他没有，但迁怒小虾米的胆子他倒是有的，不仅有，而且很大。
在他心目中，马修和阿尔萨斯这两人死定了。
他知道，营门很快就会打开，然后这名小小的上尉营长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求饶。
到时候他会毫不客气的用皮鞭教这小子什么是秩序。
然而他失望了，阿尔萨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尔萨斯知道，有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那就是来自热那亚的魔鬼马修。
在短短两周的队列和体能训练中，马修谈笑间将十六名士兵和三名军官送上了路灯杆。
即便贞德旅长求情也没有改变这些倒霉鬼死亡的结果。
他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将军阁下，我不能接受您的命令，在旅长出征之前特意叮嘱过我们，除非她返回，否则绝对不能开门。”
出征？将军敏锐的捕捉到了华点，他皱眉说道：“出征？三百人以上的军事调动必须有我的命令才行，贞德这是想做什么？”
阿尔萨斯笑着回答道：“旅长只带了两个连的士兵出击，没有超出调兵上限，所以没有向您汇报。”
博垂库尔脸色铁青，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营门他是进不去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号角声再次响起。随后一面蓝色的旗帜升起。
博垂库尔朝着小路的尽头望去，远远看到一支小分队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从旗帜上的鸢尾花标志来看，是法兰西军队。
这只军队队列整齐，虽然看的不清楚具体是那只部队，但无疑是一只强大的正规军。
博垂库尔眯着眼睛，静静的等待这只军队到来。
当他们都到目视距离之内，博垂库尔大吃一惊。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贞德和马修带领的一支小分队。
贞德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而马修的脸色却格外平淡，没有半点欣喜之情。
军队已经训练半个多月了，他决定带领独立旅战斗力最强的骑兵一连和步兵二连找一队落单的英国部队打打牙祭。
军队不见血是不会成长的。
贞德也同意了马修的计划，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亲自参战。
今天就是出击的最佳时机，他需要一场华丽的大胜。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事先做了非常周密的部署，尽管对敌人小分队的情报非常了解，尽管他们是打伏击，尽管敌人只有一百人，但这场伏击战还是打的有些糟糕。
敌人尚未完全进入包围圈，一名骑兵的战马鼻腔被花粉刺激，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伏击战瞬间变成了遭遇战。
原本的计划是等敌人半截子进入山谷后开始全线进攻，由骑兵包抄山谷外的敌人，步兵围攻进入山谷内的敌人。
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马修很自信，这份周密的作战计划就算是交到101或者502手中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将敌人拦腰切断，先吃弱侧再吃强侧，两百五十人打一百人，有骑兵包抄的情况下，他都不知道怎么输。
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麾下士兵的能力。
这二百五十名士兵和十三名基层指挥官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老兵，这已经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出了篓子。
这支英军的战斗力非常强，以一敌二硬是打了个五五开。
他们有序的撤出山谷，差点就全身而退了。
幸好贞德的武力远超马修的预期，她一个人就砍杀了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英国兵。
在她冲散敌人阵营后，跟在后边捡漏的马修也杀死了五名英国兵。
然而法兰西的其他人的确有些拉胯，只打死打伤二十多名敌军。这场遭遇战打了两个多小时，英军等来了救援，硬是杀了出去。
战斗结束，法军伤亡三十人，英军伤亡五十一人。
按理说这是一场大胜，但在马修眼中，这分明就是失败。
毫无疑问，英军的战斗力远在他的这支新军之上。
他打算回去好好的检讨一番。
和他的自责不同，其他法国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史诗级的大胜。
一只新军居然和英国佬打出了优势交换比，这还不是胜仗吗？
于是，心情不爽的马修和欢天喜地的特别行动队就这样回来了。
他们押送着十一名英国俘虏，扛着从英国佬手中抢来的刀剑、长弓、铠甲，牵着从英国佬手里抢来的马匹，唱着各种混杂的歌回营了。
贞德的视力很好，在三百米外就看到了博垂库尔，她挽着缰绳让马儿降低速度，和马修肩并肩，笑着说道：
“马修，开心点。不管怎样这是一场胜利。检讨的话我们回去关起门来再说。你看，将军都在那里迎接我们了，不要黑着脸了。”
第十二章 惩罚还是奖励
马修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的将军旗帜。
他的表情更拧巴了。
博垂库尔将军怎么知道这次行动的？
为了不暴露这次行动，他专门将营门关闭，绝对禁止人员进出，怕的就是事先被博垂库尔知道。
倒不是担心博垂库尔通敌，而是他不希望在行动开始前就被人知晓。
现在可好，他还没回来，将军就得知消息了。要说这里没有内鬼只怕鬼都不信。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看来独立旅需要一场整肃军纪的运动了。
就在双方各种胡思乱想中，贞德的队伍到了营地门口。
她翻身下马，来到博垂库尔将军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笑着向将军汇报道：
“将军阁下，独立旅发现了一支小股敌军的动向，军情紧急，来不及向您汇报就直接出击了。”
“上帝眷顾，我们取得了一场难得的大胜！”
博垂库尔的脸色十分难看。
之前的鲱鱼战役，法兰西的正规军输的十分难看，这才三周不到，这支新军却取得了胜利，这不是在打脸么。
而他恰好就是这个被打脸的倒霉蛋子。
看着贞德天真无邪的笑容，博垂库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丫头的心思很单纯，他看的出来，她肯定不是存心的。
他的目光投向了贞德身后的马修，心中恼怒。贞德这孩子一定是被这恶魔带坏的！
他听军纪官说过，马修在新军训练中杀了十几个人。
整顿军纪杀个人很正常，这种事情很多将军都做过。但像马修杀的这么狠的并不多。
看着他的表情僵硬，贞德笑着做出请的手势。
“将军，我们别在外边站着了，进去喝杯水，我向您详细汇报。”
“这就不必了！你的营门我进不去。堂堂军团长进不去自己麾下的营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回去就向王太子殿下请示，你来做这个军团长好了。”
博垂库尔这也是以退为进。王太子虽然性格有些怯懦，躲在希农城堡当缩头乌龟，但他不是傻子。
用一个能征惯战的宿将做军团长还是用一个年仅十七岁毫无军事经验的小女孩做军团长，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这么做不是逼迫王太子，而是用这句话来逼迫贞德表态。
只要贞德肯认错还是好孩子，但马修这厮必须滚蛋。和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打好仗呢。
在这些天的小规模冲突中，法军基本都输了，贞德的这场胜利，是法兰西取得的首胜。
尽管博垂库尔心情很不爽，但也不好单场发作。于是，在贞德等人的劝说下，他走进了军营。
走进营门后，他回头瞄了阿尔萨斯一眼，眯着的双眼掩饰不住杀意和怒火。
身为军团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怼过了。如果不把这小子收拾一顿，以后这队伍还带不带了。
阿尔萨斯看到了将军的怒火，心中有些虚，但还是面色不改，甚至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是想不出现在能做什么，干脆做个不会错的动作。但这个动作在博垂库尔眼中就是挑衅。
他轻哼一声，大步朝营帐走去。
大营内，贞德向将军汇报了这次伏击战的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