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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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章 你也是裂颅
接近到无名山谷一公里时，马修率军下马。
在雪地山谷中，骑兵的冲击力优势无法发挥，坐在马背上太过扎眼反而会成为弓箭手的靶子。
马修最后一次召集了各营营长，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这次突袭，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快。
有哨兵又如何，只要动作足够快，在哨兵发出示警的一两分钟内快速冲进山谷，敌人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反击，只能等死。
斯文松带领的部队确实是雪地作战的高手，他们带着雪橇犬和雪橇，还有特制的滑雪板，在雪地中行动速度极快。
这些雪原猎人各个夜视能力惊人，他们配备了短弓，可以在夜晚击杀落单的哨兵。
面对这些专业的配置，马修找不出任何毛病，只是让他们将箭矢换成了淬毒箭矢。
斯文松看着马修的表情多了几分古怪，但还是愉快的接受了。
他想起了中午时分伊瓦尔找到他的情形。这位老朋友几乎是揪着他的领子逼他做出决定。
但他并没有因为伊瓦尔的粗鲁举动而生气。
伊瓦尔说的没错，如果马修今晚突袭成功，他就是重要功臣，好处肯定少不了。
他甚至可以将佣兵团的总部设在肖蒙。
如果马修失败了，他和麾下士兵都擅长雪地行动，至少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大不了不做这一片的生意。
这是以极小代价换取巨大利益的赌博。虽然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
所以斯文松来了。
他还是那个狡猾的佣兵头子，他也相信马修清楚这一点，但马修一定会接这个人情。
这是双方的心照不宣。
接近到无名山谷200米的地方时，雪原猎人发现了隐藏的潜伏哨。既然被这些专业猎人发现，那就是一场无情的猎杀。
很快，大队人马推进到距离无名小谷50米的距离。
马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个距离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莽进去，他已经摸到胜利女神的身体了。
高台岗哨是藏在木板后边，没法用箭矢解决。
马修知道这次的潜行差不多到这里了，他拔出长剑，率领最精锐的亲卫队作为全军箭头，冒着腰快速前进。
然而直到小谷门口他都没有被发现。马修有些诧异，这高台岗哨上的哨兵难道是死人吗？
这一次他还真是猜对了。
高台岗哨上的确是个死人。这名士兵在执行警戒任务时实在扛不住冻就偷偷的喝了几口随身携带的烈酒。
然后他就睡着了，然后就被冻死了。
虽然猜不出原因，但马修知道这次行动成功了。
马修的亲卫队一直摸到最中央的主营帐附近时才被一名尿急出来放水的士兵发现。
这名勃艮第士兵说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啊！！”
惨叫的声音，无论古今中外都差不多。
军营躁动了起来，然而一切都晚了。
勃艮第军的个人战斗力和组织度本来就比马修的独立旅弱一些，在被偷袭的情况下，很多人甚至来不及穿盔甲就被杀死。
无数人光着屁股见了上帝。
马修麾下的军官受他的影响很深，都是些不讲武德的家伙，他们不断的撕扯着敌人的伤口，根本不让勃艮第军组织起来。
没有组织，没有盔甲和兵器的士兵，杀起来比杀羊还简单。
腓力从梦中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昨晚分明布置了两重岗哨，怎么被人摸进来了？
这些岗哨都是死人吗？
他决定突围之后将布置岗哨的将军和今晚的哨兵全部处决！
腓力虽然惊慌，但并未手忙脚乱，他阴沉着脸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盔甲，拿起了武器。
他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马修这小兔崽子和他比起来还是太年轻了。
马修的这场突袭很突然，但那又怎样，在这座小谷中宿营的不过只有七六千人，其他人在旁边的另一处山谷中宿营。
他早都做好了准备，如果马修真的来突袭，而且侥幸摸了进来，他也可以反击。
烽火已经点燃，腓力仿佛看到了马修惊慌失措的样子。
在小谷外围，金羊毛骑士团的24位骑士将会率领精锐部队反包围。
他只需要在这里坚持一会儿，就是成功一次诱敌深入围歼战，这是标准的中心开花。
腓力露出了笑容，赤先生的妙计果然不错。
他听从赤先生的建议一般都能成功，不听赤先生的建议都受挫了。
赤先生的才华，他钦佩不已。
如果赤先生不是赛里斯人就好了，他默默的想着。
赛里斯是个遥远而古老的国度，欧洲人对赛里斯人的认识，更多的是来自一些商人的传说。
传言这种东西，总是越传越离谱，经过几次艺术加工之后，欧洲人普遍认为赛里斯是个遍地黄金的神奇国度。
随着奥斯曼的崛起，欧洲人对赛里斯的了解越来越少，最后一本关于东方的著作还是马克·波罗的《赛里斯见闻记》。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赛里斯的皇帝现在已经不是蒙古人了。
这一次，腓力基本采纳了赤先生的建议，只是在细节上稍作调整。
赤先生建议他陪在腓力身边，但腓力却要求他跟随金羊毛骑士团的诸位骑士行动。
腓力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他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赤先生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赤先生自然也没法反对。
夜半时分，赤先生一个人站在雪地中，默默的回想往事，那边既然可以派三宝太监如此多次的向海外搜索，足以说明国内没有反对声音。
他很清楚，他恐怕永远没办法回大明了。
他现在就想帮助腓力公爵复兴勃艮第王国。
尽管他现在落难了，还是有一千多名忠心耿耿的老部下跟着他，至少得给他们一个安家的地方。
他们出逃的时候没有带家眷，基本都是在路上成的家。
他的部下娶了印度人、波西米亚人、叙利亚人、瓦拉几亚人、匈牙利人......简直可以开一个人种博物馆了。
他也娶了一个奥利地女子为妻，据说她还是个落魄贵族的后代。
他们的根已经不在大明了。
赤先生心中暗想，箕子可以去朝鲜，虬髯客可以下南洋，他凭什么不能在欧罗巴扎根。
就在心潮澎湃，想要吟诗一首时，他看到了烽火。
他的脸色微变，马修这个魔鬼果然还是来了，他猜对了。
他发出长啸，唤醒了沉睡中的军队。
金羊毛骑士团的骑士们果然是军事素质很高，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披挂整齐，可以出战。
但普通士兵就不行了，他们还在一片混乱中。
赤先生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准备率领亲卫队先上，却被金羊毛骑士团的团长罗洛拦住了。
“赤先生，您带着几百名老战士去那边也是无济于事，等大家准备好了一起出发吧。”
看着骑士团团长的淡定，赤先生却淡定不起来。
罗洛说的确实没错，跟随他的亲卫年龄至少都有40多岁，老不以筋骨为能，他们老了，再也没有年轻时那么能打了。
在这湿滑的雪地中，也许一跤摔狠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另一处山谷，咬着唇没有说话。
他终究是赛里斯人，大团长才是腓力公爵的真正心腹，这只军队的指挥权在团长那里啊。
......
无名小谷内，马修找到了腓力，也看到了点燃的烽火。
这座小谷最多容纳一万人，肯定有军队在外边。按照马修的估算，至少有七八千人在外围。
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就算马修的夜袭取得最大战果，也会会被另一边的援军堵在山谷里出不去。
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作战思维怎么带着一股东方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