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查理七世迟迟无法下决心。
在兰斯，他任命贞德为陆军上将，距离元帅军衔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贞德能作为主将攻克巴黎，收复被英国人占领多年的首都，她成为元帅也只是时间问题。
无论从军事能力、威望还是背后的光环来看，她都可以镇得住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骄兵悍将。
然而今天奥尔良城内群众的呼声还是让查理七世慌了手脚。
他不是嫉贤妒能的君主，恰好相反，他对有才能的人一直都很信任。他信任贞德，但是他不放心马修啊。
法国历史上有过权臣篡位的先例。
矮子丕平的家族三代专权，终于成功的夺取法兰克王国的王座，将墨洛温王朝变成了加洛林王朝。
前朝往事，历历在目，他不得不防啊。
如果没有马修，他确实可以对贞德无条件信任。
虽然她的声望超过了身为国王的查理，但贞德的忠诚可以信赖，而且她毕竟是女孩。
法国在各个历史时期都严格遵守了《萨利克继承法》，严禁女性继承人继承王位。
卡佩王朝最后一任国王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在儿子夭折之后贵族们宁可支持改朝换代都不允许女儿继位。
查理一点都不担心贞德，但他害怕贞德和马修的组合。
如果巴黎也是由贞德解放，法国的统一就是由贞德完成的。
到时候顶着圣女光环的贞德声望如日中天，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帮助马修大权独揽。
想到这里，查理不寒而栗。
他和马修面对面的交谈过，也见过马修的眼睛。
那是像大西洋般深邃的眼睛。他根本看不透马修想要什么。
之前他曾经用上马恩省试探过马修，马修很爽快的接受了。
但现在想想，这很可能是狡猾的热那亚人在以退为进。
热那亚人的狡猾在整个欧洲都是出名的。他们的名声仅仅在威尼斯人和犹太人之上，算得上声名狼藉。
这一晚，查理失眠了。
他的内心被名为猜忌的毒蛇噬咬。
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查理还是睡不着，他恼怒的让宫廷侍卫传唤马修觐见。
他都睡不着，凭什么这小子睡得那么香甜？
被侍卫叫醒的时候，马修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着外边的满天星斗，再三确认后，赶紧洗漱更衣，随着侍卫朝行宫走去。
虽然不明白查理为什么在凌晨召唤他，但肯定有要事。既然拿了查理的爵位和俸禄，加班也不能抱怨什么。
他现在是法兰西的大贵族了，也是统治阶级的一份子。
对他来说，法兰西不是你国，而是我国了。
虽然是加班，但马修并没有什么抱怨。如果法兰西是一家公司，那他也是个小股东。
他甚至有些高兴。国王半夜召见可见对他的看重。
在小书房，马修看到了查理七世。
看着对方沉重的眼袋和赤红的双眸，马修知道这位国王最近的睡眠质量肯定很糟糕。
巴黎就在眼前，重塑法兰西荣光的机会就在眼前，别人可以划水，但身为法兰西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查理陛下义不容辞。
马修没有说话，他知道查理肯定会先绷不住。
果然，查理沉思了一秒钟后，直截了当的问道：“马修，你懂军事，你认为谁能胜任进攻巴黎的总指挥？”
“让娜·达尔克！”
马修毫不犹豫的回答。
“谁适合做**谋长？”
“我。”内举不避亲，马修当仁不让。
如果打赢这一仗，历史就彻底改变。
功成名之后，他会带着贞德告老还乡。顺便看能不能跟查理陛下要个公爵之位，就算不行起码也得给个侯爵吧。
大丈夫当带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然后迎娶白富美圣女（其实是小麦色肌肤），走上人生巅峰。
这才是穿越者的人生嘛。
查理愣住了，过了好几秒钟，他声音发闷的说道：“你倒是诚实。”
马修笑着说道：“陛下，其实拉海尔、阿朗松等人都可以胜任军事指挥官的职务，但正因为他们都非常适合，所以都不适合。”
“能够团结所有人的将领，也只有贞德了。”
这个道理查理当然明白，奥尔良战役和兰斯战役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两场战役也将贞德的声望推向了巅峰，如果再让贞德继续指挥军队做战，将军和士兵们就会只知道圣女，不知道国王了。
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失去兵权的后果有多可怕他太清楚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马修，发现无论什么计谋都不太好用，索性决定直接摊牌了。
他看着马修，双眸中满是真诚的说道：
“我知道她是最好的人选。但当她的声望越来越高的时候，情况就会失控。我相信她的忠诚，但如果她麾下的人硬推她上去呢？”
陈桥兵变？马修理解了查理的担忧，如果他是国王他也怕。
就在他思索时，查理七世扔出了王炸。
“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任命贞德为主帅。”
“陛下请说。”
“迎娶我的女儿凯瑟琳。”
第六十九章 但是我拒绝
马修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不会吧？迎娶公主！还有这等好事，呸，倒霉事？
他看了看查理七世年轻的相貌，试探着问道：“陛下，请恕臣冒昧，我想知道您女儿今年多大了。”
“过完下个生日就十二岁了。”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十一岁？刑啊，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凯瑟琳年龄修正过，真实的凯瑟琳此时还是个婴儿）
马修看着查理一本正经的样子，满脸黑线的说道：“陛下，您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查理七世有些不高兴，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本王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开玩笑吗？”
他只有在非常不高兴的时候才会用最正式的称呼自称。
马修举手投降道：“陛下，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您的话。可是我们波拿巴有家规，不允许和未成年的女孩结婚，这点还请见谅。”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可以和凯瑟琳先订婚，然后等她成年后再正式结婚。在王室和大贵族中这种事情很常见，你的家族一定可以理解。”
“就算刚出生的婴儿也有订婚的。”
马修彻底无语了。还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如果没有贞德的话，说不定他真就同意了。可爱的萝莉公主对于穿越者来说有无穷的诱惑。
但他已经心有所属，凯瑟琳对他而言就只是个名字了。
他毫不退让的和查理对视，认真的说道：
“陛下，唯有这件事臣无法答应。虽然我没有向贞德小姐正式求婚，但那是因为她现在的圣女身份限制。”
“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打算等巴黎光复后请陛下为我们赐婚呢。”
查理对马修的坦诚很欣赏，但他的拒绝让国王陛下有些不爽。
马修看到查理的颜色不愉，半开玩笑的说道：
“陛下，热那亚男人生性洒脱，并不会忠于爱情和家庭。假如我和凯瑟琳殿下订婚，在等她成年的这段时间内，我肯定忍受不住。”
“这样的婚姻，公主殿下一定会很失望吧。”
查理七世看着马修，仿佛完全不认识这人一般。他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凯瑟琳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知道尊重丈夫。”
“别说这些年你等不住找别的女人，就算你们结婚之后你想拥有情人她也不会反对。”
“如果你想和贞德保持关系，也没有问题。”
查理七世给马修指了一条明路。
“你和凯瑟琳结婚，照顾好她。让贞德随便找个老实人结婚，这个婚姻只是名义婚姻，这样你就可以拥有两个妻子。”
“贵族们都是这么做的，我相信贞德一定可以理解。”
马修彻底懵逼了，做父亲的如此认真的教可能是准女婿的男人怎么合法的养情人，还有这种操作？
中世纪果然魔幻。
他的呼吸和思维都停滞了。
平心而论，查理七世的建议非常合理，是中世纪的游戏规则框架下的最优解。
以马修对贞德的了解，尽管这样严重的伤害了她，但她会接受。
她总喜欢为别人考虑。
想到这里，他的心逐渐柔软，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
看着马修表情松动，查理七世心中暗喜，看来这小子还是蛮上道的。
他生怕马修有顾虑，笑着说道：“马修，如果你不敢和贞德说，我去找她谈话，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孩，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