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陛下，您真是太英明了！
雷纳特主教老泪横流，用充满磁性的声音称赞国王的明智。他在阿谀奉承这方面一向都很行，这次也不例外。
没有人讨厌拍马屁，除非是拍歪了。
在雷纳特主教的吹捧下，查理的心情大好，他大手一挥，宣布加冕仪式照常进行。
法国王室的加冕仪式是宗教仪式与世俗仪式的结合，即涂抹圣膏的涂油礼与戴上冠冕的加冕礼。
法国人将涂油加冕礼视为“王座与圣坛的结合”，他们通过这种仪式将王权与教权联合起来。
至于王权和教权在背后有多少勾心斗角，死了多少人，老百姓是看不到的，史书里也只会用春秋笔法记载。
加冕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仪式结束后，查理端坐于王座之上，由礼仪官员宣布封赏。
参加奥尔良和兰斯战役的军政大臣都获得了封赏。
这份封赏令人咋舌的精准，真正立功的人都没有错过，浑水摸鱼者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畏缩不前者更是一无所获。
随着封赏的宣布，站在下边的大臣和将军们都有些凛然。
谁说查理陛下昏聩来着？他的眼睛亮着呢。
唯一让诸位大臣、将军有些疑惑的是马修和贞德没有得到任何封赏。这显然是不合理的，难道是最重要的人在最后？
就在大家猜测时，礼仪官已经宣布完毕。
在一片沉寂中，查理微微一笑，朗声问道：
“马修、贞德，关于你们二人的封赏，我想征求你们的意见。”
“我原打算在诺曼底地区找两个富庶的城市作为你们的子爵领地，但考虑到诺曼底地区现在还在英国人手里，这样的封地太没诚意了。”
“这种封赏不够公正，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将贞德家乡所在的默兹省为你们的新封地。”
国王陛下难得的幽默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道：“如果你们能把马修的家乡科西嘉带到法国来，那里也是你们的封地。”
“你们可以选择两个子爵爵位，领地怎么分你们自己决定。也可以选择只要一个伯爵爵位，伯爵领就是默兹省全境。”
“不管怎么选，都是世袭的。”
说完之后，查理饶有兴致的看着马修和贞德。
这两人的亲密关系他看的出来。
他撮合他们不是因为他喜欢做媒人，而是想维护自己的统治。
只要贞德结了婚，圣女的光环自然消失，也失去了威胁王室的能力。
作为回报，别说是区区一个省，就算将洛林大区都给贞德，顺带送给她一个公爵头衔又如何。
（法国的大区比省大，省相当于中国的地级市）
一个边境大区的公爵难道还能威胁王室安全不成。
查理面带微笑的看着贞德和马修，笑着问道：“选择权交给你们，做出选择吧。”
马修和贞德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心意。
马修相信贞德一定能理解他。爵位高低并不重要，子爵、伯爵都是贵族，他们身份平等多好。
贞德松了口气，她觉得无论谁来做这个伯爵都无所谓，等他们结婚之后这个爵位总是要传给后代的。
马修向来是注重实际利益的人，当然不会在乎虚名。
于是，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要两个子爵！”
“要一个伯爵！”
第六十六章 贞默契
全场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憋着笑，而且憋得很辛苦。
终于，拉海尔第一个憋不住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贞德有些尴尬，有些恼怒，也有些无奈，她飞快的将头盔戴上，面甲拉起，这样就不用被这些混蛋看笑话了。
她有些想不通，马修这家伙平时完全不在乎这些虚的，为什么今天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
两个子爵也是中下层贵族，不值钱啊。
伯爵的地位很微妙，但拥有一个完整省份作为领地的伯爵就有资格跻身大贵族行列了。
而这个爵位还是世袭的！
他们可以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子子孙孙都可以享受福利。
她相信马修一定可以做个优秀的领主，却没想到马修这么轴。
至于马修脑子里想的男女平等的思想，更是让贞德感到莫名其妙。
上帝是男性，大部分国王、皇帝也是男性。她在很多时候被人排挤也是因为她的女性身份。
最近她看过讲述男女之间亲密关系的书，她知道就连制造宝宝都是男性在上边。
上帝先创造了亚当，然后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性。
所以男性地位比女性高是正常的呀。
（不要打拳，中世纪和基督教确实是这样的）
马修看着贞德，感受到了时代的鸿沟。
他也知道自己的思想有些超前了，超前到贞德完全无法理解。
看着周围大臣们笑的前仰后合，贞德躲在那里不愿意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贞德是我的上级，我服从她的安排。”
然而查理今天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国王陛下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因为马修的窘迫而好了几分。
“明白了，那就将整个默兹省作为伯爵领好了。”
“可是，这个伯爵应该封给谁呢？”
这一次马修和贞德终于取得了一致。
两人同时指着对方，大声说道：“封给他/她！”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过了几秒钟，查理第一个绷不住笑出声来。
他拍打着王座的扶手，他已经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大臣和将军们原本稍微收敛了些，现在看到国王带头，更是笑的一点形象都没了。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兰斯大教堂，此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全场只有马修和贞德没有笑，他们对视着，因为刚才的超级默契而感到有些尴尬。
贞德看着马修的目光有些茫然，随后被愤怒取代。
他这是什么意思，用一个伯爵领就想把她打发了是不是？她想做的是这个伯爵吗？
呸！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想做的明明是伯爵夫人啊。
这个笨蛋为什么不肯坦诚一点，将心里话说出来啊！
马修也很无奈。
他不在乎这个伯爵，完全不在乎。他更希望贞德拥有贵族身份，就算出现意外也有个缓冲余地。
当然，有些话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难道他直白的告诉贞德，她未来会被烧死，让她做这个伯爵就是为了保护她？
用心是好的，但肯定不行。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身为君主的查理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说些什么，他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好了，两位卿的心意我都明白了。既然你们都想让对方做伯爵，我就满足你们的要求。”
“我决定了。封贞德为默兹伯爵，领地为默兹省全境；马修为上马恩伯爵，领地为上马恩省全境。”
查理的决定，让全场大臣和将军们都惊呆了。
他们不是因为封伯爵这么随便而惊呆，封不封伯爵并不重要，历史上将马夫甚至厨子封了爵位的。
只要国王陛下喜欢，就算给一块牛排封爵也没人拦得住。
如果查理七世随便找一个现成的伯爵领送给马修用来拉拢人才，大臣们根本不会觉得意外。
这样的人才如果不拉拢，说不定哪天被敌国弄走就麻烦了。
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块伯爵领的所在地。
伯爵领的领地上马恩省按照法理的确是法王的直属领地，封给马修从法理上完全站得住脚。
问题在于这块地现在是在勃艮第公爵好人腓力手中。
虽然腓力有着好人的绰号，但不代表他就是软柿子。现在的勃艮第壮的厉害，虽然是个公国，但拥有的领土范围堪比一个王国。
按照查理以前的政策，一向都是试图拉拢勃艮第，对抗英国。
现在他居然将争议领土直接封给马修，这还是那个喜欢龟缩在后边的查理吗？
马修听到这个地名也愣住了。
这个伯爵领其实和空头衔差不多，除了解决他的贵族身份问题，并没有什么实质东西。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拿走这块封地简直是痴人说梦。上马恩省紧邻勃艮第人的首都第戎所在的科多尔省，是第戎的门户。
更头疼的是，勃艮第人那边也有一个上马恩伯爵，一个伯爵领居然有两个伯爵，这要是不打起来才是怪事。
很显然，这封赏又是一个坑，而是明着摆出来的坑。
就在马修思索要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时，查理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他轻声说道：
“马修，刚才你和贞德让我回想长大后再也没有体会过的快乐，所以我才封给你们两个伯爵。”
“我知道，上马恩伯爵领的事情很麻烦，如果你怕麻烦，可以推掉这个伯爵领，等时机成熟我再给你换一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