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这一次，就连他手下的将军们都有些不满了。
我们在这里讨论胜利的事情，您老人家还是将那套失败主义的论调收一收吧。
性急的将领如吉尔等人已经开始指责拉海尔保守、消极了。
贞德没有像这些冒失的将领一般看不起拉海尔，她挥手制止了将领们的鲁莽发言，淡淡的说道：
“元帅说的很对，这座城堡就像一颗钉在我们脑门的钉子，我们必须拔除它！”
她随意的点了马修的名字。
“参谋长，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在出征之前，贞德将马修任命为参谋长，负责为她出谋划策。
尽管每次进行军议之前马修都会和她进行推演，但今天事关重大，贞德需要保持威严，需要他来解说。
马修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英军围困奥尔良大半年，久攻不下无奈转为围城，他们的防备必然松懈，如果我们今晚派人送粮食进城，肯定会成功。”
历史上法军就是这么干的，自然是十分合理。
当马修说出这个计划后，就连最消极的拉海尔也没有反对。但将领们都有些失望，这么多生力军加入战场，难道就为了送点粮食吗？
马修露出了微笑，淡定的说道：“如果只是送粮食，根本不用从陛下那里派禁卫军过来。我们的目的是用送粮行动调动敌军，然后趁乱夺取图雷尔堡垒，解除奥尔良之围。”
拉海尔的双眸亮了起来。
马修指着图雷尔堡垒的后方，双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当正面的战斗打响后，敌人的注意力会被吸引到城南。城北的防备自然会十分空虚。只需要几百名精锐士兵趁乱登城，就可以南北夹击，一举夺下堡垒。”
拉海尔点了点头，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如何制造混乱？”
这个问题，马修没有回答，而是将表演的舞台交还给贞德。
她是主将，最后的决策权自然应该交给她。
贞德的目光平静，她看着夕阳点燃了天边的红霞，淡定的说道：
“火。”
第四十六章 勾指起誓
无论水攻火攻，都是优秀将领的基本功。
历史上将火攻玩出花儿的名将并不少，诸葛丞相肯定是个中翘楚，对诸葛丞相非常佩服的马修，自然也对用火很有研究。
他有研究，就等于贞德也有研究。
于是，贞德侃侃而谈道：“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图雷尔城堡的木材、草料大多半干半湿，他们肯定不会防备我军用火。”
“我却偏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拉海尔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惊喜是什么，他皱眉问道：“就算能够引火成功，也是烟多于火，有什么用？”
贞德微微一笑，示意马修解释。
马修笑着说道：“当然有用，在很多时候烟比火对人的伤害还大。元帅先别急着反驳，试想一下如果这烟有毒呢？”
拉海尔愣住了，他倒是没想过用毒烟。
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提醒道：“马修，让遵从骑士精神的人去释放毒烟是不是有违骑士精神？”
“放心，我已经遴选了一批不在乎骑士精神的人去办这件事。”
拉海尔：“......”
既然贞德已经打定主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长出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今天时间不早了，既然将军已经做出决定，那就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仔细商议行动细节吧。”
贞德倏地站起身来，收敛了笑容，直接拔出了长剑，指向了图雷尔堡垒的方向。
“不用等了，就今晚。”
“今晚？”拉海尔脸色大变，准备劝阻。
贞德笑着说道：“连你都想不到今晚攻城，敌人自然也想不到。”
在拉海尔愕然的表情中，她飞快的向各支军队布置任务，随后拎着宝剑一甩披风，已经消失在门口。
直到贞德消失的背影，拉海尔终于反应过来，他赶紧挥手让将军们下去准备行动。
禁卫军营地，大军准备出发。在参谋长马修的一再要求下，贞德穿上了双层铠甲，并且在肩部重点加强了防御。
看着贞德包裹成人肉坦克，马修终于放心了。
贞德掀起面甲，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幅很累的表情揶揄道：“好了，我已经遵从你的指示，穿齐了全部战甲，你该放心了吧。”
马修敲了敲贞德的盔甲，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终于放心了，他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按照现在的防御水准，就算是强弩射到重点区域也无法破防，区区弓箭更是挠痒痒。
在他的印象中，贞德就是在奥尔良战役中肩部中了一箭。
他让贞德穿着加固后的战甲，为的就是改变这次受伤。如果贞德可以避免受伤，就代表着他有能力改变世界线。
这真的很重要。
马修再三叮嘱，看到贞德表情严肃的做出承诺，终于放心了。
他的任务是带人执行北部城墙偷袭任务。
今晚这场夺城战最关键的两点，首先是贞德所在的正面战场，其次就是马修的突袭夺城。
从某种程度来说，马修的突袭才是胜负手。
就算贞德的个人战斗力爆表，也无法砍爆城墙，更不可能手握咎瓦尤斯从城南砍到城北。
她中箭就会受伤，被火烧甚至会死。
夺城重任，马修不愿委托他人，只能亲自前往。
而正面战场指挥鼓舞士气的任务，也唯有贞德可以胜任。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战场上分开这么远，在出发时他们都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受伤。
马修带领五百人的突袭队，绕了一个大圈从下游度过卢瓦尔河，轻装简行一路疾行三十里，终于在凌晨四点抵达了城北。
看着黑漆漆的城头，马修的心跳不断的加速。
双方参战兵力总数超过三万人，但最终胜负的关键就在这里。
他和贞德约好以炮声为号，同时行动。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拂晓，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就在马修等的有些心焦时，炮声终于响起。
贞德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但是在炮兵使用方面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让马修非常佩服。
在希农要塞时她向查理七世要来一个炮兵团，这支部队在要塞攻防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随着炮声响起，守城的士兵不断的被调往城南，城北的守备力量逐渐薄弱。
马修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率领五百名幽灵般的夜袭者接近了城墙。
当守城士兵发现他们时，特别行动队中手脚比较利索的士兵已经攀登到一大半了。
既然被发现，那就改偷袭为强袭，直接莽了。
马修一挥手，箭矢如雨点般笼罩了城头。这些淬毒的箭矢对守城士兵造成了致命打击。
城南轰隆隆的炮声掩盖了城北的喊杀声，加之守城的英军将领亲赴城南指挥作战，导致城北的防御力量进一步减弱。
马修的箭术很不错，在这场战斗中他将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他没有盲目出手，而是盯着敌人的指挥官下手。
只要有人发号施令，他抬手就是一箭。
在三名指挥官先后阵亡后，敌人失去了统一指挥，只能各自为战。
精选出来的五百名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单兵战斗能力很强，很快就夺城成功。
七八名嗓门极大的士兵用奥尔良腔的英语大声呼喊着“英军已经战败”、“堡垒已经失守”等失败主义口号，持续打击敌人的士气。
在马修制作的简易扩音器帮助下，这些失败主义口号在堡垒中回荡，让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瞬间懵逼。
到天亮时，图雷尔堡垒守军的战斗意志彻底崩溃，四散逃跑。
马修骑着战马横穿堡垒街区，前往城南和主力部队汇合。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拉海尔，看到了吉尔，看到了一众将军，却唯独没有看到贞德。
马修的心直往下沉，他手脚冰凉、嗓子发干，差点从马上摔下去。他疯了一般的冲向了拉海尔公爵，大声询问道：
“公爵大人，贞德呢？”
公爵没有说话，在他旁边的一名将领小声嘟囔着解释道：“贞德将军在冲锋时受伤了，在议事厅接受治疗。”
还好只是受伤，不是更可怕的结果。
马修终于回过魂来，他顾不得和这些人废话，翻身下马仿佛闪电一般冲进了议事厅。
在临时病床上，马修看到了贞德。
她脸色微微发白，不过气色还好，肩膀处的伤口包扎的整整齐齐，看上去问题不大。
马修黑着脸坐在她面前，医护人员是独立旅出来的，知道马修和贞德关系，很识相的选择离开，并且将房门从外边带上。
贞德自知理亏，不敢和马修对视，她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将脸转向里边装睡。
马修不依不饶的一把将她扳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马修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
贞德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举起没有受伤的手表示投降。
“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当时第一轮攻城失败，士兵们不知道我在哪儿，士气很糟糕。”
“为了鼓舞全军，我不得不摘下面甲，让士兵看到我就在他们身边，受伤只是一个意外。”
“我是全军统帅，必须这么做。我要对战斗胜利负责！”
马修用手指戳了戳贞德受伤的地方，轻描淡写的拆穿了她不尽不实的谎言，“你说只是除掉了面甲，可这里是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