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皮诺切克将军也是这么做的，可惜他失败了。”
黎塞留面无表情的说道：“安德罗将军，军事行动都得遵守军事规律。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你和马修换个位置，他也挡不住。”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安德罗没有反驳。
打仗就是这样，大势已去的时候，就算是当时名将也无法挽救。
黎塞留认真的说道：“当所有士兵都认为失败时就是大势已去，就算是亚历山大重生，汉尼拔再世也无法挽救。”
“在这种情况下，皮诺切克依然组织反扑，甚至取得了一定的战果，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他并不是率军逃跑，而是转进，是为了保存军队实力。”
安德罗知道，克里斯蒂娜说的未必没有维护皮诺切克的因素，但指责老皮率军逃跑多少也有些牵强。
他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皮诺切克能理解我吗？”
“为什么不能？就算他真的不理解，至少也会在战争期间放下成见。至于未来如何...”
“哼，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吧。就算他不理解又如何，我问心无愧！”
走出安德罗的府邸，黎塞留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
安德罗真的问心无愧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这并不重要。
她要做的就是让皮诺切克不相信他问心无愧。
第二二六章 挑拨离间
纳瓦拉王国的两位将军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芥蒂，但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黎塞留表面上是劝和，实际上是想办法让他们再无半点回环余地。
如果他们真的和好如初，她还怎么从中取利？
次日傍晚，在黎塞留的撮合下，安德罗在家宴请皮诺切克。尽管老皮十分不想去，但架不住黎塞留劝说，还是黑着脸去了。
在府邸门口，安德罗热情的将两位客人迎入府内。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皮诺切克还是压住怒火走了进去。
安德罗和皮诺切克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擦出了火花。
他们都很明白，能闹到现在的地步，固然是因为安德罗的那句话，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长久以来的利益冲突。
纳瓦拉王国国小民弱，按照传统最多只有一位上将。
他们两人都是陆军中将，在军中各有势力，互不相让。
为了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为了保持超然地位，国王并没有任命上将。
谁能做上将，就将名正言顺的掌握军权，成为全国最有权势的人。
如果两人谁都做不成，倒也是一种平衡。
想做上将可不是靠着熬资历，得立功，让其他人心服口服的军功。
之前安德罗率领军队参加胡格诺派的行动，掠夺了不少物资和人口，立下大功。
在两人的上将之争中，安德罗领先了一个身为。
皮诺切克急于搬回劣势，自然是不甘示弱。在得知马修率领大军南下后，他主动请缨负责比利牛斯山防线。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马修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越比利牛斯山半步。
可惜他失算了，他没想到马修居然真的有如神助，使用弩箭射杀了左翼的将军，打开了一条通道。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委屈。
马修不是从他的防区通过，他也很难管得住左侧山道的将军，然而战败的锅却得他来背。
这很合理，他不背锅难道让国王陛下来背吗？
安德罗的落井下石让他很愤怒，但并不意外。
虽然他们平时称兄道弟，看上去关系不错，但上将的位置只有一个。
这次战争结束后，为了安定军心，国王陛下肯定得选一个人做上将。
原本他打算将法国人阻挡在比利牛斯山以北，夺取军功，可惜现在怎么都没机会了。
虽然很不爽，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劣势，不可能和安德罗争了。
他的心也冷了。他打算在战后辞去军职，回领地当个快乐领主。
想明白这一点，皮诺切克的心态倒是好了不少，他的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进入客厅，分宾主坐下，十几道美味佳肴依次摆开。客厅里只剩下两位将军和一位女海盗。
安德罗看到皮诺切克的表情变化，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心意，更是绝口不提之前的矛盾，只是随便的说些话。
他委婉的表达了歉意，皮诺切克也假惺惺的接受了。
在黎塞留的调和下，虚与委蛇的两人言笑晏晏，上演了一场【兄弟和】的好戏。
眼看着宴会的气氛融洽，安德罗乐呵呵的拿出珍藏的红酒与二人同饮。
尽管安德罗这人怎么看都不顺眼，但他的酒味道很正。
皮诺切克也乐得和他敷衍。
很快，一瓶葡萄酒喝完，安德罗亲自去酒窖又拿了一小桶酒过来，招待皮诺切克和黎塞留。
三人凑在一起觥筹相错，仿佛最好的朋友一般。
如果这时有旁观者在，一定可以看到三人低头时掩饰不住的杀意。
喝到酣畅时，皮诺切克【酒后吐真言】，表示自己将会退出军队，不再和安德罗争了。
这句话的确是真话，安德罗听后也有些惭愧。
也许他当时不该说那句话，这样就不会失去一个好朋友。
伪君子装一辈子就是真君子，维持出来的友谊若是能维持一辈子，那也是真朋友了。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两人醉醺醺的碰在一起，手中的酒洒了一地。
黎塞留虽然喝的也不少，但情况比他们好很多。她微笑着帮他们扶起酒杯续上美酒。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藏在掌心的药粉悄悄的溶解在酒液中。
白色粉末落入猩红的酒液，顷刻消失。
看着两人都喝的差不多，黎塞留醉眼朦胧的提议道：“两位将军，我已经喝醉了，今晚我们就喝到这里吧，这是最后一杯！”
酒喝到这个份上也就差不多了。皮诺切克和黎塞留纷纷告辞，各自回家。
回到自家府邸的皮诺切克怅然若失的坐在书房中，看着对面的军事地形图发呆。
想到这场战争之后就要退出军界，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尚武精神是镌刻在巴斯克人血液中的基因。面对法国人的入侵，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要给法国佬一点颜色看看。
事实上他也差点做到了。
比利牛斯山道，本该是断送马修一世英名的地方，然而却出现了意外。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通，五百米外的弩箭也可以准确命中，这是什么运气？
他想到了马修和贞德的传说，有些心虚。
难道他们真的是上帝选中之人，不是吹出来的？
他仔细回忆贞德出道的诸多战役。
这位洛林村姑在遇到马修之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四处碰壁，自从马修出现后忽然变成了法兰西民族英雄。
想到这里，皮诺切克忽然感到有些不妙。
如果贞德真的是神灵选中的圣人，如果马修真的是神使，一切似乎都可以得到完美解释。
可若是他们真的是天选之人，纳瓦拉王国岂不是成了螳臂当车的蠢货？
若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遭到神罚。
想到这里，皮诺切克的脸上冷汗直淌。
在比利牛斯山战役之前，他不相信马修是神使，但现在他拿不准了。
他呆呆的看着军事地形图，一脸茫然。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
不管马修是不是神使，和这种人正面对抗显然是不理智的。就让安德罗这个蠢货当出头鸟吧。
他打算明天就去找国王陛下告病，退居二线。
就在他做出决定时，小腹隐隐传来一阵绞痛。
他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只是吩咐仆人烧热水，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过了一会儿腹痛越来越严重，他伸手一看，指甲盖下的颜色多了几分乌青，他终于发现情况不对。
他中毒了！
想到刚才从安德罗的府邸出来，他怒火中烧。
安德罗这个狗娘养的，逼迫他退出军界还不够，居然想害死他！
他疯狂的吼叫着，让管家请医生。
终于，一名医术高明的医生用肥皂水催吐，让皮诺切克活了过来。
这也是黎塞留手下留情，使用的毒药药性不强，给了他治疗的时间。
若是黎塞留真的想要他的命，此时他已经凉了。
黎塞留要的不是皮诺切克退出军界，而是要他对安德罗充满仇恨，而且坚决不肯退出军界。
只有他们掐起来，她才能从中渔利。
次日清晨，被中世纪名医折腾了一晚上的皮诺切克面如土色，手脚颤抖。
医生使用肥皂水催吐，为保险起见还使用了灌肠和放血两项传统疗法。
欧罗巴正统医疗手段，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