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拉斐尔淡定的说到：“既然分辨不了，那就当做所有人都是骑墙派。”
“我们应该立即驱赶所有的居民出城。这样才能让我们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
马修笑着点头道：“驱逐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马修给达达尼亚和拉斐尔出的一道难题。
就在达达尼亚苦思冥想时，拉斐尔想出了一个妙招。
“不需要理由，只要宣布他们是异端就可以了。宗教战争是残酷的，我们只是驱逐敌人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马修愣住了。
是啊，拉斐尔说的没错。就在他思考用什么理由的时候，拉斐尔已经思维跳跃的触及宗教战争的本质。
这是零和博弈，哪有什么妥协和道理可讲。
宗教战争的本质就是这样，要么改信，要么去死。
马修微微一笑，看来是他不懂这个世界的宗教战争啊。他点了点头，赞同了拉斐尔的意见。
达达尼亚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这个动作让马修对他多了几分认识。
拉斐尔和达达尼亚都是难得的可用之才，但他们之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
拉斐尔是标准的巴黎老正白旗人，从小生在大巴黎，长在塞纳河畔，结识的朋友都是老巴黎的贵族子弟。
他们饮酒作乐玩女人，他们打猎骑马玩刀剑，当国家需要的时候，他们也是保家卫国的中坚力量。
达达尼亚则是典型的南方上进青年，他们一门心思想通过战争等手段报效国家，为自己换取仕途上的进阶。
如果没有遇到贵人，达达尼亚的终点也很难赶上拉斐尔的**。
然而他遇到贵人了，马修的军改给了平民机会。
身为世袭子爵的拉斐尔和身为平民的达达尼亚拥有几乎相同的权力和地位，这在以往是很难想象的。
这种唯才是举的用人方针，给贵族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他们教育自己子女的开场白已经变成了“臭小子，再不努力就要被南边来的泥腿子追上了”之类的话语。
对于平民来说，能看到上升通道对他们来说也是利好消息。
只要有本事，他们也可以做官，也可以成为贵族。虽然难度比贵族子弟高很多，几率也要小很多，但他们看到了希望。
马修和贞德就是从平民到公爵，从寂寂无名到成为帝国支柱。
马修和贞德的存在，就是法国人前进的动力。
达达尼亚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是正确的，但马修已经同意了，他立即选择了缄口不语。
马修大人的决定永远正确，这就是他的朴素想法。
看着达达尼亚复杂的眼神，马修知道这位年轻人心中不忍。
他站起身来，果断下达了命令，“拉斐尔，将这些异端请出拉罗谢尔。”
“遵命！”拉斐尔敬礼之后转身离去。
他没有问有人反抗该怎么处置。有些话不需要问，也不能问。
他问了就是矛盾上交，让马修面对良知和道德的拷问。
他不问就是默默的扛下所有。
异端本就该全部杀死，让他们活着滚蛋已经是天大的仁慈，居然敢反抗？不服气的话和刀枪大炮讲道理去吧。
看着拉斐尔坚决的表情，马修十分欣慰。
拉斐尔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是值得信赖的军人。能打胜仗的混蛋和只会打败仗的老好人，毫无疑问是前者更好。
马修很清楚，拉斐尔打算一个人抗下驱逐拉罗谢尔居民的骂名。
他很感动，但并不打算让属下背锅。无论怎么洗，他身为此次军事行动的指挥官，必须对这次行动中出现的事情负责。
驱逐成分可疑的居民固然是罪责，但在战争时期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马修心中暗想，拉罗谢尔很快就会成为血腥的战场，如果这些居民留在城里说不定会死于流弹。
他们虽然暂时失去了家园，但至少保全了性命。
如果他们不理解，喜欢骂就骂吧。能活着骂人，总好过死了之后被亲人抱着遗体嚎啕大哭。
马修起身向外走，准备巡视城市，达达尼亚快速跟上。
两人从市政厅出发，巡视了城内主要街道和城墙、箭塔等防御工事。
拉罗谢尔的城防不算很坚固，城墙只有五六米高，而且厚度有限。
这样的城市在炮火的攻击下很有可能出现致命漏洞。
马修和达达尼亚都是非常出色的军事指挥官，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站在最高的瞭望塔上，马修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达达尼亚，你是不是认为我驱逐全部居民的做法有些过分？”
达达尼亚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马修面前隐瞒只会让他瞧不起自己。
达达尼亚很清楚，准将旅长是平民的极限了。他现在是近卫军上校团长，上升空间不大了。
想要封爵做将军，除了要有彪炳的战功，还得有大人物推荐。马修和贞德当年封爵就是伯纳德公爵大力举荐，国王陛下亲自封赏。
马修现在是公爵，是朝廷重臣，他可以封子爵以下的爵位，也可以自行任命师长以下的官职。
只要让马修觉得他是有用之才，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从马修大人过去的事迹来看，他不喜欢那种藏着掖着的人。
于是，达达尼亚大胆的说道：“我认为可以进行筛选甄别，至少留下几千名信奉天主的信徒，帮助我们守城。”
马修笑着说道：“帮我们守城？你是希望他们的存在让敌人爱惜羽毛的将领不敢将炮弹往城里打吧。”
达达尼亚对马修的判断非常钦佩，不愧是法兰西军神，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实意图。
他爽快的承认道：“是的，如果拉罗谢尔只有军人，敌人可以肆无忌惮的用大炮轰击。如果城内有平民，敌人总会有所顾忌。”
“你如何确定敌人的指挥官会爱惜名声？”
“我了解胡格诺派，事实上我还确实在加尔文旅效力过一年。”达达尼亚压低了声音说着。
“加尔文旅的指挥官亨德森将军什么都好，就是被拿来欺骗老百姓的教义洗了脑，自己居然相信了那一套。”
说到这里，达达尼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这位将军的军事才能很出色，但他喜欢在战场上讲仁义。”
“他明确要求士兵们不能攻击倒地、落马的敌人，不能攻击投降的敌人，不能炮轰有居民的城市，是个十分迂腐的家伙。”
马修差点笑出声，合着这是位胡襄公啊。
战场上讲仁义，这货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达达尼亚看到马修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次劝说道：“马修大人，留一些居民吧，哪怕只有几千人也好。”
马修思索许久，还是拒绝了。
“达达尼亚，人是会变的，你认识的只是以前的亨德森。就算我们留几千居民在城内，他也一样敢开炮。”
“拉罗谢尔太重要了。”
“他是有底线的人！”达达尼亚有些不服气。
“底线就是用来被打破的。”马修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年轻人的幻想。
他忽然沉默了。
因为他想到了爱丽丝。
他曾经也是个有底线的人，面对联姻公主的诱惑，面对巴黎贵族圈第一美女伊莲夫人，他都守住了。
他以为自己有底线，直到爱丽丝的出现。
底线？拉倒吧。
第二一三章 一切战术转换家
尽管达达尼亚不认同马修的观点，但他还是乖巧的选择了闭嘴。
上司和你讨论问题是给你面子，不要随意卖弄自己那点可笑的知识。
眼看达达尼亚不敢说话，马修笑着回头道：“就算这位亨德森先生真的如此迂腐，留这些居民也没有意义。”
“谁敢保证这里边没有混入间谍？我们的军队很少，还要轮换守城，根本无法兼顾这么多。”
“如果城中只剩下军队，我们可以集中全力，心无旁骛的战斗。”
“拉罗谢尔防御战注定非常艰苦，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死去，但胜利属于法兰西。”
“我们不能将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要靠自己。”
马修的坚决态度感染了达达尼亚。
他明白，马修不会将军队的命运赌在亨德森身上。就算亨德森是绅士，其他人可未必。
如果亨德森围攻拉罗谢尔久攻不下，胡格诺派肯定会更换指挥官。
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马修观察着城市周围的地形，思索如何布置防御阵地。
他的目光锁定了一座小型棱堡。这种城堡抵抗炮火的能力很强，也适合布置火枪部队防守。
就在马修思索该派多少人过去时，达达尼亚主动请战。
“马修大人，这座棱堡交给我吧。只需要五百人，不，三百人就够了。”
马修笑着说道：“你守过棱堡吗？”
“守过，我就是因为坚守一座棱堡立功被选拔到近卫军的。”
说起那次小战斗，达达尼亚充满自豪。
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他的表现十分优异，将火枪部队的火力优势发挥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