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他打算去前边的镇子买一匹驽马作为代步工具。
随后他会一路向南，从普罗斯旺出海，然后去意大利。
当然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统一的意大利，热那亚、威尼斯、米兰等一众城邦正在上演另一个版本的意甲联赛。
也许他可以乘船出海，去遥远的君士坦丁堡，看看罗马的帝国余晖。
但这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绿罗奥斯曼帝国正在崛起，他们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万一他们提前动手了呢？
前往东方的陆路并不畅通，海路也格外遥远。
先不说去东方九死一生，去了又能如何？马修承认宣宗是个好皇帝，但他现在是个科西嘉人，顶着一张西方面孔去东方当蛮夷吗？
还是算了吧。
他忽然发现，世界虽大，能去的地方真的不多。
走到哪儿都是战乱，中世界的欧洲即便是在异世界也一样黑暗。
得了，既然是科西嘉人，那就回科西嘉养老算了，地中海的风景似乎也不错。
偶尔乘船出海去旅游也是一种享受。
夜幕降临，马修落脚于奥尔良城外名为格朗的小镇。
这里并没有动漫中常见的连锁酒店和美丽的前台豪乳小姐姐，甚至连最简陋的旅馆都没有。
幸好小镇的居民还算热情，一位来自露西亚，身体强壮的寡居大妈接待了马修，她将自己的偏房给了马修，并且叮嘱道：
“如果晚上有官员敲门，你就说是我的小儿子伯格。”
虽然这位妇女不过三十多岁，但在这个时代三十多岁的女人有二十岁左右的儿子十分合理。
看在温暖的烤面饼的份上，马修同意了。
他可以对上帝发誓，尽管肚子在咕咕乱叫，但他绝对不是因为面饼的香味才妥协的。
躺在坚硬的床板上，看着房顶的蜘蛛网，马修失眠了。
没有任何佐料的面饼个大管饱，但味道一言难尽。
只能说人饿极了吃什么都很香。
他忽然想到了贞德。
他很清楚，这里不是游戏世界，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如果是游戏世界，路过贞德肯定会触发剧情，弹出对话框，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现在应该和博垂库尔达成了赌约，然后在军营里等待噩耗吧。
鲱鱼战役的失败对苏法联军来说固然是噩耗，对贞德来说却是另一种好消息吧。
想到这位可爱的女孩将会在两年后带着绝望被押上火刑架，马修的心莫名的有些痛。
这种事情在书本里，游戏**现，确实可以像看故事一样心平气和。
可是贞德已经出现在面前，想到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丽女孩即将面临的悲剧结果，马修的心情无论如何也难以平复。
他想不到贞德被绑上火性柱时是什么心情，但肯定很绝望吧。
大多数人可以心情愉悦的享用烹饪好的鸡鸭牛羊，但能亲自动刀子处置它们的并不多。
看着小动物在血泊中挣扎，的确很影响食欲。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走向凋零，让马修的心有些不安。
躺在硬板床上无法入眠的马修披衣起身，打开了房门。
弯月如眉，满天星斗，大自然在倾诉着动人的故事。
本是良辰美景，但没有佳肴没有美酒，马修的心情很难好起来。想到贞德的命运，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终究是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一个来自科西嘉岛不得志的热那亚小商人能改变什么？
他又不是贞德，圣女才有能力拯救法兰西。
她能拯救法兰西，可是谁来拯救她呢？
中世纪的事情总是这么糟糕。
想到贞德在火刑架上绝望挣扎，最终化为灰烬，他彻底失去了观赏夜空的心情，再次回到了房间。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观赏夜景时，贞德也和做着和他差不多的动作。
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无尽星空。
但贞德的居住环境比他更糟糕。
在博垂库尔看来，这个来自奥尔良的粗鄙村姑简直太烦人了，居然敢大言不惭的预言法苏联军失败？
你谁啊？一个臭村姑懂军事吗？
开什么玩笑，这仗还能打不赢？
不管怎么说，具装骑兵配合披甲步兵冲击轻装的运输补给队，优势在法兰西，这仗随便打。
他不明白这个叫贞德的村姑到底在想什么？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宣称自己得到了主的指引。开什么玩笑，这世界哪有什么主，那不过是教廷老爷们拿来骗人的东西。
信仰？生意罢了。卖赎罪卷，收十一税才是他们的目的。
但贞德用荣誉和生命发了重誓，在众多士兵的骚动中，博垂库尔也不好直接拒绝。
双方定下赌约，如果突袭战失败，博垂库尔将军事指挥权交给贞德，并且真心拥戴她。
如果贞德预言错误，那不用多说，扰乱军心自然是要处死的。
届时博垂库尔将军会递给贞德一杯加了巨量砒霜的波尔多葡萄酒，给她留一个全尸。
这已经是博垂库尔老爷的仁慈了，换个歹毒点老爷，看到贞德貌美，说不定直接先那啥再那啥然后烧死呢。
于是，贞德被安排在临时监狱休息。
豪华单间，住客是贞德与三只可爱的小老鼠。
晚饭是一大碗黑麦面条和可以用来防身的法式面包。
虽然有些难以下咽，但对于农村女孩来说，这已经是一顿很不错的晚餐了。
她有些忐忑，因为她的头脑冷静了。
她非常肯定，她听到的是那位热那亚商人的声音。
威尼斯商人的糟糕名声，在整个欧罗巴都是出名的，如果说有谁可以和他们一争高下，那一定是热那亚商人。
贞德看着铁窗外的星星发呆时，一名狱卒急匆匆的打开了牢门的门。
“贞德小姐，博垂库尔将军请您过去。”
贞德的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神使先生说的一点没错，法苏联军战败了。
她长出一口气，准备离开监狱。
就在此时，热那亚商人的声音再次在她心底响起。
“她会拯救法兰西，可惜法兰西却不会拯救她。”
“她最终会被出卖，烧死在火刑架上...”
也许是因为马修和她相距太远，她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神的低语，但只是这只言片语，足以让少女的心灵震撼。
她真的会被烧死吗？
贞德的双手攥紧，十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过了几秒钟，在狱卒诧异的目光中，贞德目光坚定，不再犹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就算是神使，也有偶尔出错的时候吧。
否则神谕为何如此模糊难辨？
第三章 你想我呀我想你
贞德朝着将军的营帐走去，一路看到的都是人们紧张的脚步。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无论怎么说，鲱鱼战役都是一场惨败。
死伤四百多人这个数字看起来好像不多，但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人，对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法兰西是个非常糟糕的打击。
比人员损失更严重的是士气的低迷。
整个军营都死气沉沉的，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脸上都弥漫着迷茫的表情，他们不知道前途，更不知道为谁而战。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贞德有些揪心。她握紧拳头，加快了脚步。
营帐内，博垂库尔的脸色非常难看。
贞德虽然是个农村姑娘，但并不是只懂打打杀杀，人情世故她也知道一点点。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炫耀吹嘘自己预言能力如何。不给别人下台，迟早自己也下不了台。
走进营帐的她一言不发，默默的站在门口。博垂库尔挤出一丝微笑，请她在自己身边就坐。
“预言者贞德，请带给我们胜利吧。”博垂库尔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说话时微颤的声音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很不爽。
这很好理解，不管是谁，被一个村姑当众打脸也爽不起来。
贞德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温柔而坚定的目光环视全场。每个人的目光和她相触，都为之鼓舞。
中世纪是个蒙昧的时代，人们真的相信神灵存在。
贞德始终坚持自己聆听过神灵的指示，这件事在今晚之前还一直被大家当笑话看，但这次成功的预言让众人不敢怠慢。
也许，她真的是神眷顾的女孩？
听听她的话吧，无论如何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博垂库尔对贞德并不信服，完全是因为赌输了不得已才请她来。在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贞德可以给法国带来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