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我懂了！”伯纳德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开心不已。
“懂了？”马修很欣慰。
“你说的这么明白，我怎么可能不懂。万物生长都是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就是最大的势，所以勃艮第灭亡也是上帝的旨意！”
马修：“......”
人和人之间的互相理解果然是最困难的。
伯纳德能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这是中世纪的欧洲，就算加了美颜滤镜也无法阻挡宗教在这个时代的巨大影响力。
就算是到了21世纪，美国还有1/4的成年人相信上帝存在，依然有很多人相信地平说，认为地球是平板。
那还是全世界头号科技强国嘞，想想别的国家简直不敢想。
伯纳德的态度让马修放弃了科教兴国的想法，他决定扮演好神使的角色。
伯纳德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相信他的说辞，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神使的身份。
一个笃信科学的SH主义好青年，居然成了无耻的神棍，命运就是如此无常。
趁着伯纳德信了邪，马修赶紧劝说了一番。
其实这些话根本不用他说，伯纳德之前是有心结，现在马修都说了勃艮第完蛋是大势，他还担心什么？
大势是什么，大势就是上帝降临在人间的旨意啊。马修是神使，这点绝对不会有错。
伯纳德并不是好忽悠的人，但马修自从来到法国后对待勃艮第的仇视态度简直不亚于伯纳德，这让他信了马修的邪。
如果马修不是接到了神的旨意，怎么会如此夸张的和一个公国敌对？
伯纳德的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这波投资绝对是血赚啊。他在马修最困难的时候提供了帮助，等马修以后发达了，他肯定亏不了。
马修这人虽然有些狡诈，但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
既然勃艮第吃枣药丸，伯纳德也就没那么恨他们了。国王陛下已经答应了勃艮第人的条件，那他这个大忠臣自然要和陛下保持一致。
两人闲聊几句后，话题转进到了马修的家乡。
“哎，说起热那亚，我就想起了左格丽的天鹅绒。我母亲曾经有一件天鹅绒外衣，那是......”
他的表情忽然黯淡下去，那是他父亲送给母亲的。
马修知道伯纳德又想到亡父，赶紧转移话题道：“说来惭愧，我虽然是个热那亚人，但从小在科西嘉长大，热那亚城我一次都没去过。”
“等仗打完了我会组建往返于法兰西和热那亚之间的商会，到时候我给你带一件新的天鹅绒大衣来。”
“你打算做我国的生意吗，这太难了。”
伯纳德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每个公爵领甚至伯爵领都要收过路税，你带一条天鹅绒外衣来，至少得卖十倍的价格才能赚钱。”
看来伯纳德也很懂商业嘛，马修微笑着说道：“这就是法国的商业水平远逊于热那亚、威尼斯以及比萨等国的原因。”
“想要商业活动繁荣，就得加强流通，如果人人设卡，那大家只能一起过贫穷日子。说句不好听的话，热那亚的总督过的可比大部分国王舒服多了。”
尽管马修说的难听，但却是事实。
伯纳德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这我们也没办法啊。”
“有，当然有！我们是国王的臣子，如果我们都放弃了，谁来改变？”
伯纳德的双眼眯了起来，绕了半天这小子原来在这里等他。
他知道正戏来了，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请说。”
第一二四章 赤先生的秘密
马修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集权。
帮助查理和王室建立一个统一而集权的法国，他甚至隐晦的小心提起了查理曼大帝时代的往事。
只要能够建立统一集权的大国，取消国内的部分贵族特权，就可以提前让资本主义萌芽发芽。
马修是个很实际的人，他从来不想那么多好高骛远的事情。
工人阶级的战斗力爆表，但至少也得先产生工人才行。
不管资本主义有多万恶，这一步是跳不过去的。
嫌弃三楼以下采光不好，所以盖楼直接从四楼开始盖，那是空中楼阁。
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马修用详细的分析给伯纳德展现了一副商业发展后的美妙情景。
伯纳德十分向往，然后淡淡的问道：
“马修，你现在已经是个贵族了。未来成为公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怎么会站在那些肮脏的商人一边呢？”
马修笑着说道：“我当然不是站在他们那边，这是大势所趋。”
“这也是大势吗？”
“没错，冬天结束春天一定会来，无论我们怎么抗拒都会来，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伯纳德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如果这些话不是马修说的，他已经派人将对方扔出去了。
太荒唐了，贵族的贵族怎么能和商贾混在一起呢。那些肮脏的虫豸，就应该怄烂在泥坑中。
但是商贾带来的商品又是好的，这可怎么办呢？
马修看穿了公爵的犹豫笑着说道：“想要吃牛排，不一定非得亲自动手去杀牛啊。如果你放心，商会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去办。”
伯纳德的表情瞬间舒展了，他笑着说道：“没问题，你的性格向来稳重，你办事我放心。”
双方简单的确定了一个合作框架，并没有涉及细节。
法国现在距离真正的集权一统还差很远，谈细节也没有意义。伯纳德支持马修的集权计划，但前提是不能拿他的奥尔良领下手。
这个要求简直太符合奥尔良公爵的身份了，马修差点没忍住笑意。
就算是改革，也是小刀切牛肉，一刀一刀的来。他可不敢把所有贵族一次性得罪完。
他会先找那些分离倾向严重，藐视中央的地方下手。
伯纳德是马修的铁杆盟友，他怎么会把第一刀捅向伯纳德呢。
和伯纳德达成一致后，马修前往查理的王帐，觐见国王。他深吸一口气，将面部表情调整为从容，朝王帐走去。
查理可能还是那个查理，但经过贡比涅的大胜，他的权威远超往日，还会对马修言听计从吗？
到达查理的驻地，侍卫长客客气气的将马修请到旁边的小会客厅，请他等待一会儿。
马修喝着茶吃着水果，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查理。
查理换上了一身便装，也没有带护卫就来了。
看到马修，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声音略微有些疲惫。
“马修，让你久等了。我也想早点过来，可是和那些贵族周旋真是费劲。”
马修起身行礼，被查理用手势制止。
“我穿着便服来，就是不希望你太过拘束，坐吧。”
马修松了口气，看来查理还是查理，他没有太多的变化。
果然，还没等马修说话，查理就像是宣泄情绪一般将刚才贵族们提出的要求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他们为查理立了功，为国家流了血，现在仗打赢了，他们要赏赐。
尽管贵族们话说的一个比一个漂亮，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好处。
查理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马修，伯纳德应该告诉你了吧，这次为了征调五万大军出战已经发行了债权，我哪儿来的钱给他们？”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马修严肃的说道：“陛下，赏赐是必须的，否则以后没人会给你出力了。但赏赐应该在战争结束后才论功行赏。”
“我们和英国人的战争没打完啊。”
看着马修一脸无辜的表情，查理恍然大悟，对啊，这仗还没打完呢！
虽然他本人的厌战度拉满了，但花费接近十万法郎召集的大军不能打一仗就解散吧。
身为君主如此铺张浪费，这国怕是药丸了。
他笑着说道：“马修，果然还是你最有办法。具体怎么做，说来听听。”
马修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陛下，您以为这场战争我们赢定了吗？”
查理一脸愕然的说道：“这还能有问题？我们在这里有接近十万大军，还有你和贞德做统帅，我们赢定了。”
马修轻咳一声，缓缓说道：“陛下，战争是否胜利，并不是以损失的兵员多少或者获得领土多少为标准，而是要看战略目的是否能达到。”
“陛下，您对这场战争的期许是什么，我们要达到的战略目的的是什么？”
查理犹豫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当然是击败英国佬，恢复法兰西，不，法兰克的荣光。”
马修接过话头说道：
“所以我们还差的远。英国人还有三万精锐在诺曼底与加来地区，如果让他们安全撤回本土，以后还是一大祸害。”
“我国的海岸线无比漫长，英国人可以在诺曼底、加来甚至阿基坦等地登陆重新侵略我国。”
查理的表情十分难看，马修说的都是事实，至今英国人还占据着阿基坦的一部分地区。
英国人的海军虽然也很弱，但至少比现在的法国人强。
他点了点头，示意马修继续。
马修的嘴角微微上扬，认真的说道：“陛下，打蛇就得打死，我们这次要消灭的不是英国人，而是兰开斯特家族。”
查理当然知道这二者的区别。事实上，在这次战争中兰开斯特家族的损失远远大于约克家族。
马修平静的说道：“我们要尽可能的削弱兰开斯特家族的实力，让他们弱于约克家族。这样约克家族的不臣之心就会膨胀。”
“只有让英国陷入内战，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大陆问题，才有考虑前往亚琛的事情。”
“既然贵族们都说自己立了大功，您可以慷慨一点，让他们用敌人的头颅和军旗来换取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