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陛下 第77章

“我的上帝，这头盔戴起来可真不舒服。”李斯特歪歪脖子，将尖顶盔挪来挪去还是觉得难受。

不过这东西很帅，能让自己看起来武德充沛的爆表，李斯特只好忍一忍了。

尖顶盔也被军人们称之为雷德尔盔，摄政王盔，头戴此物，代表此人对仁爱的摄政王殿下有无上的忠诚，同时也是权威，力量，服从的象征。

当李斯特换号行头来到新的任职地点，930轻步兵营的新营长和几乎同步就任，两人简单认识了一下，便召集全营官兵开始检阅。

新兵们的灼灼目光投射过来，李斯特平静的目光回视过去。

这群新兵蛋子刚刚在后方经过了两三个月的军事训练，补充到上次战役损失惨重的国防军第九师，此时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战争是多么悲催的事情，几乎每个新兵都觉得自己能大杀四方建功立业。

甚至有很多新兵瞧不起李斯特这个副营长，他们觉得营官太小，得将军级别才能让自己尊重一下。

营长看了看李斯特，李斯特无奈一笑，说：“孩子们上过一次战场就会明白了。”

只要营长或者李斯特露出一些不满的表情，队列旁边虎视眈眈的容克士官们就会狂吼新兵一顿，再扬起马鞭把几个心高气傲的出头鸟打的屎尿乱流。

营长是接受罗恩军改后新式军校培养出来的，直接空降一线部队参加普丹战争锻炼，他之前没在普鲁士军队待过，普军的潜规则、老顽疾，在他身上都看不到，这位军校空降营长也不太懂前线情况，很多事情要问李斯特的意思。

如果李斯特是个寻常的容克或贵族，这时候早就让士官们殴打新兵了，但他也是经历过那种苦难过来的，他绝不会再殴打体罚别人。

李斯特主张用语言来教育士兵，如果语言无法让新兵们成熟，就让战争来教育他们。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1841年1月2日起，德意志联军全面展开对丹麦国境的进攻，阻拦在大家面前的是丹麦边墙防线，国防军第九师要独自负责战线最东段的进攻，正对面的敌人可能有一万多，而国防军第九师只有六千多，师长旅长团长营长全都换新，士兵也全都换新...

李斯特已经知道这次会打的非常惨烈，而且国防军第九师作为佯攻和吸引注意力的部队，几乎得不到什么支援。

营长：“我看任务简报，我们有奥地利的一个旅作为预备队啊。”

李斯特：“奥地利人会支援我们？”

营长：“不会吗？”

李斯特：“会吗？”

一番交谈过后，李斯特发现这军校培养出来的书呆子好像...挺奇怪。

但李斯特也没有轻视这个空降而来的年轻营长，因为人家确实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作战前夜，营长拉着他在地图上模拟推演了好久，李斯特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懂那画了无数线条标记的军事地图，不明觉厉。

感觉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军校进修一下的，而这位年轻的营长也得在前线多历练历练。

营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双条虚线：“这里是丹麦人在丘陵斜面挖的反骑兵L型沟，从我们的进攻方向看不到，翻过小坡稍不注意就会掉两米多落差摔伤，我们是不是进攻的时候带上一些木板，到时候搭过去？”

“沙袋更好一些，每人提着半包土过去，可以填壕，也可以挡点子弹，到了对射距离还能构筑简单的掩体。”李斯特说。

“那就沙袋吧，哦对了，我们要不要在这个反骑兵L型沟前面停留一会，毕竟士兵走一千多米过去也累了，而且这个小坡趴下就能避免敌人的攻击，或许可以缓一口气再继续进攻。”

“不行，进攻中途不要让新兵停下，否则他们的恐慌情绪会急速蔓延，而且全体趴在矮坡后面队形会乱，一旦有人开始逃跑就很难管理了，必须全程维持紧密的线列，一路推进过去。”

营长不断提出种种想法，而李斯特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给予修改建议，两人在战斗前夜用几个小时时间敲定了明天的战斗计划。

等到进攻当天清早，团里的参谋跑过来分发位置安排，李斯特的930轻步兵营要分成两个线列纵队，基本位于整个进攻群的第一线。

营长很是紧张，他小声的问李斯特：“在最前面是不是死亡率很高？”

“是的，但如果能够活下来，获得的奖赏犒劳也最大，说实在的，第一线第二线进攻没什么区别，枪弹炮弹可能飞到任何地方，就算是战场侧翼的散兵、猎兵，也有可能遭到骑兵收割而全军覆没，某种意义上大家死亡的概率完全相同。”

听了李斯特的话，营长更紧张了。

进攻开始，两人各自带领一个线列纵队出发，稍微左前方是第25掷弹兵营的三个线列，师里的其他部队都在后面的第二进攻梯队。

李斯特拔出指挥刀，示意鼓手号手奏乐，然后对着新兵们说。

“各位淑女，迈开你们的腿，前进！”

普鲁士新兵紧张的不行，但普鲁士人知道自己家必然赢得战争的胜利，至少还是愿意去打架的。

防线上的丹麦新兵已经开始士气崩溃了，他们只是远远的看见普鲁士军队走过来，看到那一群普鲁士蓝军装，还有走在前面的几个尖顶盔恶魔人，就已经不想打这一战了。

第十一章 李斯特的战场苟命小技巧

李斯特刚刚同死神擦肩而过。

有一枚脑袋大的铁球从左侧三米处划过去，很大很响的嗖的一声，然后他带领的线列纵队就出现了一串碎肉和残肢，内脏还在冒着热气，远处，失去动能的铁球已经沾满了污渍，血液沿着圆弧向下滑...

即使是李斯特这样的百战老兵都心惊胆战了一下，那应该是四十磅以上的要塞炮，从自己身边那么近的距离划过去可太幸运了。

李斯特可以很快恢复镇定，但那些没见识过战争的新兵可受不了，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逃兵开始狂降士气。

线列两侧的容克士官们扬起马鞭，或是用剑鞘抽打也管不住，最后还是督战队过来枪毙了几个逃兵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战争之日就像是新婚之夜，无论你做什么，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如从容一些。”

“你们要当逃兵吗！要被宪兵队枪毙吗！你们希望自己的家人一辈子生活在耻辱中吗！你想想！嘿汉斯他妈，你儿子是个逃兵！喂弗里德里希他爸，你儿子是个懦夫！哦皮特他叔，你侄子好像有哈布斯堡血统！你们希望自己的家人听到这些话么！”

“如果想要或者回家，就乖乖听我话，服从我的命令！看看那边喜欢日驴的丹麦佬，那些都是一群five，跟着我杀光他们，然后回家！”

李斯特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士兵们有些稳住心态了，开始将一切情绪转化为对敌人的愤怒，将恐惧，胆怯全都宣泄到丹麦人身上。

营长那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他还没学会引导士兵，那几个老士官只顾着殴打，也没有做出稳定军心的行为，营长那个线列纵队是靠着大量宪兵才勉强维持。

李斯特管不了别人了，他现在不能离开位置。

混乱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得整齐，乐手的普鲁士荣耀进行曲成为了大家耳边唯一能够听到的旋律，丹麦人的炮弹时不时飞过来，但新兵们的心态已经有明显改善。

整个国防军第九师的推进速度较快，因为士兵们情绪较为激动，导致整体步幅快了，每个人都稍微有些喘。

不过这也正好度过了战场前半段的空旷区，现在来到了丘陵、反骑兵L型沟、拒马、铁丝网构成的后半段。

在这五百多米的距离上，地形复杂障碍物多，可以避免敌人的曲射火力，位置好点的纵队也能避免直射火力。

李斯特带领的队伍已经和掷弹兵们平齐，来到了最前线，而师长曼陀菲尔直接命令李斯特纵队转为先锋，全师跟随。

“现在把你们的麻袋打开，拿出工兵铲向里面塞半袋土，快点快点！”李斯特喊道。

普鲁士是目前唯一一个能给所有部队配发工兵铲的国家，哪怕是新兵都能领到一个铲子，这是军费和工业制造能力的体现，非常有利于战地土工作业。

李斯特纵队在矮坡前开始装沙袋，装满半袋便直接扔到L型壕沟里，等到沙袋堆积一部分，李斯特又命令大家直接抛土，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在壕沟上填出了25米宽的平整道路。

停顿的这一段时间让士气有了下滑的迹象，李斯特见状赶快带领大家翻过矮坡继续前进。

这下子普军士兵直接暴露在丹麦直射火力范围，而且又只有李斯特纵队出现，丹麦边墙上布置的所有炮火全都招呼过来。

“后退！退到刚才的位置上！”

李斯特向后挥手，士兵们也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回了矮坡的反斜面，其实有不少人想直接逃跑的，丹麦阵地火炮齐发的景象太吓人了，但大家回头看到国防军第九师的大部队都在过来，还有虎视眈眈的宪兵队盯着，便没敢跑。

师长曼陀菲尔从中军位置骑马过来，等炮击结束后悄悄露了个小头观察，嗯...这一段丹麦边墙上布置了三十多门小磅数火炮，一旁还有猎兵、两门要塞炮组成的小高地。

从正面冲五百米的死伤会非常惨烈。

师长跟副官、参谋们简单商讨了一下，决定带领全师转向南方继续进攻，战场南边一公里左右的位置有一段土层断裂，形成了八米多高的断崖，第九师人人都有工兵铲，那么全师奋斗几个小时，就能用填出斜坡冲上去。

丹麦人觉得普鲁士不可能从八米多高的断崖爬上来，那边就没有多少防御工事。

听师长级别的大人物们在旁边商讨策略，李斯特和他的士兵们默默等待决策，听到师长说要转到南边去进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刚刚越过丘陵看了一眼，丹麦在正面的火力布置很强，暴露在直射火力下硬冲五百米的话...李斯特觉得自己这一队肯定全部死光光。

现在好了，全师沿着丘陵地带转移，躲到敌人无法攻击的位置展开土工作业，安全了许多。

李斯特一路上都在赞叹自家新的师长，曼陀菲尔将军虽然个子矮的离谱，但是个爱惜士兵的好将军，祝愿他的儿子能长高个。

如果是原来的糟老头师长，这时候国防军第九师已经死一半了。

土层断裂地带展开土工作业较为危险，一铲子下去搞不好会土崩，幸运的是现在冬季天气比较寒冷，土层还算是结实。

第九师的人员分成两批，轮换着铲土造坡，从上午九点多一直干到下午三点，可算是把通道搭出来，足够容纳全师一起冲上去。

“现在开饭，吃完饭我们就发起进攻。”师长曼陀菲尔骑着马转来转去。

嗯，因为师长个子太矮，他不想下马待着，就算是吃饭也骑在马上简单的搞。

李斯特和营长背靠背坐在一起，啃一口白面包，喝一点水，还是觉得噎得慌，第九师烤面包的厨子团好像换人了...今天的面包明显是学徒所做。

“我建议你少吃点，如果一会岔气或者肚子太撑了，不利于白刃战。”李斯特提供一点点经验。

但年轻的营长可不想听，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一会爬上坡就要展开最残酷的血斗，不如吃饱再死。

其他的士兵们也基本都是这个想法，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李斯特看众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打饱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普军士兵干活一整天，吃了顿饱饭的时候，丹麦守军也在进行防御部署的转移，他们已经知道普鲁士人的意图，他们会从原以为不可逾越的断崖冲上来。

然而丹麦缺乏铲子，同样的时间，土工作业却没做多少，这段临时新增的防线完全不稳固。

丹麦守将一度想要主动出击，去攻击那些断崖下作业的普军，但看到自己军队的拉稀士气，试探性的一个连过去骚扰结果毫无作用，就打消了出动出击的想法。

下午四时二十分钟，天气阴，乌云。

丹麦军队看天气变化就已经觉得心情极度压抑，乌云盖顶。

他们一边用少量的铲子构筑新的防御工事，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断崖方向。

断崖那边传来了声音，丹麦军中能听懂德语的人悉心聆听着。

“铁十字...回家...为了...”

一个人的声音结束后，是震耳欲聋的全军嘶吼声音：“雷德尔摄政王万岁！为了普鲁士祖国，los！los！los！”

丹麦士兵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尖顶盔恶魔人，普鲁士军官高举战刀第一个冲上来。

随后是宛如惊涛骇浪一般的蓝色，那是士气如虹不可阻挡的普鲁士军队。

丹麦军队在还未接触之下就已经士气大崩溃，但普军迅速的压迫过来让丹麦人爆发了强烈的怒火和反抗意识，既然跑不掉，那就跟你拼命吧！

李斯特是国防军第九师第一个发起冲锋的那个军官，他从开始打到白刃战的结束，已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个丹麦人，军需处配发的垃圾指挥刀已经被丢弃，李斯特是捡了把刺刀与敌人生死相搏。

他虚脱的躺在战斗过后的大地上，有热东西从地上流过来碰到脸颊，李斯特动了动眼球，原来只是一节肠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的。

什么军官形象，什么军人面貌，李斯特已经不想考虑那些了，现在他的身上沾满泥土血液和各种不知道的组织物，用尽浑身解数的搏斗十几分钟，他已经累的没有一丝力气。

足足躺了半小时，李斯特才愿意扭头看看，那肠子到底是谁的，哦..是我们可怜的营长，从军校毕业下基层的第一周就战死了。

营长死相面露狰狞，他在白刃战中被两个丹麦人盯上，一个死死用枪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个用刺刀划开了他的肚皮。

李斯特虽然第一个发起冲锋，但其实全程都在观察着战场局势，没有跟大部队离开多远，即使在疯狂的白刃战中，他都确保自己处于普军优势的地段，加之一些个人的武艺，再加一些运气才能活下来。

一味疯狂的莽夫，通常会死的很惨。

营长叫什么来着...格非·冯·莱温斯基...嗯，明天我应该就会把你忘了，李斯特想。

惨死的营长还有个十三岁的弟弟爱德华·冯·莱文斯基，或许会继承兄长未完成的意志，继续为普鲁士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