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登万233
士兵们面面相觑:“还用装么?我们属实是正义之师没毛病。”
相比法国国防政府和保皇派法军,德军浑身闪耀着光芒,正道的光BGM直接最大音量,德军在法国境内干的坏事,此时已经不值一提了,士兵们都将普法战争视作神圣之战,自己是来解放苦难中的法国民众的。
当德国媒体记者到来...难民队伍正好发生了一些情况。
从城区向外逃离的难民队伍停顿了,很多人站定住,又找到焦点围过去。
被大量难民围住的是几个诗人和乐手,诗人在糟乱的生活中竭力保持体面,哪怕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也端庄正气的笔挺站立,而乐手们为了生计早已变卖乐器,现在他们是用树枝撬动了木围栏伴奏。
诗人正在传颂一首刚刚制成的诗歌——《英特纳雄纳尔》,歌唱的曲调与马赛曲非常相似。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
诗人激昂的颂唱,难民们停下脚步默默低头,有些人轻声附和,有的人低声哭泣,德国记者抓住了难得的大新闻,赶忙挤开难民到最近处开始记录诗词。
相比诗人的慷慨壮志,人群中的气氛是悲伤至极,饱受折磨的民众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什么理想,他们现在已经提不起力气,提不起精神反抗什么,唯有逃跑。
国际歌的第一次演唱使用了马赛曲的曲调,在木棍敲击木桩的伴奏下,在无数的苦难者的围观中上演。
在公社运动失败后,革命者对鲜血淋漓的糟乱的一切保持愤怒,用血泪谱写了这首悲壮的诗词,试图唤醒那些已经放弃的人们。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呐喊,是沉睡的人类社会夜幕中的一道耀眼的闪电,呼唤着赴汤蹈火英勇献身的革命精神。
国际歌在法国广泛的传播,但随着一封报纸流入爱尔兰岛,爱尔兰上空也开始回响嘹亮悲壮的歌声。
法国人民所遭受的苦难受到世界关注,但爱尔兰岛上更血淋淋更黑暗的一切却几乎在国际上没有新闻,那可是以百万人计的惨案。
第一章 爱尔兰大饥荒
伊丽莎白皇后是完美的,无论德意志国内还是国际,都对这位德意志帝国的皇后赞誉有加,她温婉美丽,贤良淑德,在任何场合露面都能保持完美无缺的淑女形象,从行为举止到打扮穿着都天衣无缝。
伊丽莎白为雷德尔分担了许多工作,比如在妇女儿童保护方面,文化艺术方面,还有皇室形象上,都给雷德尔帮了大忙。
19世纪找不出第二个如她一样完美的皇后了,她给雷德尔的事业带来了许多助力,除了上述事务,雷德尔还经常在英国问题上有求于他。
维多利亚女王有些妹控,同时也很疼爱大侄子海因里希皇储,在访问英国的时候带上老婆儿子,能以一种家庭聚会的氛围谈判事务,更有利于雷德尔的操作。
但是..带伊丽莎白皇后,就不好带铁血猫猫俾斯麦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一直在暗暗的提升,普法战争结束后的胜利日大阅兵就是转折点,互相甩脸色了。
“那个我去英国访问,国内的事情你看着办处理。”
“你去英国不带我?嗯?哦..那我也休假。”猫猫垮起个批脸就请假回家了,德意志帝国建立后她买下了家乡的整个镇子土地,得回去风光得意一把。
而帝国的公务就交由万能替补人罗恩来处理。
出发前,雷德尔还询问了伊丽莎白一切事情。
“你对爱尔兰人怎么看?”雷德尔问。
“什么是爱尔兰人?”伊丽莎白(天真无邪问号脸)
从皇后的态度,大概就能知道维多利亚女王和英国权贵的态度了,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有把爱尔兰人当做人,就像比利时统治刚果一样。
此次雷德尔出访英国的主要目的并非爱尔兰饥荒,他是需要制造扩大一些事端让英国人不会恶心德意志,处理英德关系才是德皇最需要最好的事情。
在朴茨茅斯港,礼炮与军乐当中,雷德尔夫妇走过红毯与维多利亚夫妇相见。
雷德尔的注意力完全在阿尔伯特身上。
“哦我的兄弟,你看起来脸色并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阿尔伯特嘶哑的说:“哎恕我直言身体确实不太舒服,我们快上车回宫吧。”
阿尔伯特亲王已经从当初的帅小伙变成了地中海,不仅地中海,发际线还贼老高,他原本茂密乌黑的头发,在最近几个月疯狂的脱落,真就是一眨眼功夫成空虚中年人了。
面庞看上去也非常病态,眼眶严重下陷,脸颊两侧都凹了下去,从唇色来看好像还有点重金属中毒的意思,不过这年代重金属中毒的人多了去了,石棉婴儿床,铝餐具,水银化妆品...
在马车上,伊丽莎白都忍不住劝姐姐:“无论对一个人或事务有多么的热烈的喜爱,也请控制些,任何事情过度了都是不好的。”
只见维多利亚左顾右盼,确认封闭马车关进了门,才跟妹妹说道:“我已经很克制了,现在每天只有四五次。”
雷德尔:“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维多利亚女王对丈夫的爱意之热烈,已经达到了令常人惊悚的程度,维多利亚是不会休息的,哪怕怀孕了都不停。
阿尔伯特只有很低等级的魔能,居然支撑到现在还能喘气,不得不说这老兄天赋异禀,换了普通人来早就被活活榨死了。
但..阿尔伯特再怎么天赋异禀身体也不行了,他现在才29岁,精气神却如同七十岁一样苍老。
两家人站在一起,不知道人看过来还以为是雷德尔更年轻。
“我最近在筹备万国博览会,每天都忙碌在那方面,很抱歉今天接待两位的表现不好,还请体谅。”迷迷糊糊的阿尔伯特说道。
雷德尔只是感觉无语,阿尔伯特晚上被榨,白天还得筹备万博会,维多利亚觉得与之亲密,给予权利公务,是她对丈夫的爱意表现,但她丈夫那身体已经快凉了。
完全狂热甚至疯狂的爱意,阿尔伯特也是个不会拒绝的人,英年早逝的结局从两人性格上就已经定下。
雷德尔扭头看向身旁的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温柔的浅笑。
雷德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害怕。
两国王室的家庭聚餐中,主要谈论的话题便是阿尔伯特亲王主导的万国博览会。
“第一次万博会预计在明年开场,为此英国专门修建了一个超级建筑,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超大型纯玻璃外墙——水晶宫。”
“万博会是我英国向世界展示的好机会,在此次大会上展现大英物力之充盈,科技之先进...”
说白了就是个炫耀国力的活动,通过种种方式展现自身实力威慑全球,第一次万博会由英国举办,四年后的第二次会在德国举办。
雷德尔对万博会是无条件支持,他一生都致力于推广科技进步,他与绝大多数保守的反对新技术新科技的贵族不同,英国举办一个向全世界展示,允许全世界人民来观看的博览会是个大好事。
但是雷德尔有个疑问。
“爱尔兰那边的事情还好么?”
此言一出,家庭餐厅的气氛骤然变冷,维多利亚女王的脸色都阴沉了。
维多利亚非常不喜欢提及爱尔兰,任何人在她面前说什么爱尔兰饥荒都会受到训斥,德皇雷德尔的一句话让她不开心了。
在国际政坛,与英国交流的时候不谈爱尔兰是个潜规则,没必要撸虎须,绝大多数人都不想说这事,但1848年的爱尔兰饥荒大爆炸了...各国君主都纷纷发来相关信件和捐款。
奥斯曼苏丹本来打算捐款一万英镑,但由于维多利亚女王仅捐款两千,英国方面示意苏丹捐款一千英镑即可,后来苏丹又秘密派遣三艘运粮船前往爱尔兰,但中途被皇家海军扣了。
俄神宗亚历山大二世有意以超低价向爱尔兰出口粮食,但被英国方面以可能破坏市场平衡为由拒绝。
明帝国在德国的留学生,重樱在英国的留学生得知消息,分别筹款150英镑和90英镑捐给爱尔兰。
一个被艾米利卡人屠杀的只剩40人的印第安部落,筹款71英镑捐给爱尔兰。
最终这一大堆国际人道主义捐款,变成了一船烂玉米运往爱尔兰,更离谱的是,英国人当着爱尔兰饥民的面,以食物无法食用为由,全部倒进了海里。
各国越是帮忙,越是谈论,英国就越不高兴,哪怕雷德尔只是稍微谈了一嘴,维多利亚女王立刻就停止了今天的会晤,回起居室休息了。
爱尔兰饥荒是一种专门针对马铃薯的疫病,其最早病原不明确,但可以关联到欧洲大陆十几年前流行的一波农作物疫病,当时也影响到了普鲁士的俾斯麦家。
欧陆的农作物疫病只中小范围的持续了两三年就被解决,但在爱尔兰长期的酝酿并不断的传播。
从1845年开始明显爆发,到1848年抵达最高峰,土豆在还没结果的时候就会直接病死。
爱尔兰并不是只种土豆,其实还有大量小麦作物,但在英国的强硬统治下,爱尔兰人是不允许吃小麦的,小麦大麦等作物都必须出口,当地人只能吃土豆。
现在全爱尔兰岛的土豆都在没结果时就病死了,英国人依然不允许当地人吃其他食物,用强硬手段并联合农场主和贸易公司,在大饥荒时期将其他粮食全部出口,一粒都不给爱尔兰人留。
在这世界上,很少有雷德尔想不明白的事情,但爱尔兰饥荒中的英国,确实让雷德尔犯迷糊,给德皇都整懵了。
因为英国人的态度都不能说是对待殖民地,他们确确实实的,没有把爱尔兰人当做人类对待,并且有意的进行人口清除。
……
母亲大前天饿死了,妻子前天饿死了,孩子昨天饿死了。
帕特里克·马圭尔,这个普通爱尔兰家庭中仅剩的男人,眼球凸出如金鱼,胳膊细得似干柴,也快饿死了。
一个人类不吃饭能坚持多少天呢?马圭尔用自己的意志力证明,即便十九天不进食,他也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他拥有不俗的魔能,这让他活的比常人久很多。
他上下半身各挂着一团黑腻的破烂布片,蜷缩在一堆脏乱干草上,四周是用泥巴随意盖成的房屋墙壁,屋里的空地堆满了粪便,在角落还有三具膨胀的如同气球一样的尸体。
马圭尔以为,自己给母亲,妻子,孩子,每天浇一些水,或许就能让他们活过来,但结果看来这无法做到。
对于这一切,他几乎没有读过任何书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院子里的土豆都怎么了,自己的家人都怎么了,村庄,城市,爱尔兰岛,都怎么了。
黑暗吞噬着他,马圭尔在迷糊中翻了个身,下意识伸出手取了一个马铃薯。
整个马铃薯蜷缩着,看起来烂糟糟的,表皮呈现出烟灰般失去生命力的灰白色,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道。
他拿起土豆塞进嘴里。
无法忍受的恶心感从口腔扩散到全身。他在将入口的土豆呕出来之余,似乎要把自己的灵魂也一同呕出来。
咳嗽了两声后,马圭尔安静了下来,眼皮盖上了浑浊的黄色眼珠。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能显露出他与尸体的一丝丝区别。
他昏昏的闭上眼,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在梦里,他划着一艘小船,载着母亲,妻子,孩子,船舱里有堆成小山的,健康饱满的大堆土豆,船周围还有成千上万艘小船,那些都是一个个爱尔兰家庭。
爱尔兰人的小船们凝聚在一起,一下子撞烂了邪恶海军的战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一起驶向水草丰美之地。
那里有无数的土豆,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健康,从此不必担忧饥饿。
马圭尔再也没有醒来。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爱尔兰人就算是做梦,也只能想到土豆,因为土豆就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唯一食物,面包?蔬菜?肉蛋奶?对于很多爱尔兰人来说,脑子里就没有那个概念。
全世界都被土豆疫病所影响,像低地国家和丹麦,也有三成到七成的土豆死亡,但却没有造成饥荒,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人民饮食可以像爱尔兰一样极度单一化。
在沙俄统治下的波兰人很惨,他们的农作物和畜类多数都要上供,然后被沙俄拿去出口,但至少波兰人能吃的上土豆、玉米、大麦,三种食物。
爱尔兰大饥荒,造成了超过百万人的死亡,并且爱尔兰人口以平均每年四十万的速度向外逃难,这之中的绝大部分都去了美洲。
雷德尔还是低估了英国对爱尔兰的迫害程度。
雷德尔以为,这个世界线的美利坚长期内战,战火不断,应该不会有什么移民吸引力了。
但爱尔兰人还是去,无论逃难到哪里,都比待在地狱好,距离英国越近,就距离地狱越近。
即便美利坚长久不断的持续内战,且没有一丝统一安定的迹象,爱尔兰人还是去,他们已经被饿疯了,哪怕要去美洲当壮丁上战场也不怕,至少在美洲,他们不会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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