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登万233
俾斯麦说道:“我们不够了解沙俄国情,我们对俄国权贵阶层的熟知程度较低,没想到他们能够害怕到这种程度。”
由于沙俄权贵太害怕,便团结到沙皇身边帮忙,原本阻挠俄神宗变法的那群人,开始有意跟神宗靠拢了,这样就会导致神宗变法成功率的大大提升。
从德国利益来看,神宗变法失败次数越多越好,每失败一次,亚历山大二世就要来求雷德尔一次,让出一些利益换取德国支持稳住皇位。
如果变法成功了,成功的过早了,事情就会超出雷德尔和俾斯麦的预期,从而让全盘战略发生连锁的变动。
雷德尔回想一下,自己一生中只去过一次俄国,还是很年轻时到处旅游的时候,后来就再也没去过...并且也很少派遣舒尔茨爵士访问,也很少从德国贵族口中收集沙俄权贵圈的消息,有些傲慢的对待俄国,觉得自己很懂。
说起来,德皇微服私访去民间观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对德国民众的实际生活状态感知也下降了,雷德尔意识到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有些不好的变化,他觉得自己应该恢复年轻时的心态,多出去走走,多看一看,不忘初心嘛。
雷德尔对安娜说:“俄国这件事要认真对待,德俄战略的重新修订麻烦你了,我心血来潮想出去走走。”
说完,雷德尔便脱下一身华丽昂贵的衣服,找来平民衣衫,简单易容离开了宫殿。
他去了大学时期居住过两年的农贸市场,市场前那条车水马龙街道依然嘈杂混乱,旁边的破旧公寓楼早已被推倒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库房。
十五年前,这里是柏林郊区。
十五年后,这里是柏林中心区的一处大型农产品销售地。
市场里有大量的铁皮遮阳棚,将不同货物划定了区域,每天上下午往来的卖水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固定点位的自来水龙头,柏林城区有了污水排放和垃圾处理系统。
看上去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为生活奔波操劳的人们还是老样子。
德意志帝国的发展与强大,民众所收获的更多是隐形的幸福感,也即社会福利的提升,比如道路更好了,城市更干净了,安全有保障了,卖菜的地方能遮风挡雨了...
而直观的幸福感提升较小,因为民众收入与可支配收入的增长不够快,远远赶不上科技进步与时代更迭。
他们没办法去体验权贵们高雅的兴趣爱好,也不舍得去城市里的餐厅大吃一顿,也不愿买什么漂亮的衣裳,发不起电报,坐不了火车,没法出门远游,只看免费的足球比赛,啤酒还是自带。
说白了就是收入还是太低,上层与下层的社会鸿沟依然存在,这还是柏林底层民众,其他地方肯定会更差一些。
巴黎公社运动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他们让铁血宰相俾斯麦提升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制度,他们让德皇雷德尔从骄傲自满中清醒。
并不是德意志帝国建立就万事大吉了,并不是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了,林登万发现自己能够去做的还有很多,他不应该因为一顶皇冠失去了最初的理想。
林登万想起历史上发生的那一幕幕,总有前半生的天降猛男顶级神君,在后半生迅速堕入黑暗变得老迈昏聩,比如他的父亲普厉王腓特烈威廉三世。
林登万回到了皇宫,他将卡尔和弗里德里希的手稿拿出来放到办公桌上,用一块玻璃板压好,时刻提醒自己,警醒自己。
他有着几乎完美的青年时代,应该把那一切延续下去,不要在中年和晚年变成傲慢的大傻子,还有那个极为重要的人设,他应当维持到自己永远闭上眼的那一天。
人民的德皇回来了!
左了,但没完全左,林登万重新拾起了给予人民幸福生活的理想,但他的屁股坐在皇位上,他要么没打算离开,也打算将皇冠永世传承。
客观上德皇与铁血宰相都在致力于提升底层民众生活水平,但两人主观上的目的性是相似的,维持统治需要,顺便满足自己做好人的愿望,给后世留下好口碑能够被永世赞扬,所以两人依然算是右派的代表人物。
而巴黎公社才是纯正的进步派与变革者,他们才是真正的林登万,从行动到内心思想都是如此,或许他们理念不同分歧严重,但公社委员会的绝大多数人,是真心实意想要建立一个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世界,他们是真的打算让革命之火燃遍世界。
他们是否有这个能力不谈,他们的这份决心就已经足以吓得旧世界瑟瑟发抖,团结一致人民对高贵的黄老爷们发起挑战,让黄老爷们恼羞成怒了。
八万沙俄远征军,时隔35年,又一次踏上了法兰西的土地,与法国的军队进行战斗。
众所周知,这时期的法军专指国民自卫军,而国防政府军只能称作伪军。
公社运动的巴黎战役打响,八万俄军在法伪军的协助下进攻城市,遭遇了加里波第带领的国民自卫军顽强抵抗。
麦克马洪元帅曾经备受民众期待的抗普英雄,那时他是一流将领的末尾选手,但普法战争后,为支持拿破仑三世复辟,受制于英德要挟,他开始化身独夫民贼吃了削弱buff。
失去了法国人民的支持和鼓舞,让这位将领从心态到性格上都发生了很多转变,麦大帅的战场发挥只能算是三流将领了。
俄国远征军的指挥官缅什科夫亲王,这也是个三流将领,还是个贵物政治家,克里米亚战争的惨败与之有很大关系,战败后仗着老资历赖着不走,阻碍亚历山大二世的军改...
在地球历史上的缅什科夫就已经对沙俄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在蓝星由于俄神宗势弱,这老混蛋造成的影响就更大了。
即便俄国远征军补给充分军械齐备,那农奴兵的惨淡质量,跟法伪军旗鼓相当了,而俄国贵族军官的水平,也和麦大帅手底下那一票普法战争中的败将差不多。
什么欧洲宪兵,什么欧洲压路机,时代早就变了,俄国的权贵们派出远征军来法国作战,却完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加里波第,普法战争期间法国方面唯一一个对德方有胜仗的人,这就足够证明起能力了。
而且国民自卫军的战斗意愿高涨,哪怕他们武器落后半代甚至一代,就是能在加里波第指挥下,用落后的武器打出漂亮的反击。
巴黎公社军队的兵员基础素质其实不高,年龄较大或者较小,身体都不健康,但法伪军和灰色牲口..旗鼓相当。
法国健康健壮的那些优质兵员,还在莱茵大营里建设德意志呢。
先前国防政府在巴黎制造的屠戮事件,把老近卫军都逼反了,如果没有那些老近卫军的声望支持,加里波第这个外国人也很难带领巴黎公社军。
一系列的因素下来,导致俄国远征军和法国国防政府,连续对巴黎发动的数次攻势都无功而返,灰溜溜的躲到德军营地后面待着。
法国驻军总司令凯瑟琳上将给柏林发送电报:
“要么把莱茵大营里的优质法军战俘放出来,要么就德国军队亲自动手,我想俄军和法伪军是没办法击败加里波第的。”
宰相俾斯麦回复:
“坚固的堡垒,从内部攻破要容易许多,更何况巴黎公社是个没有地基的堡垒。”
凯瑟琳:“你之前说公社是摇摇欲坠的破房子,现在改成没有地基的堡垒了?”
俾斯麦:“好吧我承认有些超乎我意料,但只要我开始下黑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危 公社 危
公社委员会起初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各派系之间理念不尽相同,互相争吵互不相让,但没有一个派系特别出头,大家虽然对其他派有意见,但觉得能够共处。
当卡尔和弗里德里希为首的正义者同盟站起来,试图领导公社运动时,问题就出现了。
正义者同盟冲击法国国家银行,并没有得到公社委员会其他派系的同意,其他委员对卡尔和弗里德里希的擅作主张很不开心。
我们还在讨论呢,你凭什么自己就先动手了?
正义者同盟将那笔五亿法郎交由公社委员会使用,稍微缓解了各派心情,但随着卡尔愈发的展露自己,风头出的越来越多...
“为什么法兰西会有今天的局面?还不是因为该死的普鲁士帝国主义,大家别忘了,卡尔是个普鲁士人,即便他自称无国籍者,但他身上的普鲁士人标签永远都洗不掉。”
“即便是正义者同盟,也是以法兰西人占多数,凭什么两个普鲁士人可以领导法兰西的工农呢,那两个普鲁士人真的值得信赖么?”
“卡尔和弗里德里希,不是公社委员会的委员,他们只是我们聘请的特别顾问,但他们似乎把自己的定位搞错了。”
一日夜晚,公社委员会召开了秘密会议,正义者同盟的几位委员和顾问却没有受邀参加。
安那其壬、社民壬、自由壬、改良壬、放任壬、雅各宾派,试正在试图开除正义者同盟的左籍。
卡尔和弗里德里希是伟大的思想家,但在政治领域确实缺乏经验。
他们把自己当做无国籍者,国际主义者,愿意全身心的投入进来帮助巴黎公社运动,但别人可不把他俩当无国籍者,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是普鲁士人。
倒不是怀疑卡尔和弗里德里希是德皇派来的奸细,公社委员们相信这两个左人世界的杰出人物的品性,但就是不开心,凭什么普鲁士人来领导法国革命。
如果卡尔和弗里德里希,在正义者同盟中选择一个法国人来领导公社,或者作为代言人形象出场,公社委员其他派系的抵触心理会小很多。
但卡尔和弗里德里希没找代言人,直接自己上,就引发了公社委员不同左派的集体反感。
国际主义者永远是少数,一国主义者才是多数。
当公社委员会排挤正义者同盟的时候,同时也在排挤加里波第。
加里波第和卡尔、弗里德里希的情况很相似,归根结底在于公社三杰的国籍问题,他们不是法国人,难以得到充分的认可和信任。
加里波第,意大利来的,在法国人心里亚平宁半岛就是法兰西后院的茅厕,穷乡僻壤之地,长久以来意大利就是给法国当狗的,现在狗到主子头上来了。
公社刚刚建立岌岌可危时,公社委员们没有忌惮加里波第,因为那时候太危险了,没有这个超级猛男带领军队,分分钟就要被平推。
现在公社建立已经接近三个月,击败了国防政府无数次的攻势,就连沙俄八万大军也无可奈何。
委员们在安乐的美梦中开始犯病,他们想把加里波第赶走,换一个法国将领来当国民自卫军司令。
公社危难之际,委员会虽然互相争吵但互相融洽,撒手大权给予有能之人,信任国际主义战士,那时候大家办事效率低,但总体而言可称运势向上。
现在外部的危险大大解除,内部的炸弹却要爆炸了。
先前公社颁布了很多条例,绝大部分都是各个派系过度理想主义,缺乏对实际社会情况与生产力的认知,不了解民众生活,而做出的空想派改革。
比如公社委员会宣布巴黎实施八小时工作制。
他们参考了德意志帝国的高科技工厂标杆——毕典菲尔特钟表工厂。
毕典菲尔特钟表工厂初建于1835年,从早期的半自动,进步到如今的蒸汽动力全自动生产,动力从蒸汽机引出,通过长长的天轴与皮带传至一座座卷曲成型和冲压机器,工人只需要非常简单的操作就能组装钟表,工人与工程师都享受八小时工作制,超高福利待遇,高薪五险住房补贴....
德国行,我也行,公社委员会就要求巴黎的工厂按照毕典菲尔特工厂的标准来。
卡尔和弗里德里希对此早就有过研究。
英国1819年就诞生了第一座全自动蒸汽动力飞梭织布机工厂,那个生产画面才是正经的蒸汽朋克,对于这时代人民来说太科幻了属实是,但直到今天,全自动织布工厂也仅有五座,总雇员不超过六百人,为什么?
成本高昂,可靠率低,生产效率不够高,高端人力资源投入过大...总结,还不如简单机械+密集劳动力。
哪怕巴黎公社体质特殊,不用过多的资本家思维考虑盈利考虑成本,那也难以实现全自动高科技工厂。
那些破机器是每天必故障,一天坏五次都在正常范围内,普通工人是没有可能修理高科技生产机械的,那蒸汽朋克生产线,必须要受过长期教育的中高级工程师来修缮。
毕典菲尔特工厂的工人雇员有35位,大专和中专毕业的工程师、技师有85位。
这就已经能看出高科技,自动化生产机械的故障率。
毕典菲尔特工厂的全自动生产,德国工业普遍的半自动化、蒸汽动力、电力辅助生产,这些都有个重要前提。
科教大臣洪堡和德皇雷德尔的教育改革,用十几年时间,在德意志全国建立了大量的职业技术学校,批量培养杰出的工业相关技术岗位。
巴黎公社没有这个条件,工人就是普通工人,工程师的比例是平均每一千四百人中含有一个,德国工程师比例是每八十五人就有一个。
缺乏大量的高技术力生产机器,缺乏中高级工程人员,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行效仿德国工业,还要在德国工业基础上发高福利和八小时工作制。
产出与投入极度不平衡,维持完全靠外部资金注入,公社委员会有钱的时候,工人们可是真舒服,但五亿法郎花不了多久,这套过于激进的生产体系就会崩溃。
卡尔认为教育和科学是重中之重,巴黎公社没有旧世界壁垒,人人都有平等学习的权利,曾经贵族的教育垄断破除了,大家应该去学习,成为一个更有才华更有能力的人,研发出更高的科学技术,先把自我提升起来,才能实现梦幻的各种事情。
条件不够,硬发福利,啥也不会,啥都想要,这种不科学的发展理念迟早崩溃。
卡尔和弗里德里希,与公社委员会在工作时间,生产结构,工业体系改进,私有化向全民所有制转变,进行了很多很多的讨论,但这里不是卡尔的一言堂,他说话,其他派系不一定听。
结果就只能看着公社委员们好心办坏事,委员们确实想让民众过好日子,由衷的希望建立美好世界,但他们不顾现实条件和科学发展规律...
除此之外就是委员们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委员们普遍从小康富裕家庭,或者中小资产阶级,雅各宾派还有一堆贵族出身的人。
他们对于底层民众的生活不了解,颁布了一个巴黎公社禁止上夜班的条例,以为夜晚工作是旧势力对苦难者的迫害,是,也不是,因为有些工作必须要晚上做。
巴黎人的主食是面包,尤其是一种软的圆面包和可颂最受欢迎,这两种面包都是需要师傅凌晨两点起来做,清晨才能做好。
不让上夜班...行吧,巴黎人的早晨被迫推迟到上午十点才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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