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安
双方客套了一番，又继续在足利弘明的带领之下朝着主厅的方向走去。
来到大厅之前信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有不少的人了，而在他们刚踏入房门的瞬间，这些人见到领首的前田利贤治之后齐刷刷地全部站起了身来。
“贤治大人。”
信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前田利贤治明明有着足够的天分，却对于剑道一途毫无兴趣了。
在铁之国，管你是什么剑道名流，当世剑豪，在前田利这三个字面前算得上是什么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新旧武士
其实对前田利贤治而言，一个所谓的剑道交流会，即便是所有的剑豪全部汇聚于此，他也没必要到此参加，但偏偏其中一位剑豪是铁之国的将军。
对许多剑道名流也是，如是普通达官显贵邀请他们到此的话，他们同样也会懒得理会可能会找理由拒绝，虽然可能会得罪邀请者，但声名很高的武士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靠山，但偏偏邀请他们的将军是一位剑豪。
前田利贤治神色淡然地扫过场内，见并不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也有几人仍安稳地坐在座位之上。
“贤治大人。”坐在主位的一位中年男子此刻也是站起了身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信注意到这人身上所穿的并不是和服，而是皮质的黑色裙甲，与贤治不同的是身上多了份冷厉的威严，虽然此刻面带笑容但却让人感受不到太多的善意。
“足利将军。”贤治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笑容来，待这位中年男子走至身前贤治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一旁的贤村亦然。
这是信第一次见到前田利贤治对人礼敬。
眼前这人十分亲近地拉住了贤治的胳膊，便领着他向大厅里面走去，足利弘明则是无声地退去了。
包括贤村在内，信三人跟在身后也不吭声，被足利义辉领着一直走到了主座左侧的两个座位那里。
“你这来的可是有些迟了啊，让我等你这么久。”足利义辉笑着说道，和刚才足利弘明所说的话完全不同，但没人敢去开口说什么。
“那还真是我的不是了，下次我赶早些来。”贤治笑呵呵地应道。
大厅内的众人纷纷落座，足利义辉与贤治贤村二人寒暄客套了会儿也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贤治与贤村也分别在左侧首席次席落座，仆人们在刚才也很有眼色地抱来了两个蒲团放在贤治与贤村后方，信与高柳二人便跪坐在了两人后面。
信瞥见大厅内很多人都是如此，不少人身后都跪坐着武士打扮的人，而柳生道场的那三人的位子则是坐在了下席那里，距离他们有些距离。
信知道此次邀请的人有豪族显贵，也有剑道名流，但看坐席安排，这些衣饰华贵的人都坐在上席，反观那些一看便是所谓的“剑术名家”们却是坐在了下席。
他的目光不断地在大厅内扫过，这些坐在上席的人他都没有兴趣，而是在下席那里不断巡视者。
柳生十兵卫没有来的话，那藤原玄信呢？
信心下思虑着，瞥见下席首座那里，与柳生道场的人紧挨着坐着一位青年，正在那里淡然地饮着茶，身侧有不少人与他客套他也只是淡笑着应付。
信对他留意了起来。
而在他们对面的位子坐的人，也即是右侧首席也是刚才贤治进来同样没有起身的人，目光正在打量着他们。
贤村右边的人正十分热情地与贤村聊着天，但贤村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一直讪笑着应对。
从外面进来一位仆人打扮的人，走足利义辉身侧对他耳语了几句，足利义辉点了点头，摆手让他下去了。
“咳！”
“诸位。”足利义辉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有些低沉，但也让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俱是抬首看向了他。
“感谢诸位赏光愿意参加此次交流会。”他缓缓开口说道，目光扫过场内的众人。
信瞥见就连贤治都抬首去听足利义辉所说的话，唯独那位坐在下席的青年仍然在悠然地喝着茶。
“想来诸位也都知道，在下对剑道一途有些兴趣，并一直深谙于此，至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也惹得下方众人的一片恭维之声，说他自谦、客气之类的。
“我们铁之国向来以武士盛名于世界。”足利义辉的话锋却是突然一转。“我们为这个世界保留了它即将遗失的东西。”
“外面的忍者们认为武士是旧时代的遗物，是已经被淘汰了的东西。”
“……”他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所有人都不再吭声，信也是静心去听他接下来的话。
不止是信，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次所谓的剑道交流会，怕是不止名字这么简单。
“其实不然，忍者们固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这让他们主导于世界，但忍者却都是些只会执行于死命令的杀戮工具罢了，我们武士虽然在力量方面不敌他们，但我们更具有人性。”
“武士从来都不单单指的是一个职业，它所包含的精神与信仰是忍者们所不具备的。”
“忍者们一开始也都只是普通人罢了，他们只是习得了掌握特殊力量的方法，但好在这份力量不是他们独有的。”
足利义辉说这话时信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瞥了眼贤治的侧脸，果然见他神色间笼罩起了一层阴云。
“很多人都说我们铁之国被分作了两派，新派和正武派。”足利义辉说这话时分别看了眼贤治和他们对面座位的人。
“但我看来其实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派系之争。”足利义辉笑道。
“这所谓的新派武士们，就是武士与忍者的结合体。”
“我觉得武士们能够去接纳新的事物是很难得的事，不能说用了忍者的力量就不是武士了，武士又不是用一把刀来定义的。”
“……”
大厅内雅雀无声，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不少人的目光都不停地在往前田利贤治这里看，而贤治却是一改刚才的模样，神色平淡地拿起了身前矮桌上的杯子喝起了茶来。
“我自然也没有是说正武派是顽固不化的意思，他们坚守的也只是武士精神罢了，他们是怕武士们在强大的力量中迷失自我，才会这般抵制忍者的力量，这本不是什么错误的事。”只听足利义辉缓缓说道。
“现在的新派武士们确有不少的人过分依赖于忍者的力量，而忽略了自身身与心的修行，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足利义辉还在继续说着，他说的错吗？没有人敢说不对。
正武派们所坚守的，的确是那所谓的武士精神，但一开始是这样，到了贤治这个时期，还是如此吗？
“足利将军所言极是。”贤治突然在足利义辉说话的空隙间插话道。
“哦，看来贤治大人的见解与我相同喽。”足利义辉顿了下，看向了贤治笑着说道，一副很欣喜的模样。
谁知前田利贤治却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足利将军所说武士们在巨大的力量面前难以把持本心，从而容易在其中迷失，这一点所言极是。”
足利义辉看着前田利贤治，脸上笑容微微收敛了些，但还是面带笑意。
大厅内的所有人一个个低眉垂首，也没有人敢于再交头接耳私下议论。
“贤治大人高见？”
“不知足利将军为何会想让武士们去学习忍者的力量？”贤治问道。
“我们铁之国偏居世界一隅，而这个世界由忍者主导，他们鄙弃我们武士的存在，我认为武士们应该应来革新，在这个世界上重新夺得一席之地！”足利义辉语气低沉而具有威严地开口说道。
“重夺一席之地？”贤治却是淡淡嗤笑了声。“在忍者出现之前，我们铁之国可能在这世界上有过一席之地？可曾与五大国相提并论过？”
足利义辉闻言一咽，神色变得不太好了起来。
“我们所抵制的本源，从来都不是什么忍者的力量。”只听贤治缓缓继续说道。
“足利将军是当世剑豪，剑道参悟常人所不及，但难道忘了什么才是武士了吗？”
“您刚才口口声声说武士精神，那我请问足利将军，武士的精神是什么？”
“……”
“攻取与杀伐可不是武士们该追求的，巨大的力量也不是武士们所追求的，足利将军所说的革新，而新派武士们所多出来的东西是武士们该追求的吗？”
“而武士们坚守的东西，新派武士还有吗？”
“这个世界已经在忍者的手中遍体鳞伤，我们铁之国能够作为中立国坚守一方净土已是十分不易，足利将军却是准备去打破它，你准备如何向铁之国的国民们交代？”前田利贤治说着已经冷笑了起来。
“难道去告诉他们，外面的忍者们看不起我们，所以我们要去打他们的脸吗？”
第四百三十九章 村正，素行
整个大厅之内的气氛紧绷着，初见时十分亲切的热情的两人转眼之间就变得针锋相对了起来。
“贤治大人的话未免就有些一概而论了。”而未等足利义辉再开口，坐在前田利贤治对面的人却是突然开口了。
“你怎知在力量面前武士不能坚守本心，忍者能够做到，我们便做不到了吗？”这人淡淡说道。
“你又怎知力量不是武士们该追求的，在忍者出现之前，武士们不同样也在致力于打破人体桎梏吗？贤治大人是把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强加在了武士身上罢了。”
“北条大人。”前田利贤治冷笑道。“那我请问，新派武士之中，可还有剑道水准‘不错’的武士吗？”
“哪一位不是沉浸在了忍者力量之中，从而忽略了自身最本质的东西。”
“三船大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对面有人辩驳道。
“除了三船大人之外呢，还有吗？”贤治反问。“三船大人在习得忍着力量之前就已经是剑豪了，其心性自然非常人可比。”
说着，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涵盖了整个大厅：“若是我铁之国内的剑豪去学习忍者的力量，我等自然不会抵制鄙弃，反而会十分支持。”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下席的那位正饮茶的青年，连带着大厅内许多人都看了过去。
“因为只有心境达到藤原桑这个境界的人，才能够真正掌握忍者的力量。”
青年闻言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垂首看着手中的茶杯作思索状。
“而像现在的新派武士，能够拿到免许皆传资格的人，能有几人呢？”前田利贤治又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那些人，面露嘲色。
刚才被称作北条的那人面露难色，连带着身边的人们一个个也是，他们此行也和贤治他们一样带了随行的武士来，就跪坐在他们的身后，但这些人也确如贤治所说的那本，剑道水准只能说是一般，来之前他们考虑到这次是剑道方面的交流会，所带的人都是相较与他人剑道方面不错的人来。
但和贤治身后的高柳又四郎这一类的剑术名家相比就显得上不了台面了，或许真正实战起来你能够用忍者的力量击败高柳，但这样也不正遂了贤治的意吗。
“贤治大人怎知我们没有？”居于主位沉默良久的足利义辉突然开口说道。
这下让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足利将军，却见他脸上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在扬了下，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所有人都在疑惑着，贤治也是面色略显凝重，只见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瘦高人影缓步走了进来，这人样貌并不如藤野玄信那般出众，年龄也只在二十多岁的样子，腰间配有一柄太刀，左手正扶在刀柄之上。
是他……
信见到此人后心下讶然，来人竟然是他有过数面之缘的浅野素行。
浅野素行在席间缓步走至了足利义辉近前躬身行礼。
“大人。”
“嗯。”足利将军看着他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大厅内的众人。
“这位是我幕下的武士，名叫浅野素行，所修流派是北辰一刀流，按现在的说法算是一名新派的武士。”
北辰一刀流？
大厅内的众人纷纷私语议论了起来，一个个俱是没有听说个这个流派名字，还当是什么不出名的末流剑派，不少人面露不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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