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825章

“什么？夫人？”

“那位夫人么……”

“夫人对此事，已经有了决意，我等不必再为此争论了。”修罗女继续说道。

“姐姐，夫人怎么说？”

一听说是那位夫人的决意，就连辉夜女王，也感到几分无力，她担心万一夫人的决定对凛音不利，该如何是好。

修罗女停顿了一会，转过身来看向凛音，“妹妹，先把她放下来吧。”

“哎？”罗刹女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心意一动，两个杀意女子消散，凛音得意落地。

一看这情形，辉夜女王略微松了口气，但那位夫人向来喜怒无常，手段诡异多变，她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夫人的意思，要对镜凛音，追加一次百姬的终极考验！”修罗女神情凝重，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终极考验？”罗刹女大惊，她不由后退了几步，“那不就是说，夫人她默认了凛音的行为？可是凛音的做法，完全是与夫人所交代我们的初衷，大相径庭啊！”

此次百姬夜行，对于主要承担者，罗刹道来说也是投入巨大，除了决出百姬，也将会为罗刹道补充部分有天赋的女部众和众多苦役，这是利益。

当然，最主要，还有罗刹道的颜面，以及百姬夜行无数年来的传承，从未有如此先例。

“妹妹，不用说是你，我听到夫人的决议，心中更是难以接受，我一向谨守规则，作为我自己，又岂能认定这个女人如此胡来？但是妹妹你不要忘了，我们所遵守的一切规则之上，还有至高规则，那就是夫人的命令，因此，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我选择绝对遵从夫人的安排。”修罗女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复杂，但她依旧毫不动摇的说道。

“妹妹，我们只要服从夫人的意思就好，其中的深意，我们不明白，也不必妄加揣测。”

“……可是……”

就在这时，大殿似乎震颤了一下。

一股不可思议的意志，降临到了罗刹女的脑海里，竟让她，一时间有些痛苦。

“明，明白了。”罗刹女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少许之后，她才恢复神采，“那就按照夫人的意思来办，只是，不知夫人还吩咐了什么没有？终极试炼，究竟是什么？”

修罗女道：“夫人说了，让凛音完成手上未完之事，一切，届时自有定论。”

“未完之事？”

不光罗刹女，凛音也是一阵疑惑。

“何为未完之事？”罗刹女不由看向修罗女。

“不必看我，夫人只是如此说，我如此告诉你，但你也不必为此费神，我等既然是遵照夫人的命令，那么按照夫人的话传达了便好。”

修罗女转过身，绕过女王，来到凛音面前：“刚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如果，你连夫人的这点意思都不解，那我想，你也没有资格参加夫人为你准备的试炼。”

“那，其他百姬女子，如何处置？”罗刹女问道。

“夫人没说，怕是让我们自行定夺。”修罗女道。

“哼，是么？我看把这些不坚定的小妮子全部抓起来，卖去妓院算了！”罗刹女怒道。

“不可，既然夫人认为要给凛音一次终极测试的机会，相比可以说是认为凛音的行为，是有理的，我等就不可以因此而惩戒其他女子，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这么做了定然是违背了夫人的意愿。”

“切，也罢。”罗刹女旋转身体，走到门前：“那就把凛音先压下去，让她好好想想吧。”

“不必了。”凛音跪地行礼道：“凛音已经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

“嗯？”罗刹女回头看向凛音。

“凛音承蒙罗刹女殿下照顾，可以自由出入您的庭院，被你指点取悦之道，期间，凛音发现，那一副刺绣的小样，意蕴非凡，深不可测，凛音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把它完成。”凛音谦卑的说道，但心中却带着一股执念。

那刺绣小样，凛音境界越是高，越是觉得高深莫测，能学到的东西极多，即使不是夫人的暗示，凛音都不甘心就此半途而废。

“哼哼，原来夫人所指的是这个，算你聪明。”罗刹女故作小小吃惊的说道。

但一边的辉夜女王看了她的神情，不由眉头微皱，总觉得，她应该也想到了，只是不说。

修罗女看向众多百姬女子，说道：“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心甘情愿，但也有人并不情愿输给镜凛音，但是，既然你们输了，不论最后如何处置凛音，你们都已经失去了争夺百姬的资格。”

“若是凛音最终试炼失败，那么按照惯例，你们将作为失败者的奴隶，等同于失败者处理，或是做苦役，或是卖去妓院。若是凛音试炼成功，那么，处置你们的权利，就与我们无关了。在一切有分晓之前，你们先回到原来的住处，在庭院范围内，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不准离开那座庭院，听明白了么？”修罗女对着百姬说道。

众百姬女子表情复杂，有将一切寄托于凛音的那种期待，也有暗自埋怨凛音的，也有默然的……

这时候凛音起身，转向她们：“抱歉，让大家的命运受到我的牵连，但是，我一定会为你们争取最好的结果，我的承诺不会变，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尽快结束比试，并非真的想要奴役你们。如果我能通过最终试炼，那么，我将释放你们所有人自由。”

听了凛音这话，百姬姐妹们才算好受一些。

辉夜女王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你们获得自由，女儿国，欢迎你们。”

加入女儿国，原本对于玉衣比，多纪里惠这样大部族的千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是，如今她们战败，回到原本的部族还能不能被接纳，也未可知。

总之，多一个退路，也不是坏事。

“行了，一色纱，莲华，按照姐姐说的，先将她们带下去，那镜凛音，既然她要完成刺绣，就把她带到我的宅院去。”罗刹女说道。

“凛子……”女王有些担忧的拉着凛音，她道不担心凛音在这里还会被怎样，但是，那位夫人所谓的最终试炼，实在是令她难以安心，如果那位夫人觉得这试炼对凛音没有难度，以她的性情，直接认可凛音胜出就好，何必要安排这种试炼。想必，这试炼定然是极其不寻常。

“陛下，凛子在这黄泉国，本就是步步如履薄冰，除了……在陛下的宫中，只是，这或许就是凛子的命运吧。”凛音拉着女王的手，温柔而略显无奈的说道。

“凛子，无论是怎样的试炼，无论是怎么样的危险，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走出来的！我等着你！”

“陛下，请放心。”不知为何，此时凛音心中也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

那位夫人到底是何许存在，为何远在百万里外，连修罗女，罗刹女两道道神对对她唯命是从？她究竟是不是认可凛音的作为？

总觉得，自从凛音奈落黄泉，那位夫人一直在冥冥中安排着凛音周围的许多事情，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怕是有着更大的秘密。

“无论什么样的秘密，我也只有一步步走下去，哪怕我只是某人无比浩瀚的棋盘当中的一颗棋子，可是谁又能知道，我心之坚定！”

为了让学姐苏醒，为了给月读大神复仇，查清这天道崩乱的根源，这条路，注定是九死一生，无比黑暗，无比凶险，但是凛音比任何人都要坚决，她只要一息尚存，哪怕是爬，也要爬到这条道路真相的终点！

告别了女王之后，凛音并未迟疑，但彼岸繁花图的刺绣也非同儿戏，凛音先去沐浴，冰芷依旧获准例外，继续陪同，照顾凛音。

沐浴完毕后，凛音穿上正统的大袖，十分讲究礼仪的来到罗刹女的庭院，继续开始她的刺绣。

此时的凛音，魅意，境界感悟，实力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她刺绣的速度，也是快了许多，以现在的速度加上又是全身心的去做，估计最多两，三个月，就能完成整幅刺绣。

……

在茫茫黄泉的深处，距离冥土地表都有近万里的地方。

这里，岩壁间的黑暗，足以将人们心中的希望之光，都永久吞没。

一条时而陡峭，时而平坦的森冷石道，沿着这无尽黑暗深渊边缘的岩壁，盘蜒向下，不知道通向何方，只道下面吹来的风，一般的灵魂，怕是会这黑暗瞬间吞噬，泯灭。

这里的山壁之间，有着一座古老，破败的神庙，寺庙的两边，燃着幽幽冥火的石灯，看似照亮小小的周围，却好似将人的心，引入无极的黑暗。

一条细窄的犹如纸片般的山崖道路，通向神庙，道路下方亦是万劫不复般的黑暗。

在那道路之上，仔细看去，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女子身影，正在向前爬行。

那身影，白色的衣衫残破，带着伤，双膝不知道爬过了多少岩石道路，以她的实力，也是磨破的惨不忍睹，手亦然。

她早已经走不动了，但是，她却必须要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终于爬到了寺庙门口。

她再也没有力气了，趴在寺庙的石阶之上，颤抖着，披散的秀发下露出执念，无悔的脸，虽然满是污迹，伤痕，但依旧十分美丽。

“如果天无法听到我的夙愿，那么黄泉的帝女啊，请你听一听我的心愿吧！我不顾天，不顾地，不顾人。我不顾一切，我只求，能让我深爱的男人复活！”

女子满是伤痕的手颤抖的，扒着寺庙的门槛。

那寺庙中，散发出一股意志，黑暗，深远，强势而妖异。

“一个区区北斗女子，竟然能活着来到这里，究竟是怎样的男人，让你不惜堕入这炼狱深渊也要让他复生，告诉我，他的名字。”

“黄泉的帝女陛下啊，他的名字，叫做源义经。” 静御前侥幸，在那一次登天中活了下来。

与万千船只碎片，一起落入黄泉。

在那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不，或者说，自己只是弃子，只是某个惊天某局中可以舍弃的一个诱饵，什么镜女的最终使命，什么镜女的首领，不过只是想要掩盖某种难以想象的真相。

“究竟是想要掩盖什么？牺牲我，是想要保护谁？”

但静御前并不怨恨这使命，她承担起一切，有着自己的私心，那就是不顾一切，设法让心爱的人复活。

她寄希望于完成镜女的使命，得到功德来恳求天照大神，虽然天照并不掌管生死，但静御前认为她只要愿意帮助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如今她来到黄泉，来到这黄泉深处，所求，也是一样的。

她无论到哪里，经历什么，她都会将这，视为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事情，不懈的苛求，也终有所获，故而才能来到这里。

那寺庙的破败移门忽然拉开，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可怕的风吹的静御前长发狂乱飞舞，她勉强的扒住石阶。

“你既然来到这里，应该知道，我从不做毫无代价的事情，如果你所能为我做得，达不到我之所需，那么，你就去死吧。”那声音说道。

“我明白，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有代价才是真实，好过那高远虚幻的骗局！”静御前勉强抵挡黑色的风，颤抖着说道。

此时，只见黑暗的门内飘出来一张画，静御前在大风中抓住这张画，尽管在风中乱颤，静御前还是一下子遍看清了，这上面画的，是一个有着深色长发的少女，少女目光娇柔，神情中似有几分幽怨与憔悴。

这是源心水，凛音身边的一个女人，静御前马上就认出来了。

那声音问道：“你，既然是来自上面的世界，可认得这个女子。”

没有任何一问，甚至都没有露面，就能知道自己来自人间，可见这黑暗中的帝女之神通，让静御前愈发相信，她才是最有肯能实现自己夙愿的人。

只要有代价，就好办。

没有代价，不求回报的事情，往往蕴含着更大的牺牲。

不论如何，这世界，就连冥冥中的天道宿命，都可以舍弃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为了他，自己可以不惜一切！

“我认得。”静御前略微犹豫了一下。

那声音并没有继续细问这个女人的状况，而是说道：“把她带到黄泉来。”

“这……”

“怎么？你还有犹豫？那么你和你的夙愿，一起永远粉碎吧。”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犹豫，我心堕入地狱，也要让他重见天日。”静御前眼神变得无比黑暗，心中坚定无比的说道。

只见，黑暗中一点明黄色的悠悠灵火。

一盏古朴，简单，却散发不可思议气息的灯笼飞了出来。

“带上这招魂灯，那个女人，有些特殊，唯有打着这灯笼，才能将她引入黄泉路。”

静御前一手抓住石阶，一手伸出，无比疲惫的她勉强接住了这招魂灯。

忽然，所有黑暗的风向着静御前袭来，却完全融入了她的体内，瞬间，静御前的伤愈合了，实力也恢复了。

她站起身来，此时风停了，她拿着灯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总觉得，自己的实力都比之前更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