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384章

虽然关东习武女子也日渐增多，但还没有关西这般流行。

甚至很多年轻的大小姐，习武的目的也不是很明确，觉得这是当今流行的风尚，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千金大小姐若是不习武，不懂何为天谕，不敢挺身而出为了挽救这天下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牺牲更为珍贵的东西，那就不配混迹在这上流大小姐们的圈子里了。

很多剑女，本身并没有古剑也没有觉醒，那古剑是买来的，甚至是假的，玉女也是，很多都是拍卖场购得古玉，就成了最时髦的挽救天下的玉女了！

镜女相对少有后来人为加入的，毕竟，镜女才刚刚被新政所宽恕，政局还不稳，大家还是心有余悸的，而且镜女大都有着宗族血统，但购买古镜而自称镜女的，最近也开始出现了。

伊集院她们带这凛音来到一片围在名流街坊间的方形小树林里，这树林中间有一个小湖，湖畔的一座凉亭便是伊集院她们这一部剑女姐妹的活动聚集之地。

如今这树林，俨然已经被剑女们占据，周围的人想要进来散散步都不行，此时，树林里正有许多剑玉姐妹们在练剑，或是修行方术。

那亭子里也聚集着一帮女孩子，正在意气风发的讨论当今天下局势。

看到凉亭中那些剑女们谈笑风生，情绪甚至有些激昂，其中好像还有昨夜被她救过的几位，凛音也是不由忧虑。

这些女人还真是不接受教训啊！

还是说，她们确实很执着？

伊集院显然是其中的头领，她带着凛音前来给大家介绍，许多周围修行切磋的剑女姐妹们也围了过来。

“原来救我们的人，就是最近在平安京风传甚高的镜凛音啊！”

“据说她一刀斩断罗生门鬼的手臂，那罗生门鬼可是打的近卫府，刑部都打的落花流水呢！”

“据说她在东国也有着一系列的传奇！”

“她来到平安京的前一天，在决斗中杀死了那武圣的儿子，天下第一快刀坂上田村近卫！”

女生们纷纷议论，围观凛音，让凛音又敏感又尴尬。

伊集院双手叉腰，似乎凛音的加入如同她自己实力大涨似得，“如今，镜姑娘加入我们，我们这一部可谓实力有了空前的提高，可以去讨伐那些盘踞在深宅大院的恶灵了！”

“哎？”凛音震惊的望着伊集院，昨天刚被人打的尿失禁了，今天竟然还能有如此的信心？真的是嫌命长么？

那伊集院看到凛音的表情，说道：“我知道，昨天我们的出击是太过草率了，但是，我们大家不是都好好的么？这就说明那天道冥冥中确实在护佑着我们，镜姑娘能如此巧合的出现，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凛音真恨不得当众把她按在亭子里抽烂她的屁股！ 自己在反复斗争中毅然决定去救她们，冒着如此大的危险，竟然被这个女人说成是天意，凛音真是无语了。

“不过……”伊集院沉思后说道：“我们以后对于目标要做好充分的调查，虽然天谕是讨伐三大妖，但是只凭我们是不可能直接挑战三大妖的，我们应该从三大妖，四大怨灵的爪牙开始清除，一点点的削弱他们的力量。”

伊集院说的头头是道，凛音不得不承认，她的战术总体上听上去没错，只是没有正确估计自己的实力。

“伊集院小姐。”凛音开口了：“我以为，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那些盘踞在平安京深处多年的恶灵，大妖，不光实力强大，身段更是诡异多端，若真是到当下还作恶多端的怨灵，妖怪，我们是应该讨伐，但那些古老的，蛰伏的怨灵，或许曾经做过坏事，但大都也是针对他们的仇人，而不是随意攻击无辜的人，他们不招惹人类，我们何苦去和他们拼杀，白白让姐妹们牺牲？”

“镜姑娘，你虽然实力超群，心怀仗义，但是，你的思想未免太过狭隘，不招惹我们，我们就不打，那和那些昏庸胆小的朝廷中人又有什么差别？如此放任妖怪怨灵滋生，上天已经震怒，我们不铲除妖怪和怨灵，那天道必将继续崩坏，到时候，损失的难道不是人类自己么？我要是妖怪，怨灵现在自然乐得蛰伏，等着天道彻底崩乱，长夜慢慢之时，妖气更甚，而人类衰败，到时候轻易就可以消灭我们了！妖怪能等，我们却不能等！镜姑娘你知道长夜一个月，粮食将减少多少，又将而死多少人么？”伊集院头头是道的反驳道。

“哎？这……”凛音忽然发现，对方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她竟然辩驳不了。

“镜姑娘，天下兴亡，幼妇有责！这个道理你难道真不懂么？”

凛音被说的脸红红的，自己为了这些姐妹生死和贞洁着想倒成了肤浅的女人了？

这论述凛音虽然无法反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镜姑娘，今晚我们要讨伐那端木家的怨灵，你跟我们一起去么？”伊集院问道，显然，凛音刚刚入伙，她也是在试探凛音对组织的忠诚度。

“试问，具体是个什么样怨灵？”凛音问道。

这时，那荧子的剑女姐姐，女忍者春日走上前来，拿出一张纸卷，说道：“根据我从月影众上层传来的悬赏情报，朝廷正七位下少监录端木大人的府中，最近出现了吃人的恶灵，而这恶灵十分诡异，每次只吃府中的仆人，却从不伤及主人，那端木大人十分无助只得放出悬赏，如今的悬赏，只要一出来几乎就会被御姐妹们抢光，因此，这悬赏也是月影众的前辈好不容易帮我夺来的。”

凛音听了后说道：“如此说来，这端木大人家的怨灵，倒是确实可以说是作恶多端，我也赞同去讨伐！”

“太好了！”一听凛音也参与，周围一些胆小实力弱的姐妹们也是松了口气，她们中很多人虽然也算名门权贵，但是家世相对弱些，但又想要在这个大小姐圈子里继续混下去，不想被人瞧不起，所以即便内心不如伊集院这般激进，也还是勉强参加了一次次的讨伐，毕竟，从众心理而已。

别的大小姐都在为拯救天道而战，自己却躲在家里绣花，不是很丢脸么？

“对了，春日小姐，你刚才说御姐妹，是指什么？”

春日说道：“那御姐妹的说法也是最近几天才流传开来的。如今剑女，玉女，镜女组成的姐妹团体越来越多，听闻近日从镜女们在出云山脚下发现一块古代石碑，那石碑上称三位一体的镜女，剑女，玉女姐妹为御姐妹，此消息传开，姐妹们渐渐的也开始以此作为更时新的称呼。”

伊集院一拍手：“嗯，我也觉得这名字不错，原本我们这一部剑女为最强，可如今来了镜姑娘，倒是也可以称为御姐妹了呢！”

凛音笑着默默点头。

是夜，无月。

天色阴沉气闷，似乎随时要下雨一般，那远空的暗云时而还传来无声的忽闪。

凛音和伊集院，春日等，一行三十几名姐妹，来到了端木府邸之外。

“我们需要带这么多人么？”凛音问道。

“我们集中优势力量，消灭落单的怨灵，才能将姐妹们的伤亡降到最小。”伊集院说道。

凛音略带感动的看着伊集院丽罗那娇小的身体，这些女人，虽然被人蒙蔽，但是为了天道，却真的是敢于牺牲，如此稀松平常的说出这样的话，却凛音不由有些感伤了。

她们大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只是，被人所蒙蔽了。

欺骗这样的女孩子们去送死，这幕后之人实在太可恨！

“伊集院，你放心吧，只要和我在一起，至少你们是安全的。”

可是，同一时刻为了所谓挽救天道战斗在平安京各处的其他御姐妹们呢？自己又能管的了么？

女生们早就和端木说好了，部分姐妹在外守备防止怨灵逃跑，一队最强的这是跟着伊集院，凛音进入院子内。

凛音本想使用领域直接找出那怨灵，自己上去一刀杀掉，但是此时凛音却多愁善感的认为，这是属于她们的战斗，自己的使命是保护她们。

大家走进院子，阴阳师开始施展方术，放出一个个阵法，探查妖气。

不一会，发现了在那后院深处，妖气最为浓郁！

众人小心的进入后院，几位女阴阳师开始施展咒符，散布在后院，发出一种奇特的经文，欲将那恶灵逼出来。

忽然，一阵强烈的怨念从假山后面传来，只见一道幽火闪过，一位穿着破败衣衫，面目狰狞无比，白发苍苍的女怨灵显露出来，她嚎叫着，令一般的姐妹们灵魂刺痛，那女怨灵张开利爪，扑向一位正在施法的女阴阳师。

“吵死啦！你们竟敢打扰我！女人，女人是最可恶的东西！”女怨灵一把抓向那阴阳师，她的武士妹妹冲上前去保护，却被一爪拍飞！

“不好！这怨灵很强！魂玉中期！”这是伊集院能够感知到的最高极限力量，她冲向那怨灵，一刀从侧面斩去。

“噗！”灵芒闪过，怨念飞逝，伊集院的刀可也是带着破邪之力的。

然而，这一刀伤到怨灵却让她更为疯狂！

“女人！可恨的女人，生而陷害我，我死了你们也不放过我吗！”女怨灵陷入狂暴，威能大涨，疯狂的攻击向伊集院。

那强烈的爪风撕碎了伊集院的衣服。

“好一个小**！去死吧！”怨灵一爪弹开伊集院的刀，向着伊集院的小腹，女修行者的要害抓去！

这一刻，凛音瞬间出手。

两道冰刃，一道击飞她的利爪，一道击中她的胸口，冰刃中带着月之力，月之力的破邪能力极为骇人，直接将怨灵胸口炸了一个洞。

而凛音射出方术的同时，人随后就到，飞起一脚，九级木履带着一抹月光，踢在那怨灵的脸上将她踢飞出去，撞在了假山上，将那假山撞碎了。

凛音虽然也只是魂玉中期，但她随意出手，就将这怨灵打成重伤，再无力凝聚自己的身体，魂飞魄散只是时间问道。

那怨灵自知将死，停止反抗，反而趴在那里，颤抖着，怜惜的一块块捡起假山，妄图将这不可能再复合的假山修好。

“端木大人……端木大人……呜呜呜……”那怨灵幻灭之前，竟然伤心的啼哭起来：“为什么，端木大人你不认得纪子了？你还记得在这假山下，和纪子幽会的那些晚上么……”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杀了她！不能让她逃跑了。”伊集院衣衫破损，带着恨意看向那怨灵。

凛音却说道：“不必了，她不会离开此地的。”

“哎？”众姐妹一愣。

“纪子……竟然是你么？真的是你么？”原本躲在远处屋檐下偷看的端木，神情恍惚，一脸苦闷的走过来。

“小心啊！那是怨灵！”一位剑女想要上前拦住他。

“不必拦他，这怨灵，要伤害这位主任的话，早就动手了。”凛音说道。

那端木来到身负重伤的丑陋怨灵面前，那怨灵身体上，渐渐的浮现出一道透明的，美丽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表情安详，看着端木：“原来，端木大人还记得我啊……”

“纪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端木哭着想要触摸纪子，却只摸到深冷的幻影。

“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因为人心啊……那些妒忌我的仆人，乘着你不在的时候，诬陷我偷东西，失手将我打死了，她们害怕事发，将我扔到了荒野，但是，我还没有见到端木大人回来，我不能死啊……于是，我就回来了。”纪子明媚的笑着。

“纪子……呜呜呜，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谁害死你的？我要将她们抓去见官！”

“不必了，害死我的那些人也已经不存在与这世上了。我……也马上就要走了。”

“纪子！！！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你就是纪子，是我悬赏让人来除妖的，是我害死的你啊！”

“端木大人，我回来只是为了复仇，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我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啊……端木，愿来世再见了，谢谢你，让我的灵魂没有坠入黄泉。”

纪子的灵魂缓缓上升，化作了一道灵光，在夜空中，偶然绽放出温柔的绚丽，却转瞬即逝，永远的消失了。

“纪子——！！！”只剩端木在那里痛哭不已。

凛音和姐妹们，纷纷双手合掌，闭上眼睛，默默为这消失的脆弱而美丽的灵魂祈福。

“愿你来生不要在生在这黑暗的时代了，黑暗的不仅是天地，更是人心。”

“能够以美丽的样子最后和爱人分别，应该是你最想要的愿望吧……”

凛音的眼中，也是不禁流下一滴泪水。

御姐妹们心情沉重却又无念的离开了。

队伍解散，分别时，凛音转过脸去对那伊集院丽罗说了一句话：“或许这世上本无怨灵，催生出怨灵的，是人类比妖怪更为险恶的内心。我们，究竟有没有资格，到处去讨伐妖怪，声张正义呢？”

“……”伊集院望着凛音远去的高挑，婀娜背影，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

凛音从那五十名流的聚集街区回关白府，走着走着，路过一处武者街区之间的一坐小山坡，小山破有石阶向上，入口处一个古老的深褐色鸟居。

凛音不知为何，被这石阶所吸引，她转过身，走上石阶。

石阶不过百十余步，就到了山坡的顶端，那是一座典雅宁静的神社，云来月往，落叶枯荣，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但神社的屋敷却是清理的十分干净。

“很少有人会发现这里。”

凛音回过头，只见神社边上的屋子里，走出一位拿着扫把的少女，她梳着黑色单马尾，身穿红白巫女服，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却有些冷静成熟。

“啊……抱歉，不知不觉就被吸引。”凛音略带歉意的笑着说。

“镜凛音，可对？”少女小巧的嘴巴说话时几乎看不到张合，显得异常文静清幽。

“哎？你知道我？”

“忧。”

“忧？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