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239章

“是，主人。”

犬魔一跃而起，在山林雪地，复杂多变的地形间穿梭，速度犹如银色的箭，至少在山地中，比骑马更为方便迅捷。

这一次去镰仓正好是要向镰仓公复命，名正言顺。再见见足利夫人，咲子大人，看看她们有没办法给上杉姐姐的事情提供帮助。

而且，凛音出发前，本也想要见见她们，这一去关西，隔着茫茫万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镰仓城，此时已是上午，但是不巧，今天又是长夜。

街道上显得比夜晚人多些，但也比寻常的白日要萧条。

几名武士，提着灯笼，照例巡视。

“本桥大人，最近这长夜夜寻真是比去年多多了啊。”

“是啊，土屋兄，连我们这样的乡下武士也被征召来镰仓巡视了。没办法，人手不足啊，听说镰仓妖怪出没也更频繁了，在夜里。”

“也没什么不好啊，在领地领民都跑光了，我们连年税粮都交不出了，到这里至少还有俸禄拿，一年五十贯呢！”

“也是........”

两名打头的个子不高，但刚毅结实的武士一面在镰仓城边缘巡视，一面说道。

“呼——！”

忽然间，一道银色的硕大身影犹如夜幕下的流光掠过！

“什么！？”

几个武士头发衣服都被这劲风吹起。

他们慌忙回过头去，只见一头银狼般身影消失在了道路了尽头。

“本，本桥大人，那是什么？”

另一位中年武士揉揉眼睛：“太快了，没看清，妖怪？”

八番宫，有着并无太大特色的沉稳外形，但还是令人印象深刻，这八番宫主殿的唯一特色就是大。

看似和寻常官邸一样却足足大了近十倍。

在幽暗深沉的殿堂内，巨大的木柱间点着一盏盏幽暗惨白的灯笼。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走进这巨大的木结构殿堂，见镰仓公是不允许带刀的，索性凛音把安纲，三日月都收入镜子，而自己带着清和魂，将清和魂交给了门口的帅气侍者。

凛音来到这平安世界，天性单纯善良的她，也是有了点心计。

凛音跪坐在殿堂中央，片刻后，几乎听着与寻常人的脚步声一致，走来的，却是那身高十米的巨大中年武士，看上去，却还是一副谦和，深邃。

镰仓公郑重蹲坐下，头略微歪斜，但表情十分重视的看着凛音，语重心长般的说道：“凛音啊，你总算回来了，这一次，可是辛苦你了啊。”

“镰仓公，虽然武田家的事情算是弄清楚了，但我这次回来，似乎感到东国的形势，更加严峻了。”凛音目光映射着灯火，仰望着镰仓公，这个男人实在是深不可测，她固然不敢用灵能探查，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镰仓公的强大，只怕是超出她现在的想象，将镰仓公与风林火山相提并论，只能说是自己过去的认知还很浅显。

如今，凛音已经可以轻易击败风林火山，但是对于镰仓公，凛音在他面前，还是感到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凛音似乎感觉，坐在她面前的镰仓公，与寻常武士，寻常的强者，好似还有哪里不一样，但她又看不出来。

镰仓公对于凛音的话，还是那般平静，说道：“嗯，看来你在这长夜的镰仓城都已经看到了啊，的确，如今，就是这镰仓，但凡夜幕降临，也是呈现出妖怪与人共处的景象呢，这对于还不习惯这一点的镰仓人来说，实在是非常的危险。”

“人类与妖魔共处？”凛音心头一惊，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提法，还是从东国的统治者镰仓公的口中，她掩饰自己不要露出质疑的神色，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难道还有地方，会有人习惯和妖怪并存么？”

“啊，这要是放在平安京，这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镰仓公说道。

平安京？妖怪与人共存？

凛音心中还是难以想象，这个自己迟早要前往的地方，究竟会是何等景象。

“对了，凛音，之前我无意中说出了你镜女的身份，听说，后来给你带来了许多的麻烦，甚至是危险，实在是抱歉。没想到我们这东国，竟然也有抱着如此迂腐的古老仇恨之人。”

“镰仓公对我的恩惠，凛音铭记在心，对此事，凛音心中并无怨言。”凛音行礼道。

“真是一个胸怀宽广的好姑娘呢，我年轻时，怎么就没有遇到你这么好的女人。”

“哎？”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凛音啊，你在甲斐的卓越表现，我都已经听说了，本想着只是让你去探查，却没想到，你竟然以一己之力就解决此事，如今，你已经是东国最耀眼的女武士了啊，想你展露头角不过半年，实在是令人惊叹啊。”镰仓公眼神闪着微光说道。

“凛音啊，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封赏？虽然东国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领地，但是，那尾张，美浓之地，以你的实力，要是能攻下来，那就都给你吧。”

“镰仓公，凛音暂时没有兴趣攻略大片领地，我纵是有能力一战，也没有办法守护，凛音听说一件事情，还恳请镰仓公能帮忙。”

“哈哈，凛音姑娘竟然也有事情求我么？说说看吧。”

“我得到紧急情报，上杉怜与源剑树，平星流等一行人，已经前往关西大江山，打算讨伐那酒吞童子。”

“讨伐酒吞童子？”镰仓公平静的面容也是一丝抽搐。

“镰仓公，凛音虽然见识不足，但也听说酒吞童子乃是在平安王朝存在了千年的大妖，上杉殿下虽然强大，但现在去讨伐酒吞童子，实在是太过危险，无法不令人担心，但现在上杉殿下她们已然出了美浓，失去了行踪，凛音纵然想要去阻拦，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不知，能否恳请镰仓公将上杉殿下她们招回来？”凛音深深的跪伏，那额头几乎要贴到地板，然而胸部已经先触到地面了。

“凛音啊，”镰仓公略微歪头，眉头微微倒八字一皱，刚毅的脸上也是露出几分难色：“虽然，我或许有着这样的手段，但是，这件事，我却是不能帮你啊。”

“为什么？”凛音抬头，知道镰仓公这么说了她还追问是很无礼的，但她还是问道：“上杉姐姐是东国北方屏障越后国的领主，也是镰仓公麾下的重要家臣，难道镰仓公就真的不担心么？”

“大胆！你是在质问镰仓公么！”镰仓公边上拿扛着巨大太刀的帅气剃顶少年镰仓丸呵斥道。

镰仓公却是慢慢摆出巨大的手阻止少年斥责凛音。

他沉默了一下，语重心长，一脸真挚但是十分刚毅的看着凛音：“当然是会有着担心的啊，但是，凛音，如果我做了这件事，即便救了武士生命，却是诋毁了一颗武士之心啊。”

“镰仓公........”

“武士，那就是有时候，明知道不可能，但也要勇往直前的存在啊，只要有这样的武士之心在，不论结果如何，东国的武士，才能生生不息，在这黑暗的世界，坚强的生存下去，凛音，我知道你关心上杉怜，超过其他一般的东国武士，但是你是否又真能明白她的心意呢？你可曾想过，以上杉怜这样的女子，会希望你去干预此事么？”

“上杉姐姐的心意........”镰仓公一句话，却是问住了凛音，自己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上杉姐姐的安全，可是，可曾想过她的心意呢？ 凛音低着头，揣摩着镰仓公的话。

难道，镰仓公比自己更了解上杉姐姐的心思？

镰仓公一定更了解人心，但是，对于上杉姐姐，要说凛音不了解，凛音是不承认的。

“姐姐是很勇敢，但连凛音都知道酒吞童子的可怕，她难道会不知道？不去讨伐酒吞童子，难道就影响了姐姐的荣誉了？上杉姐姐，疾风追月，洒脱豪快，并非在乎虚名之人，相反，她比她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样子要可靠，要务实的多！毕竟自己呆在上杉姐姐身边就会有一种安全感么。”

“上杉姐姐真的去讨伐酒吞童子了么？为什么和那些阔绰子弟同行？”

镰仓公说的，或许就是原因，但也可能，有着其他的原因。

凛音并不觉得，镰仓公坐在这里，就能如此肯定的下断言，当然，再争论此事，那自己也太大胆了，没有必要去挑战镰仓公的威严。

凛音跪伏行礼：“多谢镰仓公指点，凛音最近，也打算前往关西，游历修行。”

许久，镰仓公没有说话，凛音抬起头，看着那巨大，温和又刚毅的男子，他的小眼睛也是十分有力量般的看着凛音。

“是吗，终于，连你也要离开这东国了吗？”镰仓公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惋惜。

“凛音受到镰仓公，源氏一门不少的照顾，尚未足够报答，但是，凛音有着自己所必须要走的道路，正如镰仓公所说的，武士心中的道路，而且，我也不是不回来，凛音依旧随时愿意为了源氏而贡献自己微薄之力。”

“嗯。”镰仓公略带愁容的点头：“去吧，遵循你自己心中的武士之路，当你迷茫的时候，回过头来，这东国永远是你的后盾。”

“是，凛音不会忘记自己从何而来的。”

镰仓公神色复杂，却又带着几分赞许的点点头。

凛音也是再度跪拜，面朝镰仓公，退出了大殿。

凛音离开了八番宫，走在镰仓城的夜里上，虽然现在时间上是白天，行人也是少的可怜。

镰仓公，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最后的那几句话，又令人安心的样子，但对于上杉姐姐事情，真的是遵循武士道还是不愿插手？凛音也不能确定。

有一件事，凛音想问，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

那就是自己去武田家秘密探查，消息却提前泄露之事，问了又能如何？

如果和镰仓公无关，那自己现在也无所畏惧，没有时间再卷入这些琐事了。

如果真的和镰仓公有关，那要是问了，岂不是让局势更加紧张？

凛音并不觉得这次和镰仓公的会面，有多么愉快，自己立下大功，他也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封赏，凛音倒是不在乎封赏，但这也可以感觉出气氛的微妙。

“嗯？妖气？”

凛音走着走着，前方却有一股强大的妖气传来。

不远处，只见一头近五米高，青面赤木，满口獠牙，有着浓密黑色鬃毛的青鬼，相向走来。

凛音恍然，这里，不就是自己初到镰仓所走过的宽阔街道么。

虽然时节是冬季，但这镰仓，还没有下雪，仰望背后的蓝月，还真与那一日的情景有着几分相似。

就是那一天，就在这条道路，凛音一个初到平安异界的连刀都没有摸过的柔弱少女，在这里目睹了上杉姐姐豪快一刀，斩杀青鬼的一幕，也成了自己决心走女武士道路的启蒙。

曾几何时，如今的凛音，却已经站在了上杉姐姐站过的位置上，毫不畏惧的直面这一头凶戾的青鬼。

“不过是上位中阶。”对于凛音，毫无威胁。

这时候，凛音甚至看到了，在那街道的阴暗角落，有着几个武士颤颤巍巍的拿着布隐藏自己，深怕被这青鬼发现，并难以置信的看着凛音，面对如此巨大青鬼，竟然不跑。

那青鬼，咆哮着，向着凛音冲来。

而凛音此时，手中只是带着清河魂。

即便如此，斩杀这青鬼，也是如信手捏来。

凛音忽然浑身强烈的妖姬灵能绽放，秀发在夜空中飘舞，双目闪着一道冷艳的绯红光芒。

凛音未出手，她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青鬼生命的彼岸！

“滚！”凛音娇艳的嗓音一声高喊，眼神中散发着绝厉的杀意！

轰——！

一股强烈的灵能气流冲向那巨大青鬼，将那青鬼吹的浑身毛发倒飞竟然踉跄不稳，青鬼骤然止步，才宽阔的泥土路上因惯性而向前滑行，扬起烟雾阵阵。

在距离凛音不过两米处停了下来，青鬼与凛音的眼神对视片刻，忽然，浑身颤抖，狰狞的脸上也露出惊恐之色，“噗通”一声跪地，仓皇间，脸滚带爬的转身逃跑了。

凛音目光悠然的回头，看着躲在暗处角落的那几个武士。

只见那几个武士蹲在那里吓得手舞足蹈间纷纷跌坐在了地上。

凛音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凛音来到了源氏道场们前，此时，大门关闭。

凛音一敲门，那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侍者打开门，都是眼睛睁的大大的，吃惊的不得了。

“镜，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