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180章

然后拿着油灯，转身往里走去，放下了帘子。

凛音和紫雨，弯着腰，掀开帘子跟着老婆婆往里走，这宿屋的走廊真是低矮，紫雨都勉强要碰到顶了，凛音更是只能弯着腰走。 凛音与紫雨在老婆婆的带领下进到一间屋里。

“你们就住这一间屋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的。”

老婆婆在这小屋内点上了一盏油灯，灯火微弱而恍惚，隐约看到那残破的纸窗，还有墙角的蜘蛛网，不过，在平安时代的平民来说，有许多居住条件还远不如这样呢。

凛音与紫雨看着这阴沉的小房间，总觉得，有些过分的安静。

“老婆婆，这宿屋，还有其他客人么？”凛音问道。

老婆婆一愣，说道：“有，都睡了。”

说着老婆婆离去。

凛音与紫雨在屋内坐下，不知为何，总感到一股霉味。

“姐姐，这房间好像有些臭。”紫雨皱着眉头说道。

凛音环顾四周，道：“忍耐一下吧。”

不一会，老婆婆端上来一个木台，上面有两份味增汤，茶水，和简单的饭菜。

“最近，这踯躅崎馆的商贩都走的差不多了，外面的商人也很少进来，没有多少品种的食物，姑娘们请随便吃一些吧。”老婆婆说道。

看着如此饭菜，那汤都是凉的，饭也是带着一股馊味，实在是吃不下去。

“老婆婆，”凛音问道，“这里，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

“两位姑娘，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这甲斐，不是矿工就是农民的女人，可没有你们这些大家闺秀那么漂亮啊，说来，也有些可惜呢。”

“可惜？”

“呵呵，没什么，大约一年以前吧，以前，这里还是整个关东内陆的核心，毕竟，大量的生铁都是在这踯躅崎馆炼制的，那武田大人，更是一方霸主，虽然此地比不得镰仓繁荣，但甲斐的居民们也是充满了精神，可是，随着长夜越来越多……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妖怪就在城中出现了，不论派出多少武士讨伐，似乎总也没有办法，对了，你们怎么不吃？”

“算了，老婆婆，我们不太饿，就不吃了。”凛音说道。

老婆婆也不多说，把菜端走，出去前，她说道：“被子什么就在壁橱里，你们自己拿出来就好。”

那老婆婆端着饭菜出去后，却停在不远处的走廊上不动了。

敏锐的凛音，自然是感觉到了。

“奈奈子，我们就休息吧。”凛音说道。

“哎？姐姐，在这种地方么……奈奈子也就算了，可是姐姐这样高洁的身子，怎能在这满是霉味的地方夜宿。”

“只怕要再找一家开着的宿屋就更难了。”凛音一面说着，一面拉开了壁橱。

一道森然惨白的大眼睛忽然在壁柜的黑暗中睁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只见三道森然的冷光一闪，扑向凛音。

太近了，不过一尺的距离，加上毫无防备，若是寻常武士，必死。

然而凛音的反应早就比那些普通武士快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肩膀微微侧动闪过那危险的袭击，与此同时，抬起一脚就向着那壁柜的黑暗中踹去。

“噼咚——！”的一声，整个壁柜连同另一面的木墙被踹碎，一条两三米长的人形大物被踹到了隔壁房间稀里哗啦的摔到了木片堆中。

那大物抽搐了一下翻身而起，浑身肮脏的黄绿色，秃顶有着一双骇人的大眼，粗大的长鼻和满口森然的獠牙，那足有一尺多长的舌头拖在地上，大物的手脚都比人类要长的多，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匍匐支撑着地面，两只手上却是各套着两把一尺多长的钢爪。

“嘿嘿嘿嘿嘿嘿！女人，好快的反应啊！吃了你，我也能拥有你的一些迅捷了！嘿嘿嘿！”

这是一头说不上名字的，似人非人的妖怪，甚至可能就是人迷失之后变的也有可能，明明妖怪的腰肋部被凛音踢断了好几根骨头凹陷进去，但它似乎根本不感到疼痛一般。

“杀死她！”外面那老婆婆忽然拿出一跟管，对着凛音吹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噗！

然而那飞来的东西却莫名的击中一片闪亮的樱花，落到地上，竟然是一枚毒镖。

“嗖！”紫雨瞬间也向那攻击姐姐的老婆婆投出两枚手里剑。“啊——！”老婆婆惨叫一声中镖倒地。

“女人！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我要吃了你！”那怪物忽然张开手上的两只钢爪，如青蛙一般有力的大腿一登，扑向凛音，二爪同时袭来。

凛音手中的三日月瞬间拔刀。

“噗——！”一道血浪泼溅在满是斑驳的房顶。

从肩膀到肚子几乎被斩断只剩背上的皮粘连的妖怪已经说不出人言，嘴里咳咳的冒着血，仰倒在地上抽搐着。

凛音走到那老婆婆跟前，她脑门上和胸口都中了手里剑，奄奄一息。

“嗯？”凛音恍然，“你是人类？”

“不错。”那老妇人颤抖着声音沙哑着说：“我虽然孤老一人行将入黄泉，但是我确是人类。”

“既然是人类，为什么要与妖怪为伍，在这里开这种杀人的宿屋危害人类？”凛音质问道。

“呵呵呵，不与妖怪为伍，迟早要被妖怪吃掉，我老了，没有地方可去了，即使不被吃，也迟早会饿死，病死在这里，我的老头子，几个儿子全部都在于上杉家的战斗中战死了，女儿也嫁给信浓一位武士就没了音讯，听人说在一次战乱中被屠城而死了，可到头来，我却被这里的领主所遗忘，连饭也吃不上，也没有钱治病……”

老婆婆行将死去的眼睛嘲笑般的看着世界：“我与这妖怪五朗庵联手，我负责把过往的客人骗进来，让他杀死吃掉，而我则获取客人的财物，我们就是靠着这种方式在这里生存着，快一年了，杀死了上百个客人，竟然也没有被领主的武士发现或是讨伐，这个城市，人们依靠自己还能生存么？呵呵呵呵，姑娘你难道不觉得讽刺么？”

“我的家人全被人类自相残杀而死，可是这妖怪却帮我活命。”

说罢，老妇人就保持着最后那嘲讽的诡异笑容，死了。

如此肮脏，阴霾的地方，凛音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我们走吧。”凛音说道。

“是。”紫雨跟在后面。

凛音走到外面，呼吸着令人开阔一些的空气，望着这幽暗的城町，“这里的居民居然与妖怪为伍共生，这比单纯的人们遭到妖怪的袭击更可怕，这座城町，究竟是怎么了……”

凛音转头遥望那背靠着暗橙色夜空的天守阁，不由眉头微皱：“武田恒信，甲斐之虎，东国武士的一带宗师，多少人心目中敬畏的山一样的男人，你究竟，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紫雨问道。

既然凛音入城就与紫雨自称浪人女武士姐妹，那么只会她们在这里也是约定就以姐妹相称了。

“我们这样在街上走也不是办法，太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了，还是要等天明，先再探听一下情况再说。”凛音说道。

“可是，谁知道其他宿屋有没有妖怪，在这宵禁之夜，恐怕开着的店，大都是陷阱吧？”

“不错，杀死一百多客人都没有被发现，未必是这宿屋隐藏的多深，我们随意一走就找到了，很可能是这城中的异象已经多到管不过来了。”凛音道，“既然这城中有许多人逃离，我们不如找一处空屋，我会用很小范围的灵能探查，应该不会被天守阁内的武田大人发现，就算他不在天守阁，也不会呆在这庶民的街区吧？”

凛音与紫雨远离那血腥之地，在山坡上冷僻处，找到一处有树木遮蔽，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中等人家屋敷，在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纵观大半的城町，凛音运用灵能探查，里面没有妖怪潜伏，于是，她和紫雨就进去，暂且居住在这里了。

“只是不知，这天何时能明。”凛音眺望窗外夜空。

“这里真的没有妖怪么？”这屋子也是许久没有人住了，气氛还是有些阴郁，紫雨担忧的环顾四周。

“我已经在周围补下灵能探查。”凛音说道，“不用担心啦，我们就在这里安心休息一下吧。”

“嗯。”紫雨自然是相信凛音的。

长夜漫漫。

在甲斐的山道之上，一队约有上百人的人马，正在朝着踯躅崎馆前进。

骑行在前面的，是一队人高马大的黑甲武士，一个个头盔上有着金色的钩角，看上去甚是刚毅强悍。

而为首的，是一位足有三米多高，骑着一匹枣红色体型堪比仁王大马的雄伟黑甲武士，武士的黑甲上还有着青色和暗金色的甲片，那头盔顶部有着一对硕大黝黑的鹿角，看上去犹如远古魔神之角，十分骇人。

武士面方，浓眉鹰目，鼻梁高挺，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极为雄壮，又不失令女性着迷的英俊。

远远的，看到那黑暗中依稀灯火的山中之城，踯躅崎馆，那武士也是停下巨马，只见后方，骑着一头通体漆黑有着一双血红色眼睛的硕大盘角公牛，形如重铁的中年男人上前来，一同眺望这城市。

那无比巍峨英武之武士，比那重铁男子要高的多，但是对他却是极为忠诚与恭敬。

武士低头说道：“德川大人，前面就是那武田的居城，踯躅崎馆了。”

德川重次遥望那阴沉的城堡，说道：“本多八幡郎，这一路我们穿越深山，竟无一次遭遇妖怪侵袭骚扰，全仗卿之神威啊，呵呵呵。”

“大人，我只是一介武夫，没有妖怪侵袭，我倒是失望呢，有大举妖鬼来攻，我正好杀个痛快，猎取妖魂！”

那本多八幡郎手中的近五米长不可思议的钢枪闪动夜光，那骇人的比一般太刀还要长的枪头金属部分是三叉形，端部还有一只硕大的，头部真实细致到显得狰狞的蜻蛉铜雕。

“哈哈哈哈！本多爱卿真是忠勇实在，不过此次我们去那武田老兄的居城，说是拜访，但也未必就没有让你一展身手的时候！”德川说道。

“是吗！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就是武田家，只要主公一句话，我也杀个七进七出！”本多甚为高兴的拱手。

“本多啊，那武田老兄，实力高深莫测，人称甲斐之虎，我不带你来，还真未必敢亲往，不过，敌人，倒未必就是武田家的人。”

本多并没有太听懂德川的话，只是继续拱手道：“除了主公，哼，这风林火山其他三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呵呵呵呵呵。”德川看着身边那高大威猛却又英俊的武将也甚是喜爱，心中暗道：“镰仓公啊，恐怕你不会相到，虽然号称镰仓公之下，风林火山，但在这三河之地，我还发现了如此一位怪才吧？论单打独斗，就是甲斐之虎，越后之龙，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英武绝伦，相貌堂堂，威风八面，忠勇无匹之本多爱卿，只是，他若是能再多一点头脑，就好了……不过这样也罢，正好可以对我忠诚无比，容易控制，太聪明了，可就不好统御了，呵呵呵呵。”

在这队伍中后方，却是有着一辆看上去雅致的牛车，其中正坐着德川的娇妻，雪子与那女魔忍雪黛操。

“抱歉，雪黛，因为我，让你不得不委屈随行，听那德川的命令。”雪子温柔的说道。

“这与你无关，我本来的任务就是接近那德川，与他拉近与百鬼之国的联系，虽然我表面上那样说，但是即使他不拿你要挟，我也会满足他的要求的。”雪黛一身英气的挺直跪坐着，背上插着直刀。

“只是，雪子姐姐，你就真的不想逃出去么？如果你真的为爱当年与那茶人私奔，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报仇么？”雪黛追问。

“雪黛，你真的还小，该不会，还是处女吧？”

“哎？”雪黛一愣，脸色发红，“姐姐，你，突然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女人啊，年轻的时候为爱，长大后，尤其是这平安乱世的女人，那只是需要一个依靠而已，那茶人无法保护我，我被德川抢来，自然就依靠德川了，女人，只是想在这黑暗时代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而已。”雪子悠然叹息道。

雪黛看着自己的姐姐，竟然沦为此等懦弱娇妻，不由心疼，但是，这几天，她与姐姐同行，却感到另外一种疑惑，她低下头，问道：“真的是这样么？”

“哎？怎么，”雪子眼神一明，“姐姐已经是这般命运了，是真心，还是无奈，这并非我们女人可以决定的啊，战乱时代的女人成功的生存之道，就是把假的，把自己最厌恶的，也要当成真的，喜欢的，不然，也无法改变一切，只能空自悲伤而已啊。”

“哼，说的真的好有见地，只是……”

忽然间，雪黛眼神一亮，“铮！”那超越剑圣的实力以最快速度拔刀挥向坐在她面前的雪子。

“呼——！”

一道劲气，雪子的长发被飘然吹起。

那银冷的刀锋，距离雪子的额头，不过毫厘。

雪子双目依旧明静，竟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然而这一瞬间，雪黛操看着雪子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却是明白了些什么。

“哼！”雪黛冷哼一声，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这一刻，那个曾经令雪黛怎么也无法战胜的，在美童一族光耀闪烁的姐姐，仿佛又回来了。

雪黛心中不由惊诧着：“这绝非是一个寻常的乱世娇妻，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刀，所能做出的反应！没有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反应，雪子在雪黛出刀前就看穿了一切！雪子姐姐，你那看似逆来顺受的人妻掩饰下，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此时，凛音与紫雨，在灵能预警的保护下，已然睡了。

以往睡着了也会保持警戒的凛音，这一夜，小腹前面贴着的镜子却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紫光，那迷蒙的紫光并没有将凛音吸入镜之空间，而是让凛音陷入了很沉很沉的梦乡。

“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