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女到女皇 第209章

　　几人刚刚走进这残破的宫殿中，阵阵的寒气瞬间便扑面而来，很难想像这宫殿的外面还是如同炼狱一般灼热的世界。

　　整个宫殿非常大，但也非常的破败，两旁的装饰物全部从墙上脱落了下来，与各种杂物混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的萧瑟。艾德娅扫视了两圈，终于在大殿的中央找到一个看上去有点价值的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王座，本应该是整个大殿中最瞩目的存在，只不过因为隐藏在黑暗之中，所以众人第一时间才没有发现。

　　然而这个王座的造型看上去很普通，铸造的材料也不过是一般的石头与金属，看上去非常寒酸。若是放在外面可能连普通的小领主都看不上。

　　“等一下，这是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吉拉薇失声道。

　　众人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却发现在这个王座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几人立即警戒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王座。

　　是一具尸体吗？

　　艾德娅皱了皱眉猜测道。然而这里地处城市最中央，与岩浆湖的距离也是最远的，所以光线很糟糕，除了从大门与破损的天花板上透露进来的零星光芒外大部分地方依然一片漆黑，所以她也只能勉强辨认出这个人的轮廓。

　　“上去看看。”艾德娅暗自催动了体内的魔力，然后带领大家缓缓的走了上去。

　　然而就在她们离王座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候，艾德娅突然感觉到一股新的魔力波动。这股波动不属于吉拉薇，也不属于凯莱布丽安。然而除了自己与这两人以外，这里还有谁会使用魔法。

　　其余几人显然也感觉到了这股神秘的魔力波动，瓦尔基里娅更是一马当先，站在了众人的最前方，举着手中的双手斧死死的望着眼前的那个神秘黑影，只要它有哪怕一点敌意，她的斧头就会直接抡上去。

　　“它动了，这显然不是一具尸体。”艾德娅低声提醒道，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

　　只见那个神秘的身影竟然一点点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过它的动作很慢，步履蹒跚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是谁？”瓦尔基里娅高声的问道，只不过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金瓦拉想了想，于是用炎魔语又一次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紧接着一个听上去异常干涩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来：“你们闯入炎魔一族的栖息地。不应该是我问你们身份吗？”让艾德娅惊讶的是，对方回复的竟然是通用语。不过虽然对方这么说，那股神秘的魔力波动却消失了，显然对方并没有太多的敌意。

　　“对不起阁下，我们无意冒犯。对于擅闯这里很抱歉。”艾德娅拦住了众人，然后低声道歉道。

　　那个黑影不再说话，慢慢的她终于站直了身体，开始缓缓的走下王座的阶梯。艾德娅连忙示意瓦尔基里娅将自己的双手斧给放下。众人静静的等待着那人慢慢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然而当她的真面目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了。

　　她有一双尖尖的耳朵，这独具特色的样貌除了精灵以外不再有任何种族具备。

　　对方根本不是炎魔，而是一个精灵女子。如果不是她身上的装束实在有些怪异，不然的话看上去就和金瓦拉等精灵没有任何区别。

　　“你好，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那个精灵女子缓缓的说着。只不过她的嗓音依然如同刚才那般干涩，如果只听声音的话甚至连性别都分辨不清：“最近来这里探险的人很多啊。才刚刚送走一个独臂的精灵，紧接着就又来了一批客人。”

　　独臂精灵？

　　艾德娅立即将目光转向了凯莱布丽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独臂精灵指的就是凯莱布丽安的父亲崔斯特。没想到他真的找到并成功抵达了炎魔一族的栖息地。

　　只是紧接着一个疑问便浮上了艾德娅的心头。她们依靠大量的火炮才勉强砸开了这扇大门，然而崔斯特又是怎么进来的呢？难道说他看懂并且解开了门上的谜语？

　　“那么，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那个精灵道：“财富？力量？还是寻找爱人？”

第五百六十章 血脉诅咒

　　金瓦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个精灵，凯莱布丽安立即站了出来，焦急的道“你刚才是说，我的父亲真的来过这里！”

　　“你是崔斯特的女儿？”那个精灵抬起头看了凯莱布丽安一眼，不过随即又低下了头：“他来过，我记得他。与他对话的每一个字都历历在目。他是一个沉默冷静的精灵，不过眼中又充斥着一股别样的热情。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他离开已经多久了？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已经三十多年了。”凯莱布丽安愣了愣，然后说道。

　　“三十多年？”那个精灵道：“抱歉，我一直在沉睡。时间之海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平静了，平静到我为每一朵浪花都取了一个名字。”

　　“那，我的父亲……他有跟我提过母亲吗？”凯莱布丽安道。

　　那个精灵点了点头，然后道：“你的父亲很爱你的母亲，以至于他看不到其他任何的爱。只是可惜我帮不了他，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真正的炎魔存在了。一如这个曾经繁华的宫殿。”

　　“不，不可能！”凯莱布丽安摇了摇头，然后道：“我就拥有炎魔一族的天赋，甚至我还能召唤出炎魔为我而战！”

　　“我知道，从你踏入这个宫殿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那个精灵歪了歪头，直视着凯莱布丽安：“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你不过是拥有了炎魔一族的天赋，而不是血脉。你无法延续这种天赋，一如你无法延续炎魔一族的血脉一般。”

　　“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没有炎魔的血脉也能使用魔法吗？”艾德娅问道。

　　“魔法天赋的本质，不过是刻在体内的魔力回路罢了。”那个精灵道：“炎魔能够从血脉力量获得魔力回路，而你的回路则是来自赠予，或者剥夺？并不是传承。”

　　“赠予，剥夺？”凯莱布丽安愣住了。

　　“也许是你那位神秘的母亲所赠予你的，也许是你剥夺了你母亲的部分力量。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是无法延续这种力量的，因为你和她都不是真正的炎魔，这一份独有的魔力回路很快就会在代代相传中消失。”那个精灵道。

　　“我的母亲，不是炎魔？”凯莱布丽安的语气已经有些木然：“那我的父亲一直在探寻这个最终的栖息地，以此寻找到母亲的下落，岂不是一直走错了路？”

　　“是的。”那个精灵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想他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条路是错误的。只不过一条错误的路也总比没有路的绝境要好。”

　　凯莱布丽安一时语塞，她张着嘴却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父亲的过往知之甚少。

　　“等一下，那我的这一具身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凯莱布丽安明明也能召唤出巴托炎魔。”就在这个时候艾德娅站了出来：“难道这也不算真正的炎魔吗？”

　　“嗯？”那个精灵望了一眼艾德娅，然后道：“很有意思，一个身体神魂战士承载着一个人类，哦不，两个人类的灵魂。”

　　这句话，不但让艾德娅愣住了，更是让瑟西也愣住了。而在场的其余人（除了法蒂玛）都惊讶的看着艾德娅，她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艾德娅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那个精灵继续道：“正如我刚才说的，你的身体属于神魂战士。”

　　“神魂战士？”

　　“神魂战士就像是一个容器，即使灌注进普通人的灵魂，也能使其拥有炎魔一族的力量。但容器终究是容器，无法将血脉之力传承下去。”那个精灵道：“在上古之战后期，因为高端战力陆续死亡，炎魔一族的魔法阵大师本莎巴便想出了这个办法用以大量生产魔女。”

　　本莎巴？

　　这个名字艾德娅实在太熟悉了，自己的魔力天赋——厄运女神的祝福原名就是本莎巴的祝福。难怪她搜寻了这么多神话传说都没有找到关于本莎巴的记载，却没有想到她并不是一个神明，而是一个魔法阵大师。只不过拥有如此逆天的魔法阵运用实力，就算被称为神明也不过分。

　　那个精灵继续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凯莱布丽安，你能再召唤出一个炎魔吗？”

　　凯莱布丽安想了想，然后道：“想要召唤，就必须要有献祭。但我能肯定那绝对是炎魔没有错！”

　　“你那个召唤出来的炎魔，是不是没有任何的思维能力，只能凭借本能而战斗。”

　　“你怎么会知道。”凯莱布丽安问道。

　　“你所召唤出来的，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炎魔了。它们是受到血脉诅咒的孩子。你看看这个诺大的城市，曾经繁华的街道，就是因为这个血脉诅咒而变成了一座空城。”那个精灵道。

　　“血脉诅咒？”

　　那个精灵道：“那是在上古之战结束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并没有来到这里，还在地表与人类共享着胜利后的世界。就在平静的一天，一位高阶炎魔诞生下了一个异常强大的子嗣，它一出生就能够熟练掌握各种低阶的魔法。然而它的神智却非常混乱，根本无法交流，没过几天，这个诞生下的子嗣便因此毁了半个城市。直到那位母亲忍痛将其杀死。然而这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接下来，越来越多炎魔的子嗣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的血脉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艾德娅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后来呢？”

　　“疯狂的炎魔子嗣给大陆造成了致命的打击，更恐怖的是，这些炎魔还会互相繁衍后代，制造出更多这样的后代。当时一些种族好不容易从上古之战存活下来，结果却没能撑过这一段炎魔肆虐的日子。最后不忍心我们的子嗣继续破坏大陆，炎魔之王便带着一部分的族人回到了这个炎魔起源的地方。我们想着，如果来到了这里，会不会血脉之力能够重新恢复。”

　　然而奇迹显然没有出现。艾德娅望了一眼空旷的城市，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精灵继续道：“回归本源并不能解开我们身上的诅咒，我们一次次的将不受控制的婴儿杀死并沉入这片岩浆湖中，到了最后没有一个炎魔再愿意忍受这种生离死别而去繁衍新的生命，于是我们的数量越来越减少，直到我握着最后一个族人的手，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说到这里，那个精灵的声音愈发的寂寥：“那些疯狂的孩子虽然拥有属于炎魔的力量，却已经失去了炎魔一族所传承的全部文明，全部知识。我以为它们早已经被精灵和人类联合起来剿灭了，却没想到你竟然还能驱使他们。”

　　“他们的确已经被剿灭了。”吉拉薇道：“至少在大陆上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听到过炎魔出现的消息了，这个名字只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神话传说之中。”

　　“我是从另一个位面召唤出炎魔来的。”凯莱布丽安道：“虽然不知道它们具体来自何方，但毫无疑问那里不是我们所在的位面。”

　　“这样啊，难怪我已经感受不到血脉之力了，原来他们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个精灵若有所思的说道：“抱歉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不过这也算是我回答了你们的第二个问题。你和那些召唤出来的炎魔都不是真正的炎魔。”

　　“等一下。”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金瓦拉突然开口了：“听了您刚才的叙述，我到是有一个疑问。虽然精灵拥有亘长的生命，但那并不意味着永生。听您刚才的叙述，您似乎从上古之战后一直活到了现在，这么算下来您至少已经有两千多岁了，这根本不可能！”

　　金瓦拉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精灵。

　　是啊，一个精灵出现在炎魔一族最后的栖息地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了。如果她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情，那么之前一切的叙述很有可能都是一个谎言。

　　“您到底是谁？”金瓦拉想了想，用精灵语问道。

第五百六十一章 守望者

　　“我是一个炎魔。”那个精灵缓缓的说道。从她平静的眼神来看，显然她已经预料到了艾德娅等人会发出这个疑问：“一种特殊的炎魔。精灵的身体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没法让金瓦拉感到满意，于是她追问道：“那您会使用炎魔一族的魔法吗？”

　　那个精灵摇了摇头，然后道：“我无法使用。但是我却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转生。”

　　“转生？”

　　“当我们即将死去的时候，我们的灵魂可以侵占到一个新生的躯壳之上。本莎巴就是参考了我们的特殊能力，才创造出了神魂战士。只不过神魂战士的灵魂只能使用一次。我们却可以无限次的转生，直到我们放弃转生，自愿投入死神的怀抱。”

　　“这是……永生？”金瓦拉问道。

　　“从一定意义上讲，这的确是一种永生。”那个精灵道：“因为这个特殊的能力。我们一出生就会被称为守望者，担负着铭记与传承炎魔一族文明的责任。每一次权力更替或者战乱结束，炎魔之主都会来认真询问我们的意见，尽管我们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只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用守墓者来形容我更贴切才是。”

　　那个精灵说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艾德娅却分明从这笑容之中看到了辛酸与无奈。

　　“这位美丽的精灵小姐，如果是你们的话，我想应该会理解永生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个精灵道：“亘长的生命如果不能被赋予等值的价值，那么活着不是一种幸福，而是一种煎熬。”

　　金瓦拉点了点头：“当周围认识的面孔越来越少，最终自己所熟知的事物全部消失在眼帘中后，有不少精灵会选择一杯毒酒来了却生命。”

　　“然而永生对于我们守望者来说，比这更加残酷。”那个精灵说道：“每一次转生，我们都会损失一部分的记忆。这其中有可能是快乐的童年，有可能是挚爱的恋人……然而，我又无法将这段记忆完全忘记。我甚至已经无法想起恋人的名字，无法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所有关于她的美好回忆全部变成了碎片。但我却偏偏知道她存在过，知道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种痛苦，才是让一个又一个的守望者放弃永生的原因。”

　　“您，已经转生了几次？”艾德娅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三次。我想这大概是炎魔一族历史上最高的记录了。”那个精灵苦笑着说道：“当我出生的时候，上古之战已经结束，大陆也从战火中恢复了过来，炎魔一族正处于最鼎盛的时期。然而当我完成最后一次转生时，整个炎魔一族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剩下我孤零零的看守着这片坟场，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族人。”

　　“您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吧。”法蒂玛有些不忍的说道。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了，我想也许连痛苦这种感觉都已经在慢慢的被遗忘了。十三次转生，让我丢掉了太过有关于我自己的信息，记忆中便只剩下整个曾经灿烂、宏大的炎魔文明。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最初的长相。我就是一块记载着墓志铭的墓碑，墓碑是不应该感觉到痛苦的。”那个精灵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不想提到这个话题，然后继续叙述道：“我们来到了这里之后，曾经还幻想着有一天炎魔一族的血脉会恢复，那些留在地表的炎魔会重新找到我们。所以我们在地表留下了许多线索。当他们来到这里时，我会向他们完整的诉说炎魔一族曾经的辉煌与文明。但是从你们刚才的话语来看，即使是那些疯狂的子嗣现在也已经在大陆绝迹了，是吗？”

　　艾德娅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守望者大人。”金瓦拉问道：“您在外面的大门上留了什么样的暗语，为什么崔斯特能够进入。”

　　“‘吾族之人，开口就能进入。’”那个精灵道：“这是一个小小的谜语，只要用炎魔语说出来答案来门就会打开。”

　　“答案是什么？”艾德娅好奇的问道。

　　“答案就是，‘我的族人’。”那个精灵道：“这是在炎魔一族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小谜语。我想即使炎魔的历史都湮没了，这个谜语也不会失传。”

　　“既然只有炎魔才会知道，那么我的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凯莱布丽安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许是有人告诉过他，也许他使用了暴力打开了大门。”那个精灵道。

　　听到暴力两个字，艾德娅不由的一阵尴尬。

　　“很抱歉，我让你们失望了。我想你应该是来向炎魔一族帮助的吧。”那个精灵将目光转向了金瓦拉。

　　“不不，您能支撑到现在并且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金瓦拉说道。

　　“你真是一个温柔的精灵。”那个精灵道：“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有！”金瓦拉道：“我想知道有关于异位面入侵者残留爪牙的情报。”

　　“爪牙？”那个精灵明显愣了一愣，然后道：“的确有一部分异位面入侵者留在了我们这个世界，甚至还成立了宗教，将自己塑造成了神来受到世人的供奉。然而随着文明的重建，没有了根基的他们很快就完全被剿灭了。”

　　“没有可能有漏网之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