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小财
“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剿灭艾若娅。”瓦尔基里娅说完，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在催促您，我只是想知道您有关于这一方面的计划。”
“不需要这么拘谨。”艾德娅笑了笑然后道：“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最近我们刚刚打完一场大仗，所以我暂时还没有这个计划。”
“不，没什么，我只是问一问而已。”瓦尔基里娅道：“我已经不是凛冬守卫战时候那个冲动的我了。只不过……”
“只不过对艾若娅的仇恨依然没有任何的消减对么？”艾德娅道。
“是的！我会掩藏这个仇恨，但是我绝对不会忘记的。这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支柱。”说到这里瓦尔基里娅露出了坚定的表情。
“会有这一天的。”艾德娅道：“北境虽然广袤，却无法容纳我们两个。我和她早晚会有一战，一如和现在的矮人一样。不过，我却不想看到你将复仇作为你人生的支柱。当然我也许并没有立场来劝你，但我还是希望看到你找到新的生活，而不是沉浸在旧日的时光中。”
瓦尔基里娅苦笑了一下，然后道：“新的生活么？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要怎么生活了。”
“也许，收养一个女孩儿当自己的女儿？”艾德娅说道。
“女，女儿么？”一说到女儿，瓦尔基里娅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慌乱的表情：“我，我还是算了。我可不会照顾人！而且一听到小孩子哭我就头疼。”
“新的生活，不就是意味着去做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么？”艾德娅道。
听到了艾德娅的话，瓦尔基里娅表情明显一愣，只不过很快她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然后叹了一口气道：“等到艾若娅死了，我会考虑一下您的提议。”
“好吧，那你可要有点耐心了。至少不能再那么冲动的去复仇。”艾德娅道：“艾若娅这个敌人可没那么好对付，我们必须要有耐心。”一想到艾若娅那可怕的实力，她就不由的摇了摇头。
“您会成功的！”瓦尔基里娅道：“在这之前我也和别人一样，总是信奉只有高端的战力才能够决定整个局势。但是您却带给了我们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我相信您一定会带领我们这些出生低微的人打败她们这些不可一世的魔女。”
“你可不是出生低微的人，你可是瑟西迪娅第一魔战士啊。”艾德娅笑着道。
“那也改变不了我出生低微的现实。”瓦尔基里娅道：“我始终牢记着这一点，不让自己迷失。我可不能像那些从魔女营地中出来就一步登天的战斗系魔女那样，一面诉说着自己的过往有多么凄惨，一面又居高临下看不起瑟西迪娅的普通平民。她们用仇恨、悲惨不断的包装自己，企图将自己塑造成了那种悲观又苦情的英雄。但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作呕！这个战乱的世界中谁没有故事呢。”
“一个扭曲的世界。但愿我们能够看到魔女不需要再受到欺凌的时代。”艾德娅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喝着酒一边畅谈着如今的局势，艾德娅难得有了可以畅所欲言随便聊天的机会，话茬子便打开了，与瓦尔基里娅从北境风物聊到了精灵的服饰品味，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很久，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负责守卫的侍从走了进来。
“艾德娅大人，有两位客人来访。”
“两位客人？”
“是的，一位是艾若娅的使者，星辰公国的吉拉薇公爵。还有一位则是是一名矮人，很年轻，自称阿肯萨姆。”侍卫说完后打量了一下艾德娅红扑扑的脸蛋，显然她今天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于是她便道：“要不要我去拒绝她们？”
“就说艾德娅大人已经休息。”瓦尔基里娅道。
“遵命。”
“等一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艾德娅制止了那位侍者，然后道：“叫他们进来吧。”
“大人，您现在这个状态……”
“有你在我怕什么。”艾德娅笑着道：“既然他们愿意舍了这么盛大的宴会来找我，我当然不能拒他们千里之外啊。”
“是，我这就让他们进来。”那位侍者担忧的看了一眼艾德娅，不过还是低头出去了。
不多时，吉拉薇和阿肯萨姆便被带到了这里。吉拉薇看到艾德娅嫣红的脸庞以及有些微醺的双眼，不由的偏过头不敢和她对视，到是那位叫做阿肯萨姆的矮人落落大方，一进来便开始向艾德娅自我介绍。
“艾德娅大人您好，在下阿肯萨姆*铁拳，查尔塔*铁拳之子，铁拳氏族的嫡系成员。”
“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位皇子？”艾德娅有些惊讶。
“只是一个永远无法继承皇位的皇子而已。”阿肯萨姆道：“在天桥一战中，在下有幸于您的军队一战，不得不说您的军队让我们大开眼界，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比我们已经腐朽的军队要强上不少。这一次战争我们输得并不冤枉。”
“你不恨我？”艾德娅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阿肯萨姆。
阿肯萨姆微微一愣，不过随即道：“我的老师告诉我，仇恨并不能改变现状，只能蒙蔽双眼。”
“哦？”听着阿肯萨姆滴水不漏的回答，艾德娅起了一些兴致，然后道：“如果北境的那几位女皇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我想也不会发生那么多惨案了。敢问你的老师是……”
“是阿米塔格大人。”阿肯萨姆如实的回答。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夜会小酌（上）
“阿米塔格说的？那就难怪了。”艾德娅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阿米塔格的样子，尽管他带着矮人固执、高人一等这些老毛病，但不得不说他是整个矮人王国中为数不多值得艾德娅尊敬的人。他不像那些矮人贵族那般腐朽，而是严格自律着自己的生活。在商贸、谈判等领域阿米塔格展现出了严谨的手腕，尽管他很精明，但和他谈判可比与一个蠢货谈判要省很多事情。
只不过一个人的发展固然需要自己的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论能力阿米塔格比罗格要强上不少，可最后还是在罗格的一步步进攻之下被迫签订了条约。
想到这里艾德娅不得不对阿米塔格的遭遇感到唏嘘。在签订完莫瑞亚条约后阿米塔格的身体便支撑不住再一次病倒了，当他好不容易回到黑岩城后又紧接着被铁座议会给软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老师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似乎是看到了艾德娅眼中的担忧，阿肯萨姆立即回答道：“只不过因为形式所迫，不得不继续被软禁在黑岩城中。这一次我前来马尔马拉港也是老师的意思。他希望我能够多从您这里学习学习。”
毫不避讳的表示要向自己的敌人学习，这位阿肯萨姆也够真诚的。听到这番话后，在场的所有人不由的一阵莞尔。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也一下子舒缓了起来。
艾德娅立即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又让侍卫给自己拿了些食物。于是三个来自不同势力的人，戏剧性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前。
“好久不见了，吉拉薇大公，你看上去又漂亮了许多。”艾德娅调笑道。
“过，过奖了，艾德娅大人才是……”吉拉薇的语气中还是透露着些许忐忑。
“我有些好奇你来找我的缘由？是想再向我买蒸汽机么？”艾德娅问道。
听了这话，吉拉薇脸色大窘。为了探究艾德娅的秘密，吉拉薇已经从她的手中买了好几架蒸汽机来研究，只不过艾德娅的保密工作实在做的太好了，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软绵绵的蒸汽是怎么推动机器运转的。
“来的目的……说实话我这次前来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探查你的实力。”吉拉薇道：“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也并不想隐藏自己的实力。”
“既然藏不住，为何不大大方方的展示呢。”艾德娅笑着道。
“从今天白天的阅兵式上看，似乎你手下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够装备火器。粗略的估计下来，仅仅是你的主力军队就装备了超过一万把的火枪，不仅如此，你还大量的出售火枪。所有的订单都来者不拒。我实在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吉拉薇终于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当面问了出来。之前星辰公国一直掌管着瑟西迪娅的锻造，也因此汇聚了整过国家中最好的工匠，更重要的是还有无数火焰系魔女帮助锻造。有了能够自如掌控温度的火焰，锻造的水平自然也是大幅度上升。
然而尽管如此，如今星辰公国的产能却只是艾德娅的一点零头。之后随着吉拉薇买到蒸汽机并且运用到锻造后，算是已经猜到了艾德娅拥有如此高产能的秘密，然而即使用上了蒸汽机，她们的产能依然和艾德娅有着巨大的差距。这就让吉拉薇产生了严重的挫败感。难道说自己要买上几百架蒸汽机么？她可没有那么多魔石呢。
而且就算艾德娅真的愿意白送她这么多的蒸汽机，她也没有那么多铁锭和煤炭啊！天知道艾德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仅是吉拉薇有这个疑问，一旁的阿肯萨姆也同样如此。
早在艾德娅攻破了马奇诺要塞的时候，阿米塔格就已经见识到了火器的强大之处，之后他便从中庭寻访各种懂得火器的人类组建了幕僚团。阿肯萨姆作为其学生，自然也参与到了其中。之后直到天桥战争爆发之前阿肯萨姆一直在中庭的兵工厂中辗转，也正是在那里他了解到了生产一把火枪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往往一名熟练的铁匠要制作接近十天才能造出一把能用的火枪来，产能非常低下。
之后阿米塔格便把一整套的工艺引进到了矮人王国之中，然而尽管矮人的锻造技艺更加优秀，但产能并没有增加太多。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阿肯萨姆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艾德娅手中会有超过一万把的火枪，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吉拉薇问出了这个问题后，立即察觉到自己有些‘越界’了，毕竟这是艾德娅最大的秘密，自己当面问出来实在有些不礼貌了。
不过艾德娅却甩了甩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然后她道：“哪里有什么秘密。无非就是我有足够多的蒸汽机罢了。”
“蒸汽机？”阿肯萨姆愣了愣。不过在听了吉拉薇的解释之后他很快便明白了，用矮人的话来说蒸汽机就是一种炼金机器，矮人王国内部也有许多这样的炼金机器（当然只不过是一些省力的大型工具罢了）。
有了这些机器的帮助后，无论是挖矿还是锻造都节省了不少的力气。所以阿肯萨姆听了艾德娅的解释后立即就明白过来了。只不过矮人的机器在满足了当下的需求之后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改动，就这样一直用了几十年，由于大家对这些机器的可靠性深信不疑，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去研究改进它们，一来二去要想在王国内找出两个懂得这些机器图纸的工匠都不容易。
“你的手中有多少蒸汽机？”吉拉薇好奇追问道。
“差不多……几百架吧。”艾德娅想了想，报了一个保守的数字。
当然，在艾德娅眼里保守的数字，吉拉薇和阿肯萨姆听来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那你，竟然还卖这么贵？”吉拉薇愤愤不平的道。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艾德娅的敌人，艾德娅愿意出售就已经是很慷慨了，这么重要的秘密换个魔女来绝对是保护的严严实实，甚至带进坟墓之中去。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说造出一架蒸汽机的成本的确不高。可是要设计出一架蒸汽机成本可就高多了，我已经为你们把设计发明的成本给填上了，自然是要卖的稍微高一点。艾德娅耸了耸肩。
整整一百枚魔石！这是卖的稍微高一点么？这根本就是在抢劫啊！而且你明明把机器内部的构造全部封死了！吉拉薇心里暗暗的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夜会小酌（下）
似乎是看到了吉拉薇眼神中的小情绪，艾德娅笑了笑然后道：“不管怎么样，蒸汽机最大的秘密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已经告诉我们了？”吉拉薇有些疑惑的看着艾德娅。
“那就是蒸汽机是可以被造出来的。”艾德娅笑着说道。
“这算什么秘密？”吉拉薇翻了个白眼。她完全不明白艾德娅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一旁的阿肯萨姆却是若有所思，出生在工匠之国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艾德娅的意思。尽管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蒸汽机的原理，但是至少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这就足以证明艾德娅所说的用蒸汽推动机器这条道路是完全可行的。
知道这一点，就等于知道了方向，意味着将减少无数走错道路的成本。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阿肯萨姆便再一次开口问道：“我今天观察到，阅兵式上大人您的战士所使用的火枪，似乎与中庭的火枪有所不同，难道是艾德娅大人在战前做了改进。”
“你的观察很仔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庭所仿制的火枪是我们早些年使用的起源式火枪。”艾德娅道。
“不止是中庭，我们仿制的也是起源式火枪。我想大部分的势力参考的对象应该都是这一式的火枪。难道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升级出了一款稳定的武器？”吉拉薇有些惊讶的看着艾德娅。在她的印象中，想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出一款更好的武器显然是非常困难的。这其中还要经过长时间的检验才行，否则大家宁愿使用旧式但是可靠的武器。所以这也导致了有些武器制式一用就是几十年。
更何况，火枪比之以往的冷兵器可是要复杂的多。其改进的周期也将更长。
刚刚拿到起源式火枪的时候，吉拉薇等人也不是没有动过改进的念头，工匠们曾经试着增加一点枪管的口径、减少枪管的厚度、或者增加子弹的大小之类的。但无论哪一种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艾德娅继续道：“如果你观察的再仔细一点的话，你应该会发现雪狼骑兵、魔女守卫、海军使用的都不是同一种火枪，虽然他们看上去差不多，但具体的设计细节却有着许多变化。针对于不同的使用环境，我们研发出了不同的火枪，以将不同兵种的威力达到最大。事实上这些火枪也已经不是在起源式火枪的基础上改造的，这中间前前后后也出现了好几个版本。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说着说着，艾德娅便毫不避讳的将凛冬公国火枪研发的心路历程说了一遍。
“艾德娅大人，请问您是否愿意出售给矮人王国最新的火枪，以及……以及蒸汽机。”阿肯萨姆用炙热的语气说道。在听了艾德娅的一番话之后，他终于明白了矮人王国到底是在和什么样的敌人战斗。如此强大的实力，就算鼎盛时期的矮人王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卖啊。”艾德娅道：“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新式的武器就会出现在阿登山区的城市中，任何人只要支付足量的第纳尔都能够买到。”
“那，蒸汽机呢？”阿肯萨姆继续道。
“一百枚魔石可以换一架蒸汽机。”艾德娅道：“也可以用等价格的货物来购买。当然魔石的价格可不便宜，而且近两年来涨的很厉害，我想你要买的话最好加快一点速度！”
“我明白了！”从阿肯萨姆的回答中，艾德娅已经嗅到了大量金第纳尔的味道，相信未来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从铁群岛上过来。
不过阿肯萨姆在高兴之余，还是有一些疑惑，于是问道：“我还是有一些好奇，艾德娅大人为什么愿意将最新的武器拿出来卖？就不怕自己的敌人拿到武器之后反过来对付自己么？”
“我想刚才我所描述的经历中两位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武器上的发展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所以我根本不担心敌人拿到最先进的武器，因为先进只是一时的。”
“但是改造总也有尽头的时候啊。”吉拉薇道。
“不，改造是没有尽头的。”艾德娅摇了摇头，然后道：“当你到达一个目的地时，你会发现在你前面会出现无数条新的路。”
“这，不可能。”吉拉薇言语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我改造的可不仅仅是火枪，还有蒸汽机。”艾德娅没有回答吉拉薇的话，而是笑着继续说道：“你们从我哪里买去的蒸汽机可还在使用？”
吉拉薇点了点头。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就算你们的工匠研究出了蒸汽机的奥秘，等到你们成功仿制出来的时候，那个蒸汽机也早就已经过时了。”艾德娅道。
“不，这不可能。”这一次，吉拉薇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不相信，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每一个月，凛冬公国的学者们都会设计出好几个新式的蒸汽机，大部分可能只是对现有蒸汽机的一点微小改进。但是在这种积累之下，每过一年，蒸汽机的效率都能有巨大的变化，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淘汰掉一部分老旧的机器。各种火器的改进亦是如此。”
“可是你们到底是怎么改进的呢？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改进的方法，运气也太好了。”吉拉薇道：“我手下的工匠们摸索着各种各样枪管属性的组合，可是得到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那可不是运气，那是数学。”艾德娅道：“我们可不是用摸索的方法，一遍遍的重复各个属性的组合来寻找其中最优秀的解决方案。我们是在学习和研究更深层次的机理。”
一旁的瓦尔基里娅连忙咳嗽了几声，示意艾德娅不要把太多的秘密都捅出去。不过艾德娅显然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位侍卫长的用心良苦，而是继续道：“我们用数字来描绘火药燃烧的整个过程，然后推算出需要多少的枪管厚度，需要多大的弹丸，需要填装多少的火药等……蒸汽机的使用也是如此。我手下的学者们坚信这其中的机理才是最重要的，火枪不过是研究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
“学习，研究。”吉拉薇细细的品味着艾德娅话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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