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59章

　　方希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你不换，我不给你饭吃。”

　　……事实证明，对杀手少女来说，这句话更有用些。

　　是的，许一诺也是人，是人就要摄入食物，在方希没发现她的那几天，许一诺都是自己去厨房找点剩饭吃的。她本人极其好养活，凉了的馒头，掰碎掉沾一点水，凑合也就吃了，若是还能发现些菜汤，沾一沾，便是不错的佳肴……

　　一次，方希让许一诺在屋里待着着，自己去吃了饭，回屋时，顺带拿了些吃食，这是带给许一诺的……待他进屋，开了门，恰巧遇到杀手少女拿着他的杯子，倒了热水，手里拿了个干硬的馒头，正拿手指掰着，见方希进来，还说了声“用一下你的杯子，谢谢。”

　　方希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见他没说话，许一诺想了想，“不是吧……杯子都不让用吗？你是大男人诶，不要那么小气……我待会给你洗就是……”

　　说了这些，见方希手里端着的盘子，又道，“你有在屋里吃东西的习惯吗？那待会儿剩下菜汤能不能让我用一下？老是吃馒头，嘴巴很淡的……哦，不行也没关系。”

　　“……可以，这些本来就是你的。”

　　“嗯，谢谢。”

　　她朝方希点点头，继续掰着馒头……过了约半分钟，许一诺扭过头，见方希没有动那盘吃食的意思，又问，“你不吃吗？我等着用菜汤呢。”

　　“那本来就是你的，全部都是。”方希重复一遍，“吃吧，不吃就凉了。”

　　这次，轮到许一诺愣住了。

　　她站在那里，沉默几秒，“真的？”眼底，流出几分怀疑的神色，“我不会客气的哦……”试探性走到那盘子旁边，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其目光，一直停在方希身上……见他点点头，很确定地“嗯”了一声后，杀手少女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

　　——这，倒有几分平时的少女许一诺的感觉了。

　　“什么嘛……你人还挺不错嘛……”

　　【许一诺好感已变化】

　　许一诺勾着唇角，笑吟吟的，毫不客气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拿着馒头……然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空出来的手拿筷子了……

　　接下来，方希的视线中，这姑娘坐在那里，以高考学生报志愿般的严谨，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表情——这副模样，放在即将往城市里投放核弹的总统脸上，那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的。

　　许一诺伸手，把馒头在盘子里狠狠按了几下，沾了汤汁，大口大口吃掉……好像还噎住了，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待做完这些，她喜笑颜开拿起了筷子——待那筷尖，即将触碰到饭菜时，杀手少女突然抬起头，和朝这里看着的方希，目光对在一起。

　　“你是个好人。”许一诺说。

　　“啊？……哦。”方希愣了下，“多谢夸奖。”

　　“我决定先不杀你了……暂时。”许一诺又道，“以后杀不杀，看你这几天表现。”

　　这就被收买了啊喂……那位寝取别人老婆的过程中被你一刀剁掉狗头的仁兄在哭泣啊，孟婆汤都不香了啊……

　　方希白了一眼，“……多谢？”

　　“不客气。”

　　言毕，大快朵颐。

　　之后的一日三餐，大抵都是如此。

　　对方希往屋里带食物的事，林家的成员并未有什么疑惑……这个年龄的男生，正是躁动的时候，别说往屋里带食物，就算带某种等人高的，用于发泄精力用的娱乐制品，那也是很正常的是不是……

　　——嗯，我说的是沙袋。

　　......

　　且说这日，方希难得有了些许空闲，遂抱着一瓶可乐，半袋薯片，坐在电脑前，追一追番。

　　如许老所说，人实在没必要给自己划分这样那样的圈子，看歌剧的未必高雅，追番的也未必有什么宅臭，但凡能成为国粹的文化作品，总是有看一看的价值的，消遣也好，悟了什么道理也罢，不分高低贵贱。

　　所以说，秋月孝三和罗密欧，其实都是基于当时社会环境下，违背道德、追求禁忌之恋的猥人，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前者的方法还高明了一些……与之比起来，罗密欧这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你死我活，寻死觅活的形象，甚至还欠缺了几分手段……

　　于方希身后的床铺上，许一诺正半躺在那里，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和运动裤，上衣的衣摆垂到腿根，衣领裂开，显露出匀称的锁骨；裤脚略显肥大，悠悠晃荡，若是她此时站起身，迎着暖气，那布料估计会在风流下飘扬起来，宛若被大风吹起的窗帘。

　　许是因为送饭的举措赢得了好感，这几日，杀手少女算是听话，一天到晚守在屋内，也不嫌无聊。于方希的观感中，便如同养了只安静的猫咪，按时喂食就行，除了不能撸毛……敢动手就宰了你那种。

　　闲极无聊，两人也会小声聊些话题（声音大了会吓到人），常是由方希引导，许一诺接茬——她算是很被动的类型，有问题就回答，没问题就闭嘴，安安静静候在那里，从不主动问问题……其目光，定在方希身上，或是望着天花板，空灵得让人想起微风。

　　话题，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的。

　　“有想过换个职业么？”话音，从方希这边，传过去了。

　　“比如……保镖？”

　　.

　　.

　　①为了写这章，我让女朋友亲自把杀手少女那些动作演示了一遍……付出了一首情诗的代价……

第27章 有没有考虑过换个职业？

　　“有没有考虑换个职业？比如……保镖？”

　　只有暖气呼呼作响的屋子里，这样的声音，传过去了。

　　“……你说你要照顾家人，我就想了想这个家人是什么，你应该是没有在世的长辈的，不然不会允许你做这样的事，当然，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放纵出现在的你，我可以让他从‘在世’变成‘曾经在世’……”

　　“我也通过我自己的渠道，进了下你说的‘暗网’，顺道看了下我的命值多少钱，然后发现钱挺多，让我有种摘了自己脑袋领钱的冲动，杀手还真是个赚钱的职业……以你的能力，任务效率应该挺高，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可你不论言行还是举止，依旧节省，我甚至还能看到你没任务的时候去打工……这说明，你要养的人，应该很多……而且，都是些小孩子。”

　　方希说到这里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没几个了。

　　但他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杀手这种工作，终究上不了台面的，拿别人的命，以及拼自己的命……你入这行，既没有‘万物皆虚，万物皆允’之类的信条，也没和你私人爱好有什么牵扯，你自己也说了，这是工作，喜不喜欢，都得去做……”

　　他顿了顿，“那为什么不能换个工作呢？我呢，恰巧认识一个体制内的骚老……嗯，老者，有我的关系，把你洗白问题并不大……包吃包住，五险一金……”

　　他说了一大堆，这样那样的，待遇啊，巴拉巴拉，待口干舌燥，喝了口水。

　　方希这些话，其实是权衡清楚了的，不论是许老那边，许一诺那边，这之中的思考，若是一个个细讲，怕是会拉出很长的篇幅。

　　他没什么道德洁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感觉，像许一诺这种十几岁的孩子，她不该去做这事，这和她有什么能力，亦或是有什么责任是没关系的。

　　似方希这种人，心中都是有秤的，这个秤的构成很复杂，称量的东西却很简单，一件事该怎么样，它对不对，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一条条的，列出来……

　　一个人当杀手，可以理解，都是养家糊口，不分高下，方希肯定不会说“你杀人是不对的你这工作是不对的最好放下屠刀投案自首”等等，未知真相便劝人善良者，容易被雷劈……

　　可许一诺只有十几岁，工作啊，打杂工啊，还在长身体的年龄，就着水啃馒头……那就是不对，不对的不是她，而是这个事，这事不该这样，这责任也不该担在她身上……没看到，可以无视，世界上悲剧多得是，人与人的悲欢并不重合。

　　可看到了……就会想着管些闲事。

　　大致思考，就到这里。

　　“……考虑下？”

　　“不要。”

　　许一诺拒绝得很果断。

　　方希愣了下，也未恼怒，“能说下原因么？”

　　“我不信你。”她道，“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

　　没什么复杂的观念对撞，也没什么你来我往的谈判，杀手少女从来都是很现实的，任你舌灿金花，我自无欲则刚，果断得宛若女神拒掉矮穷矬的告白，甚至让人怀疑她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方希笑了笑，这事，便没再提起了。

　　......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时间的长河，依旧缓缓推进着，它不会因个体的璀璨而停滞，最多，只是掀起一抹水花，随后，便被河川压下。

　　时间到了阴历的正月十五，十几天的时间，春节的气息，随着往年的陈旧，一同被压来的平日吞噬，所谓节日，大都是为了纪念某个人或是某件事而成立的，待喧嚣落幕，组成人们生活的主节奏的，仍是那无任何纪念意义的、水一般的平淡日子。

　　晨光初绽，些许微光抛落，待指针校准，那闹钟，便突兀地奏鸣起来，欢快得很，让人很想把它扔到楼下，挑一个幸运路人砸死……

　　那闹钟被一只手按停了。

　　方希从地铺上起身，愣神了几分钟——被杀手少女观察的几天，方希便让她睡在自己房间，可男女授受不亲，尽管许一诺表示自己找个角落睡就行，但方希还是让她睡了自己的床铺，自己打地铺……反正就算没有许一诺，他平时也经常因为各种原因打地铺，比如萧雨涵啊，楚舒窈啊……

　　地铺这种东西，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以往这时，许一诺应早早起来了的，身上穿着从他衣柜里翻来的衣服，坐在床边，翘着腿，眉眼俏娇，纵使势如刀锋，仍不掩俏丽。

　　美好的一天，从睡醒看到美少女开始……

　　工作状态的许一诺是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既然方希允许了，那她就理所当然占了床铺，俨然是当成了自己家，连被子都不铺——这姑娘的睡相比楚舒窈还差，早上起来，睡过的床铺和林寻夫妇云雨后的现场有的一拼……

　　——可这次，那被子却是铺好了，那女孩已然不见了。

　　方希走到床边，铺好的被子上，留了件小小的女式衬衫，料子粗糙，大抵是几十块的地摊货，御寒效果基本为零。枕头边，他本人的，让许一诺穿过的衣服卷成一团，放在那里，像是毛茸茸的布偶。

　　他伸手，碰了下卷起的衣服，只是瞬间，那团衣服爆米花似的散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状，勉强能看的外表被撕开，展露出乱七八糟的内部……看着这一幕，几乎能想到俏丽的女孩站在床边，把衣服胡乱压在一起，再拿一件宽大的衣服将之包起来，可谓金玉在外，败坏其中……

　　她本来就不是擅长这些的女孩。

　　方希扭头看向窗外，旭日东升，有人在路边走过，外面的空气，隐隐喧闹起来了。

　　他拿起那被子中心的，窄窄的女式衬衫，那上面，掺杂着古怪的气息，香和臭混在一起……方希看了一会儿，无奈笑笑。

　　“所以……我算是通过了？”方希啧了一下，划开系统，那上面，许一诺的好感度已然到了47。

　　“也不告别一声……”

　　方希耸耸肩，闻了闻那衬衫，眉头皱起，满脸嫌弃地把它扔进了衣柜，说实话，这一刻，他很想将之扔进垃圾桶……

　　但他想了想，又将之拿了出来，折叠好，重新放回去。

　　“算了，留个纪念……”方希吐槽一声，“纪念那逝去的，随时可能被剁掉狗头的青春……”

　　树叶还有相逢时，岂可人无得运时①，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他这么想着，走出了门。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很有缘的……有缘到今天晚上，他就能重新见到她，且，想分都分不开。

　　.

　　.

　　①以后，如果我标了这个符号，并未做任何解释，意思是什么……你们懂的。

　　②这几章，先开开胃，之后才是正式剧情，嘿嘿嘿……

第28章 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夜色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