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452章

　　“我一直都不满意，只不过不是对这个位置，而是对我自己。”伊桑说，“这个位置是光明且显赫的，当然要由同样光明同样显赫的人来坐……结果，却让我这种凡人坐了这么久。”

　　“地位可以是显赫的，但绝不可能是光明的，光明的永远是人。”方希说，“同样的位置，让尼古拉斯来坐，未必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局面。”

　　“谢谢你的称赞。”伊桑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让我们略过这些吹捧吧……”他步入正题，“你是念长歌的学生对么？”

　　“可以这么说。”

　　“我对东方的文化有所了解，在你们那边，‘学生’和‘老师’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

　　“没错。”方希做了个简单的科普，“在我的国家，有句话是这样的，‘天地君亲师’，它的意思是指‘上天，大地，君主，亲属，老师’，这是一个人其社会关系中最重要的五种……‘老师’的地位是可以和‘父亲’相媲美的，也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看来他很疼爱你。”伊桑笑道。

　　“嗯……”方希沉吟五秒，脑海中闪过以往念长歌做过的，类似“三拳把自己打躺一周”“骗自己招待外国友人结果对方是源弥生”以及“反手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卖给守望者会长”等诸多事迹，干笑两声。

　　“呵呵……对。”他说话时，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确实……挺疼爱的。”

　　方希只觉心累，实在不想讨论类似话题，便转而问道，“您找我过来，应该不是讨论我的老师的吧？”顿了顿，“当然，要是你真的比较想念他老人家……我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喊他过来，找你比划比划。”

　　末了，还补充一句：“他最近清闲得很，绝对有时间。”

　　“咳咳咳……”伊桑连忙咳嗽几声，不知道是想把这话题糊弄过去，还是单纯地想表示自己病躯渐重，实在无力玩儿这种过于刺激的活动……

　　“我只是想问。”伊桑说，“你真的是未来的对策局长么？”

　　顿了顿，“虽然夏洛克已经对我说了这个情报，但我还是想从你口中听到准确的答案。”

　　“鉴于您这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居心不良的成分啊？”方希虚着眼，望了伊桑有两秒，目光在对方正气凛然的脸上停了一会儿，这才道，“对，没错……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我本人。”

　　伊桑灿烂地笑了。

　　他说：“那我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方希挑眉，“说起来……从我刚才进屋开始，这房间里一直都没断过的能量波动是什么意思？”他望着伊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请您解释一下。”

　　“这个啊。”伊桑说，“我澄清一下，这不是误会。”

　　他望着双眼逐渐失去神采的方希，嘴角那抹温和的笑容，逐渐变为了恶徒得逞的狞笑。

　　“这是我的能力。”

　　“名字叫……【精神钢印】。”

第29章 七十年的布局（1）

　　方希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冷色的天花板和白到刺骨的方形灯，耳边传来电仪器的滋啦声，这种感觉糟透了，感觉像是变成了一具待解剖的尸体。

　　“哦，你醒了，醒得真是时候，恰好是最后一幕，如果你再睡一会儿，说不定会错过这场戏剧，那就太遗憾了，因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精彩的戏剧了。”

　　这是伊桑的声音，这个老人不知何时换掉了那身洁白的病员服，他穿着修身的执行员风衣，黑色尖头鞋，袖口有一枚铁质的纽扣，披散的白色卷发垂到肩膀，他看起来风度翩翩却又意气风发，与前几日的尼古拉斯一模一样。

　　他望着方希，嘴角的笑容和蔼且亲切，“孩子，别急着离开，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呢？这是继王的典礼，需要足够分量的观礼人，在拿破仑时期那个人是教皇，在现在，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伊桑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孩子，尽情的问吧，我会满足你全部的疑惑，因为你所有的问题都代表着你的无知，也就是我的成功……没有人知道的成功，实在太寂寞了些。”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你的炫耀欲吧。”方希面无表情地说着能让人气到心肝肠断的台词，言道，“首先，你究竟是谁？伊桑布朗，还是尼古拉斯布朗？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为什么你非要把这两个人分开呢？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伊桑俯视躺在手术台上的方希，面带微笑，“尼古拉斯是我，伊桑也是我；守望者会长是我，监管局局长同样是我，我是戏剧的导演，是唯一的观众，是英雄的领导者，是恶徒的代言人。”

　　他伸出手臂，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轻吟——

　　“我是世界之王！”

　　这是电影《泰坦尼克号》中杰克抱着露丝站在泰坦尼克号的船头高喊的台词，迪卡普里奥精湛的演技让所有观众都能体会到那之中的浪漫，但同样的台词由伊桑说出来时，只能让人感到阴冷和嚣狂，仿佛看到狂徒挑战天上的太阳。

　　“还是个秃顶。”旁边传来方希淡淡的回应。

　　事实证明，没有人比方希更懂如何在合适的时间段说出合适的嘲讽词，譬如此刻，伊桑的眼角就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重新看向方希，“也许你会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当然可以！在三十岁时，我就已经研究透了我自身的基因，因为我是天才，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我能做到太多常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不会嘲笑他们，因为无知是大多数人的显性特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知晓一切的领导者。”

　　“故事正如我曾经对你说的那样，在我三十岁时，我那个白痴哥哥不顾一切地闯入了我的实验室，像个吓坏了的小女孩那样嘶吼，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厌恶有人在我的实验室大吼大叫，所以我当场就杀了他……说实话，我当时的行为有些鲁莽，因为这代表着我多年的伪装付诸东流，我完全可以装成鬼迷心窍的样子向他求饶，就像我曾经伪装的那样，那样他说不定会原谅我，一切都有的谈，他就是那种人，愚蠢透顶的好人。”

　　“但事已至此，我不能束手就擒，于是一个大胆的方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从哥哥闯进我的实验室，到守望者上一任会长赶到，这中间有着十分钟的时间差，而这十分钟足够我做一些事，比如……把他的尸体加工成另一幅模样，再使用我的能力，加入一些记忆，让他成为我的‘人偶’，完美的人偶。”

　　“这个计划很顺利，庆幸的是，我们两人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连身体结构都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相似程度，这在生物学上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不论如何，我的计划成功了，我装作昏倒的样子趴在地上，让哥哥顶替了‘尼古拉斯’的名字，自己则暗中用能力操纵守望者的成员……一场雨夜过后，一切罪恶都洗刷，我成功顶替了那个人，名为‘伊桑’的人，也就是我的哥哥。”

　　“我成为了守望者会长。”

　　伊桑说起这话时，面上简直喜形于色，像只偷到了油水的老鼠。

　　现在称呼他为尼古拉斯更合适了。

　　“当我还是守望者的成员时，我需要小心翼翼，因为在那些凡人看来，我所进行的伟大试验是有悖人权的，人权，呵呵……而当我成为会长时，我已经不需要躲躲藏藏了，因为我本人就是至高的执法者，没有人任何人能制裁我，只需要保持着一副伪善的面孔，我就是一个屹立于法律之外的神明。”

　　“事实上，一开始的我正是这么做的，我用精神钢印控制了守望者里的所有成员，然后肆无忌惮地进行着人体实验，这也就是为什么守望者入门最后的检测是见我一面……因为我要将每个成员控制在手中，对他们施加钢印。”

　　“但后来，我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身为男人，我应该向更高的王座进发，而不只是盘踞在美利坚中。”

　　“于是我动用权力抹去了自己所有罪恶的痕迹，然后撤销了在他们身上的能力，只要钢印还在，任何时候我都能重新控制他们……”

　　“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去经营守望者的形象，把它打造成了‘正义’的组织，然后，我带着这种名声去了中国，要求‘和局长公平一战’……我要趁着这个机会，控制他。”

　　“哦——”方希瞪着死鱼眼，“我想起来了，这个剧情以你被老师锤了个半身不遂为结局是吧。”

　　尼古拉斯眼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我承认，那是我的失误……世界上不止有我一个天才，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拥有数千年历史和世界第一多人口的地方。”尼古拉斯道，“但是没有关系，我可以等，追逐王位的道路上需要耐心……庆幸的是，我终于等来了机会。”

　　“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第30章 七十年的布局（2）

　　尼古拉斯越说越兴奋，简直想要手舞足蹈起来。

　　“我有预想过大地震会招来对策局的成员，但我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你，对我而言，你简直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在你昏迷这段时间，我翻看了你部分的表层记忆，那可真是精彩的过去，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是我踏上王座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在我家乡，有一句俗语特意用来说明这种情况。”方希面无表情，“叫肉包打狗。”

　　“哈哈，很合适的比喻，可惜我并不是拾人牙慧的野狗，我是雄狮。”尼古拉斯丝毫没有生气，“别害怕，孩子，我并不会伤害你，我会给你打上钢印，把你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然后以守望者会长的身份推举你的上位……我的钢印只会改变你的潜意识，而人类是无法反抗潜意识的。”

　　“在我家乡，同样有一句俗语特意用来说明这种情况。”方希说，“叫‘狗改不了吃屎’。”

　　即便到现在，方希也依旧没有放弃吐槽，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的某种策略，或者幽默感……

　　“我翻看过很多人的记忆，但你的记忆是我翻看过的最独特的。”尼古拉斯给自己点了根烟，“真是个受漂亮女孩欢迎的棒小伙儿啊，让我想起了我过去的那段岁月……可惜我实在不懂得姑娘的心，只能把她们催眠，女孩的身体构造可比她们言语坦诚太多了。”

　　他望着方希，“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女人的心理，但是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了解……

　　据我的翻看，你的女孩们似乎都有着极其独特的天赋，真是太棒了。”

　　尼古拉斯露出了笑容，邪念而贪欲的微笑，齿缝间似乎流淌着鲜血。

　　“我一直都在找这种拥有特殊天赋的姑娘。”

　　“谁会怀疑自己最挚爱的人呢？哪怕你与全世界为敌，她们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吧……真是感人啊，如果她们发现自己被你亲自出卖给别人，那些漂亮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呢……崩溃吗？绝望吗？”

　　这位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在汲取某种致瘾药物。

　　“真让我期待。”

　　尼古拉斯绝不只是疯狂的科学家，他还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拥有【精神钢印】的他翻阅过太多人的记忆，在这点上连德川信都远远不及他……不仅是因为德川信有道德底线而尼古拉斯没有，还因为两人的能力本质不同。

　　这个老人正在试图攻破方希的心理防线，观测过方希的记忆后，他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而产生小觑的想法，即便现在对方已经被他的精神钢印控制住也一样。

　　尼古拉斯微笑着观测方希的反应，结果完全没有看到自己意料中的反应。

　　“孩子，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还有扭转局面的自信。”尼古拉斯缓缓道，“让我猜猜……是时间回溯，对吗？”

　　方希脸上抽搐般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想。

　　尼古拉斯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没关系，你大可以再试着回溯几次，看能不能成功……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这次，似乎连方希都无法保持平静的情绪了，他声音沉下：“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真是个好问题，我做了太多太多伟事，如果一条一条举例，我们大概可以说到明天早上。”尼古拉斯无所谓地笑着，“不过，我还是可以挑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件解释，用你家乡的话说……‘让你死个明白’。”

　　“先从上次结束的地方说起吧，被念长歌击败后，我收敛了自己的傲气，你的老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权势只不过是属于人类的游戏，如果有一种东西‘超越了人类’，那么这种规则就像孩子的过家家……譬如，力量。

　　好在，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所研究的课题，七十岁那年，我的课题拥有了阶段性的成果，我无意间得知了信仰神器的存在，通过研究，我发现人类的‘祈祷’本身是有力量的，尽管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只要通过某种方式凝聚起来，那种力量理论上就没有上限……我将之称为，神。”

　　“为了试验我的成果，我将这项计划卖给了世界上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并暗地里派人配合了仪式……实验很成功，‘祈愿’确确实实诞生了某种神圣伟大的造物。”

　　方希道：“听着有点儿耳熟。”

　　“怎么会不耳熟呢？”尼古拉斯淡淡道，“那个实验品的名字叫诺亚。”

　　方希沉默下来。

　　【耶路撒冷事件……现场死了六百多人，重伤人数一千七百，轻伤者不计其数，对外的宣称是恐怖袭击，有人说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光，然后他的眼睛化为了血水流出】。

　　诺亚一直说他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所以一生都走在赎罪之路上，死后一定会下地狱被惩罚，被雷霆被火焰……现在看来，被惩罚的不一定是他。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地狱的公正”的话。

　　方希沉默时，尼古拉斯继续道：“这个成果的力量让我欣喜，那种力量真让人难以想象，可惜祂是完全不可靠的，但这足以证明我的正确……

　　之后，我通过外交的方式从樱岛的古族借来了有关‘神器’的典籍，而作为回报，我动用自己的技术制作了一些‘一次性神器’……虽然耐用性比不上天丛云和八咫镜这种传承悠久的器具，但威能不会有半分减少。”

　　尼古拉斯笑了笑，“那些神器你也认识，【天之麻迦古弓】和【满潮玉】，一些小玩意儿。”

　　“是你……”方希喃喃。

　　“当然是我。”尼古拉斯道，“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年，我终于利用我的dna创造了一个个体，完美的个体……”

　　“我为她取名为‘凯蒂（Kati）’，在希腊语中，这个名字的蕴意为‘纯粹’。”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纯粹，真正纯粹的，只有‘神’。”

第31章 七十年的布局（3）

　　尼古拉斯表情诡秘，“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夏洛克·威尔逊其实并不是能力者。”

　　他看着方希努力抑制却仍忍不住显露出来的惊诧表情，满意地点点头。

　　“十二岁之前，夏洛克一直都只是普通人，他出生自工薪家庭，有点儿小聪明，还有那么一点儿可笑的正义感，这样的天真男孩很多，而他们的结局往往都是向现实低头，成为一个丑陋的中年人……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他原本平凡的人生呢？”

　　尼古拉斯的声音慷慨激昂，像是某个擅长调动气氛的主持人，“答案并不难猜，当然是我可爱的孙女，凯蒂。”

　　“你应该见过凯特琳的能力，她的代号是‘空想家’，能力的性质是‘通过自身的意愿改变现实’，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她是凯蒂的克隆人，那么凯蒂的能力是什么呢？”

　　尼古拉斯慢悠悠道，“她的能力当然和凯特琳相同……区别在于能力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