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366章

　　方希停下脚步，也没转身，而是用一种类似“新房45度”的，对脖颈伤害极大的姿势，看向身后。

　　（注：新房45度，指“超越人类极限地将头部向后方转，并且与自身脊椎骨形成45度夹角”的姿势，常出现在新房昭之监督的动漫中，且常常伴有特写镜头、身后强光、瞳孔放大等特效——经作者本人亲自试验，正常人类应该是做不出这个动作的。）

　　“我能愧疚什么？”他撇着嘴。

　　“嗯……”源弥生用食指点唇，“大概就是，‘明明婚礼已经举办了，但由于各种原因，只能把我丢在家里，让另一个人去替代新娘’……这种心态？”

　　她瞟了眼方希，“方君你的话，好像总喜欢在这方面在意呢……”

　　大概两秒的沉默。

　　“呃——”

　　此时，方希用一种像是小学生对老师说作业忘了带然后秒被揭穿的表情，在那里长长地“呃”了一声……

　　然后，他低下头，“啧，我对情绪的掩盖已经退步到连你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吗……”

　　“喂！什么叫‘连我都能看出来’啊？”源弥生娇喝，“你把我当什么呀！”

　　“嗯……几万日元就能骗走的小女生？”方希说的是他们初遇的事儿。

　　源弥生握着小拳头，“我打你哦……”

　　换了别的女孩，说出这句话，威胁程度最多到“小拳拳捶你胸口”的地步，但，同样的话，由源弥生说出来时，威胁程度就要朝着“骨折”的方向趋近了……

　　所以，方希很从心地举起双手，用一种“法兰西式浪漫”解决了争吵。

　　请注意，这里的“法式浪漫”，不是指“法式深吻”，而是指“投降”……

　　“好吧好吧，我确实有点你说的心情……”方希摊手，“不过这都是不可抗力，人还是得往前看的……现在我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了。”

　　“可是我有点在意呢。”源弥生说。“婚礼上被同样相貌的人顶替……有种‘那种作品’里，那些丈夫得知有人变成自己的样子睡了老婆的感觉。”

　　“喂！”这次轮到方希大喝了，“合着你本人还是很在意啊！”

　　顿了顿，“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种剧情的？你不是从来都不看那些的吗！”

　　女孩面上微红，眼神飘忽。

　　“嘛，这个原因还是很复杂的……”

　　她总不能说，某神社之主得知自家学生竟然还是元阴，所以就安排了一个老嬷嬷，用一次温泉的时间，塞给了她一堆奇奇怪怪的知识……

　　新世界的大门，就像是工作或学习时的手机屏幕——只要打开了，那就没那么容易关上了。

　　好在，方希只是吐槽一句，并没有深问。

　　在他看来，躁动的少年少女看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事儿，要是“没兴趣看”，那才是大问题……

　　所以他当年当着全校的面儿吟读《铜钵柳》完全算不上什么事儿，咳。

　　方希叹了口气。

　　“行吧……既然你真的很在意……”

　　却见，他转过身，从衣柜里拿出了白天时那身衣服，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然后，重新走过来。

　　站立。

　　“刚遇见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那天我全家来樱岛这边旅游，那套房子是我爸的，本来只能住两个人，结果挤进了六个……于是我就被赶出来了。”

　　“之后，我们见了面……我的记性还不错，当时小巷很黑，你站在小巷口，穿了身很符合你身材的黑色狩衣，有一把很长的长太刀，头发垂到肩膀那里……你把太刀对着我，让我放开那女孩。”

　　源弥生的脸有些红，说不清尴尬还是害羞。

　　但她并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所以她必须听下去，再羞赧也要听下去。

　　“之后，发生了挺多事……柳生师走啊，丰臣家啊，阴啊，挺复杂的，现在夜也深了，如果一句句说，会说到很晚。”

　　方希笑了笑，“其实我之所以那么想让你进行一次正常的婚礼，是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一些附加的东西，一些能让人记住的东西，白色的婚纱，大红的嫁衣，或是纯洁的白无垢……什么流程都无所谓，我只想让你记住这些美好的东西。”

　　“人是会老的，感情是会变的，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也许很多年后我们还是很恩爱，也许你因为什么原因不那么爱我了甚至讨厌我了……可我希望当你想起这个日子时，还能记得自己那天穿了好看的嫁衣，记得那天你是在场所有女孩中最闪亮的那一个，记得我站在你旁边，献上戒指。”

　　“所以——”方希停顿下来。

　　“所以……”源弥生下意识重复。

　　小盒子被掀开。

　　璀璨夺目。

　　“嫁给我好吗？”

　　一字一顿。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应。

　　“好呀。”

　　于是笑容绽开。

第29章 圆房

　　源弥生张开纤细的手，任方希将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

　　她望着闪烁的戒指，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披散下来，折射出温润的光，眼中满是欣喜，像是有群星在那之中闪烁。

　　看样式是很贵的戒指，但源弥生知道，这点钱对自家夫君来说不算什么。

　　其实她完全不在意戒指的样式，对源家的大家长来说，可调配的资金是个能让无数人发出“富婆求包养”的声音的数字，更何况源弥生奉行的还是苦修式的武士道，这一流派讲究的是淡薄享受，坚韧己心。

　　对源弥生而言，重要的不是戒指，而是它本身被赋予的价值，是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约定，一份从此以后她见到谁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子”的权力。

　　——这才是比钻石和黄金更珍贵的东西。

　　和这些比起来，戒指本身的材质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方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易拉罐的开环递给她，她也会抱着同样的欣喜带上。

　　说起来很有趣，当年方生的求婚是在简陋的地下仓库里，周围既没有宾客也没有装潢，掏出戒指前方生刚杀了人，空气里甚至还有尸体的粉末；

　　而现在，方希的求婚是在源家的卧室里，虽然房间算不上狭窄可也绝对称不上宽敞，完全没有“决定中日两国未来命运的姻亲”的格调……很巧的是方希白天也刚杀过人，现在那些人的尸体还在魔王之墓里埋着，死得老惨了，拼都拼不好。

　　好在杨婷清和源弥生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姑娘，前者天然呆到完全没在意周围的环境，她儿媳妇干脆也是砍人如麻的杀才，专精切人体生鱼片，一秒三十斩那种。

　　“说这么多，还是草草地给出去了……总感觉像是花言巧语一大堆就是不干实事儿的花花公子。”方希挠头，“弥生你要信我，我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信啊，我当然相信的。”

　　源弥生的喜悦溢于言表，像是璀璨的星星那样闪闪发亮，连说话都压抑不住上扬的尾调，残余的月光中，眸光闪烁。

　　她安安静静地望着方希，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境凝结下来，平静如水。

　　水在东方式哲学中是很重要的象征物，它什么都做不到，可又什么都能做到，武士道要求人心将极动与极静的矛盾面结合起来，为此源弥生曾尝试在瀑布下冥想，结果干坐了许久，连晚饭吃什么都思考好了，就是没能弄清楚究竟怎样才是结合动与静的心境。

　　然而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动与静的结合是这种感觉，当你望向他时，仿佛全世界都打起了缤纷夺目的闪光灯，连天空都染上了彩虹的颜色，有五彩的河流从地心中喷涌而出，凝结成数百万吨的奔流。

　　可你本身明明处于在这极端的喧嚣之中，耳中却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戒指上诸生尘烬的力量悄无声息地粉碎了人与神的阻隔，庞大的力量流淌在源弥生的身体中。批改文案的晴停下了笔，互相拌嘴的德川信和镜停下了声音望向天空，诺亚将目光投向远方，微笑着无声祝福，这是魔王的力量，当挣脱了人神的束缚的刹那，就要向整片天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但那宣告只是躁动了一瞬间就被源弥生收了回来，诸生尘烬对境界的粉碎过程是颇为暴力的，如同数百万吨的大海冲垮陆地。

　　可源弥生仅瞬间就掌控了那溢出的力量，她原本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如今只不过是兑现了自己的天赋。

　　源弥生甚至已经不需要戒指那突破人神的效果了，她自己就能走到这个境界，水到渠成。

　　连远在神社的晴都能感知到能量的波动，更别说是近在咫尺的方希了。

　　虽说他知道戒指的效果，但见其真的发挥了作用，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欣喜的表情：

　　“你人神了。”

　　源弥生点头，“嗯。”

　　“反正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明天要不要开个宴会庆祝下……”方希摸着没几根的胡茬，“嗯，正好也能秀一下肌肉，恐吓……不对，震慑一下那些不太听话的古族……尤其是德川家，虽说德川信那家伙对家里好感为零，但毕竟出身古族，说不定那老狐狸厚颜无耻地膨胀了呢……”

　　“现在这些事不重要吧？”源弥生笑吟吟看着方希，“很晚咯，先休息吧。”

　　“也是。”

　　于是两人重新躺在了床铺上。

　　平时的两个人虽说在同张床铺上，却是分被褥而睡的，倒不是因为避嫌之类的理由，只是因为方希偶尔会有些混床，而源弥生抢被子是抢不过他的……

　　只是，这夜，方希闭上眼睛还未多久，一阵凉意，忽得从身侧传了过来……

　　那是被褥被掀开缝隙时挤进来的风，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火热的，甚至显得有些滚烫的身体。

　　方希还没睡，或者说来人根本就没有想掩饰的意思……前者侧过头，目光中，一直扎着团子头的小脑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眸光若水，媚眼如丝。

　　“我接受方君的求婚了。”源弥生说。

　　“额。”方希没搞懂源弥生说这句话的用意，“……谢谢？”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好在源弥生并不在意这些，而是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夫妻了，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嗯……然后？”

　　“然后——”

　　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

　　她像只爬树的树懒，压在方希身上，撑起手臂……被褥被撑起，凉风像是水一样挤进来，漫卷着香甜的空气，涌入方希的鼻腔——

　　不知何时，源弥生已然褪去了睡衣……美好的，玉石一样的轮廓，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就该做夫妻该做的事了呢。”她红着脸。

　　方希笑着叹了口气，比起别的情绪，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然后，没有任何矫情。

　　“好啊。”

　　于是幕布落下，星云晦暗。

　　远处，温文尔雅的神父早已礼貌地闭上了眼睛，将时间，留给了这对新婚夫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