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陈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行镇定了下来：
“你找他干什么？”
“送个东西。”德克萨斯扬了扬手中的包裹。
“只是送东西？”
“只是送东西。”德克萨斯有些无无奈地回答，“不要多想，陈。”
陈冷哼了一声：“这不是多想，这是必须确认的事项。”
她这样说着，朝德克萨斯伸出手：“东西给我吧。”
“……啊？”
“你手里的。”陈指了指那个包裹，“我帮你带给她，至于你……在我这，等我回来就好。”
“我想自己交给他。”
并非是德克萨斯不信任陈，这是德克萨斯身为信使应当遵守的职业道德，而且她答应过恩雅，这个包裹是由她亲自交给银灰的。
她看着不说话的陈，突然问道：
“你不想我见他？”
“当然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陈突然把身子前倾，盯着德克萨斯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不不知道吗？德克萨斯，那么……你要我亲口对你说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对如玫瑰般晕着暗沉的红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德克萨斯的模样。
“我不想你去见那个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别的女人也不想。”
德克萨斯的身子有些僵硬地后仰着 ，因为陈已经十分侵略性地爬上茶几，粗暴地把茶水扫开，好像整个人要压在德克萨斯身上一样。
“德克萨斯。”
陈小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庄严而郑重，像是在下一秒，她要宣告什么神圣至极的誓言一样。
她双手按着德克萨斯的肩膀，自上而下地凝视着鲁珀小姐，轻声说：
“做我女朋友吧。”
这一秒，像是千百万年那样漫长，不管是对陈，还是对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从如此近距离的，接受过如此直接而纯粹，包含着那种炽热情感的告白。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做我女朋友吧”这种话。拉普兰德对她所说的并不是这类的话语，带给她的感觉也和现在不一样。
德克萨斯，从未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的告白，更不用说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她茫然而无措地看着陈，一时间根本无法回答她。
陈很耐心地看着德克萨斯，她并没有紧张也没有动摇，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德克萨斯。
她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像那些少年少女一样紧张地不受控制。
这是一个正常的，成熟的，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女性应有的作风。陈的阅历和过往决定了她不会出现那种小女儿姿态，当她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只会像这样把话说出口，然后以最坦然的态度，等待答案。
“陈，我……”
稍微从那种错愕感中脱离出来的德克萨斯犹豫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
“抱歉，我……答应不了。”
德克萨斯很清楚自己的恋爱观和正常人的恋爱观是不一样的，她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答应陈，以自己为标准对待她，但对陈来说，她的恋人只有德克萨斯，她自然也是希望德克萨斯只有她自己一个恋人——德克萨斯是这样想的。
“因为什么？”陈看起来没有伤心，也没有恼火，她只是单纯地问道，“是能天使吗？”
“不是……”
德克萨斯撇过头：“不止她。”
“还有？”陈皱眉道，“那个偶像？还有那个小贩？”
“……还有。”
“还有……哦，我知道了，那个白头发的鲁珀人吗？”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但她的神色很快又纠结起来，“可如果是她的话，她为什么要……”
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说道：
“还有。”
陈：“……”
她总算是从德克萨斯身上起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来我算是担心错对象了，竟然会把那个男人当成对手。”
警察小姐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地瞪了德克萨斯一眼：
“真有你的啊，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默不作声。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的，因为她所做的事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辩解的。
陈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的德克萨斯，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但是我不甘心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克萨斯突然听到陈这样说。
她真的不甘心。
这么多年，她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好的，坏的，值得纪念的，应当以往的，在那些都已经逝去的过往，已经化为空壳的残骸中，除了她为止几乎奉献一切的公正与道义以外，陈并没有找到别的推动自己前进的东西。
其实是有的，那是在最阴冷潮湿的角落，被她关锁在灵魂的最深处，深埋着她最想遗忘的东西，那灰暗而悲怆的记忆，也曾驱使她前进。
那是名为复仇的魔鬼。
只是陈有着坚实而强大的内心，她对公义的追求压制住了喧闹的魔鬼，但如果有一天，她所追求的公义被现实击垮，那华美的冠冕衰落泥尘任人践踏，还有谁能压制住那只恶鬼呢？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那一天还未到来之前，就有人帮助了她。
那个人斩断了她身上的枷锁，将她心中的恶鬼化为虚无，她在雨幕下捧着自己的脸，对自己说：
“你自由啦。”
那时候，陈很想对她说。
其实我也没有自由，因为以后我大概是离不开你了。
但这次，我是心甘情愿的。
第238节 第二百二十五章——现在是我的回合，召唤企鹅物流！
“那你这是拒绝我了啊。”
陈看着德克萨斯，语气到没多少生气，只是有些遗憾。
“……抱歉。”
“抱歉什么？我多半也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答应了。”陈坐到德克萨斯身边，把桌上散乱的茶杯收拾起来。
“我拒绝的人也不少，你要是在拒绝完别人只会还露出这副表情，会让她们觉得还有机会的。”
她温吞地用抹布把茶几擦干，不紧不慢地说：
“所以，你拒绝你的就是了。”
德克萨斯的尾巴抖了抖。
你拒绝你的，言下之意就是……
“陈，其实你不用……”
德克萨斯不想陈继续在自己身上陷下去——因为自己已经拒绝过她了，当断则断，她在感情上做的事情其实已经挺恶劣了，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再吊着任何一个不能接受她那神奇的恋爱观的女生的。
这是德克萨斯的原则，也算是勉强把自己和那种彻头彻尾玩弄感情的混账区分开来。
“怎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吗？”陈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会天天在企鹅物流门口蹲点，打扰你和你后宫之间的和谐？”
她的话说的很直，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德克萨斯是第一次明确拒绝一个和自己关系如此亲密的人，她没有说话，任由陈说她想说的。
“你知道我几岁了吗，德克萨斯。”
陈看着德克萨斯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
“我已经【数据删除】岁了，你觉得我还会跟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吗，虽然我确实没谈过恋爱就是了。”
德克萨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
“那不是关键。”陈摇头，“关键是你要知道，我会做些什么，我会怎么做。”
“当然，你可以拒绝的，就像刚才一样。”
她挽着袖子，把抹布放在一边，平静地看着德克萨斯：“但是，不管你拒绝多少次，我都会重试一边。”
这样说着，陈小姐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好像这就是死缠烂打啊……算了，没差。”
“我让你来我家里喝杯茶，你会拒绝吗？”她这样问。
“我……”德克萨斯本来想直接拒绝的，但是却说不出口。
因为连喝杯茶这种事都拒绝了，那么她们以后……大概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不会的。”
她像是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怎么好像你要上刑场一样。”陈有些不悦，她先是用毛巾把手擦干净了，然后伸手掐住德克萨斯的脸颊，“我泡的茶，很难喝 吗？”
“没……有……”德克萨斯含糊不清地回答。
“我说了，那种没品的事我是不会做的。”陈松开了手，直直地盯着德克萨斯，“我们比一场吧，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不解地看着陈。
“我的赌注是我，你的赌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