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除了达成和赫默的交易，帮助她和伊芙利特逃离莱茵生命以外，更重要的当然是要在这里和莱茵生命，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做一个了断。
转过身，她看着已经端起铳械的警备人员，神色平静地问道：
“怎么了？”
“赫默研究员和实验体消失了！”他警惕地看着白面鸮，“您最好到我们的临时阵地那边，有好几个守卫被发现昏迷在角落里了，还有……把您的手从操作台上移开。”
这个基地从头到尾只有白面鸮一个人一直操作着控制台，他当然有理由怀疑白面鸮在搞鬼，因为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在这里有着最高话语权的赫默以“优先实验”为由，把所有质疑声都压了下来。
带着夜视仪的守卫能清晰地看见大屏幕上一道道数据流，虽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那幽幽的绿光总是让人难以心安。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白面鸮吐出的话语让守卫骤然警惕起来，但还没当他开口质问的时候，白面鸮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的瞳孔猛然缩紧。
“所以比起我这边，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身后比较好哦。”
咚——
什么东西撞击在制式盔甲上的清脆声音响起，那个倒霉的护卫软软地被人扶着放到在了地上。
“接下来该怎么做？”
德克萨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等待即可。”
白面鸮站到了德克萨斯身边，轻声说道：
“她应该快要到了。”
“她？”
德克萨斯的眉头微微皱起：“你还联系了其他人吗？可信度怎么样？”
“这是整个开环逻辑的一个固有进程，并不是临时添加的语句块。”
白面鸮又用那种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对德克萨斯说道：“至于可信度，如果单纯以数据论，那么我可以告诉主人您，前防卫部部长塞雷娅的任务达成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七六，所损失的那百分之零点二四，就是由您导致的。”
塞雷娅，那个在正面一对一战斗中，连德克萨斯都没有完全把握的女人。
“是她？”德克萨斯愣了一下，“可是为什么……”
“塞雷娅是个非常注重原则，注重到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人。”
白面鸮解释道：“当有些事情涉及到某些人的时候，她的固执会在这时候放大千万倍。”
“您并不清楚赫默和伊芙利特对塞雷娅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在离开这里之后我会调动数据库向您展示文本。但是这时候，系统建议最好还是——”
轰——！
沉闷的轰鸣在基地里回响，那听起来不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而是什么东西……倾塌的声音。
“她来了。”
随着白面鸮的低语，所有守卫集中起来的警惕甚至于危险的视线，一个高挑的身影踩着一地碎块，走入了这座陷于黑暗的基地。
这个基地的材质可是能耐得住八级地震的，为了保护在意外情况下试验资料的完整性，莱茵生命在大型的实验基地建设上从来不会吝啬钱财和人力。
但是……那堵起码有四十公分厚，材质强度堪比合金的墙壁，就这么碎了？
因为在深邃的黑暗里，所以他们自然看不见那墙壁碎块上不自然的灰白色在逐渐消退。
钙质化，能将玻璃变得比钻石还要坚硬，也能将合金变得比纸还脆弱的恐怖至极的源石技艺，而这个源石技艺的主人，对整个莱茵生命九成以上的实验基地都无比了解，因为她就是防卫部的最高主任——曾经的。
“收起武器吧。”
她的声音刚在漆黑的基地里响起的时候，周围瞬间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叫：
“主任？！”
“塞雷娅女士！”
“塞雷娅主管？”
听着那一个个熟悉的称呼，塞雷娅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回答：
“我早就不是什么主任了，现在的情形，也没空和你们打招呼。”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所代表的含义，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想和你们这些老朋友动手，所以也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但却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意志。
“今天，这里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管其它研究人员和守卫的脸色——虽然也看不见，但是塞雷娅依旧在毫不顾忌那些人的心态下，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明明充满着挑衅意味，但在塞雷娅口中就像是个已经戳过章的通牒，那是既定的事实，而不是还未商量好的议题。
而此时的德克萨斯，已经带着白面鸮绕过了一个又一个守卫，绕不过地就直接敲晕，越来越靠近塞雷娅。
准确的说，是塞雷娅敲出的那个洞。
那就是她们离开这里的方法。
塞雷娅突然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她开始朝着里面移动，将所有守卫的视线从她进来的那个豁口处吸引走。
“这就是计划的最后。”
跟在德克萨斯身边的白面鸮平静地说道：“由塞雷娅出面，在已经停电的基地里打出一个出口，同时吸引走莱茵生命的视线。”
“吸引……视线？”
“这座基地里，赫默早就利用梅尔的无人机在各个角落安装下了强力的催眠气体，我刚刚完成了定时，在半小时之后，所有在这实验基地里的人都会被影响大脑，对最新的记忆区块造成损坏，一天，一晚以内的所有事情很难再记忆起来，最多只能捕捉到几丝模糊的片段，拼凑起来的只有混沌和模糊。”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会忘了白面鸮来到过这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赫默和伊芙利特是怎么逃跑的，他们只能通过那破墙口做出唯一的判断。”
了解钙质化这个源石技艺特殊之处的德克萨斯明白了过来：“这样就可以让莱茵生命以为是塞雷娅带走了赫默和伊芙利特……吗？”
“是的，这样，在这场事件当中，我们就可以完全脱身，没有任何负担了。”
“可是塞雷娅为什么会答应？”德克萨斯有些困惑，“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值得她付出这样的代价？”
“按照系统理解与分析，不可能，也并非如此。”白面鸮淡然地摇头，“塞雷娅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赫默和伊芙利特。”
“她不想让两人在逃离莱茵生命之后的生活再受到打扰，所以干脆将指向她们的麻烦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处理。”
当莱茵生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很有可能劫走了赫默和伊芙利特，并在炎魔计划之后辞职的【叛逆者】塞雷娅身上的时候，赫默和伊芙利特应该会有很长一段平静而闲适的时间，这对塞雷娅来说才是重要的，也是值得的。
哪怕代价是她的日子在此后几乎不得安生，哪怕最大的两个受益者根本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也无所谓。
因为塞雷娅就是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桀骜暴躁如伊芙利特，内敛优秀如赫默的人信赖与依靠。
“所以你才叫我不要对他们动手吗？”
德克萨斯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对白面鸮问道：
“是的，塞雷娅并不喜欢无端的杀戮，而这些人里又有很多是她的旧部，您能减少冲突与矛盾当然是最理想的状态。”
“不过，我也时刻准备着为您提供战胜塞雷娅的全部方法。”
德克萨斯：“……”
在塞雷娅刻意吸引着全部守卫的注意力的情况下，她和白面鸮很容易地借着黑暗从那个破开的墙口走了出去，虽然那帮家伙有夜视仪，但是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大有一个人对抗一整个实验基地的意思的塞雷娅身上。
对于赫默和伊芙利特来说，那种轻而易举地逃脱真的太过梦幻；而现在德克萨斯觉得……她和白面鸮的境遇似乎还要再梦幻些。
“您看起来还有其它问题。”走出了基地的白面鸮注视着德克萨斯的脸庞，“有什么是我能帮忙回答的吗，主人？”
“不……我只是在想和塞雷娅有关的事。”
德克萨斯摇摇头，神情有些复杂。
“赫默和伊芙利特……不知道最后是她收尾的吧？”
“是的，虽然她们都和我做了交易，但是每次交易都只是我和她们之间的其中一个，不存在系统同时运算两种可能的情况。”
“这样啊……”
德克萨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与白面鸮并肩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她的车可还停在那呢。
可是脑海中，有关塞雷娅的所作所为却还一直萦绕在德克萨斯的脑海，挥之不去。
用自己被苦难和折磨所淬炼的脊梁，撑起不可动摇的信念以及对自己来说最珍贵的人。
这就是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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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萨斯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凯尔希办公室的门死死锁紧，而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凯尔希，博士。
“你这个又，让我无法相信那是个惊喜。”
“但事实就是如此。”博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为我们贡献了两个卓越的研究员，以及一个十分重要的原体。”
“她们确实本来就是要投奔罗德岛的，但是如果当时在场的不是德克萨斯，她们恐怕也没那么顺利能够逃脱莱茵生命的掌控。”
“然后呢，你要说什么？”
凯尔希抿了口咖啡，看了博士一眼。
“当然是正事。”
博士面罩下的神情很严肃：“你觉得莱茵生命的那个计划如何，或者说……你是怎么看待她们的【妄想】的？”
凯尔希沉默了很久，最后一脸平静地说道：“那还太早了，不合理，不成熟，而且……危险。”
凯尔希讨厌那种实验和命题，倒不是她反对用活人做实验，而是她讨厌那些没有意义的，无用而虚妄的东西。
她知道莱茵生命在试图挑战神的领域，不只是她，还有更多的国家政要，甚至是顶级富商都知道那个计划的最终成功究竟代表了什么。
“总之，那不是人类应该触碰的东西——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而且你也说了，那是妄想。”
但博士却摇了摇头：“你有检查过德克萨斯的血液吗？”
“当然。”凯尔希面无表情地回答。
“体内的源石结晶浓度很低，虽然常年运输货物总会沾染上一些源石气息，但是最关键的事……她能以体内那少量的结晶，可以以极低的浓度和含量，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实际上就是如此，我没法想明白是为什么，现有的知识不能给我答案。”
博士看向窗外，轻声呢喃着：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失忆该有多好，我一定懂得比现在要多得多，自然能为罗德岛做出更多贡献，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