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刹那
只要能制造比一切敌人更强、更恐怖的生灵,自然会取得胜利。
话音未落,捷报传来。科斯莫利基德已被冻成大冰块在北美原野上。雪超兽·斯诺基兰与冰块都在等待回收。
众人惊奇,又带恐惧。远程旁听会议的各国高层则面色各异。侯赛因在小声自言自语,而高松翔但觉有所不妥。
“不用紧张,这正是我从未来回到现在的目的。其实……在我们未来的记载中,也是一个人回到过去教会人类制造怪兽的技术,他也这样说过话,”
——作为一个时空逻辑的闭圈。
人们立刻恍然大悟这一点。
而田代便笑吟吟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可制造怪兽……这又该何为?”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们所制造的怪兽准确叫法是……超兽,比怪兽更强的属于我们的武器。”他摆手,目光认真专注,“其次,一切寻常的技术无都法进入这等领域。唯一的方法是……”
他一笑,转过来对几位技术人员申请调用TPC所拍摄的诸多异常照片。
那几人手忙脚乱地上报上级,即刻收到通过的反馈。于是很快,屏幕上放出无数照片或影像,既有海底行走的加美拉,也有曾登陆东京的哥斯拉,有幻影中的米尼格拉族群,以及更多、更多埋葬在历史中的只鳞片爪。
“唯一的方法是使用怪兽作为素材。”
他的轻声细语,仿佛暗夜不知来处的低吟,在人的耳边骚动。
人们看向他。
领头的交涉官苦笑:
“可我们并没有怪兽作为素材。”
田代带笑摇头,说起其他:
“优秀的素材有很多,譬如加美拉、摩多拉、皮古蒙、利特里亚斯、壬龙、西萨王……而人类现在手中就有一只。”
接着这看上去一平常男人的人转首,注目屏幕中因自冷却而陷入长眠的破坏之神,瞳孔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哥斯拉,带我去见见它吧,或许……它将是人类最初的伙伴,呵呵。”
代号:E10
暂名:自称来自未来的人。
寻常的真相需要人类主动的寻觅,可最深的真相却会主动走近生命的脚边。
始知螺旋……自会深入。
第三十章交错
——人类这一物种已老,可人始终还是幼稚。
在人类世界权力最为集中的地方,侯赛因听到自己耳边响起来自虚无深处的呢喃。
他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平平常常与一侧的大臣对话。
——比起思考残酷,总是更愿意思考自己所期望相信的,好让自己幻想中的未来更为轻松。这份天真亦让我深爱人类。
“总统先生,自称来自未来的田代与杰顿星人,在TPC亚洲与欧洲支部的带领下,已经接近帕米尔高原。”
登陆东京的哥斯拉个体最终被存放的地点,亦是TPC的总部之一。
虽名为总,但TPC仍然具有复数权力凌驾于各大小地区分部之上的总部。
“这样、这样。”
侯赛因垂首沉思。
地球的上侧,北方、再北方,辽阔的原野上,几只小小的湛蓝色的蝴蝶在陡峭的山崖边上飞舞。可细细看来,立于原野之上的不是土质的高山,是巨大的冰块……不,表面也并非冰块,而是一层凝结的氮。
这是被斯诺基兰冷冻的怪兽,立时巨若垂天之云,在日光下反射出炫丽的虹彩。
仿佛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延伸。
“与斯诺基兰的神秘相似,毫无疑问,液体怪兽·科斯莫利基德周身的热交换定律亦被破坏了。”提耶利亚小心翼翼地利用远程装置进行观察,“以至于始终维持在零下两百多摄氏度的情况下。”
只有最边缘向阳的地带不断有细碎的脆弱的凝结物在绚烂的日光里挥发,与大气融为一体。
宛如遂古之初,造访地球的诸多彗星。
这时的ELSQan在冰封体最高的地方,静谧地凝视突如其来的胜利。
刹那站在驾驶舱内,放开双手,居高临下。
少年人敏锐的直觉让他预感到有一种……或者是许多超出他掌控力的神秘正要降临这片大地。
故乡的人类在二十四世纪才遇到第一个外星生命的造访,而这个世界、实在太过活跃,又处处遮掩,仿佛一个巨大的谜语,让期待挑战与冒险的人着迷。
“与天斗,其乐无穷。”
他转身。
镜面的一角反射出其年轻的面貌。
这时的报应号仍在云端。
莉子坐在自己的卧室内,躺在床上,头发凌乱地铺开,目光在天花板上游离,失神。直到提醒声至,她才打起声来,与TPC以外的另一个系统对话:
“凛田,你相信「田代」的话吗?”
通讯的另一端是暂代日本最高权力意志的青年人高松翔。
“首相大人,田代的说法与你的记忆并不一致吧?九重做过很多处理,但他始终没能对上年代,对上那个田代口中能够逆转时间与制造怪兽的所谓的人类昌盛的年代。”
“是啊,莉子,这不对。”
通讯的一头,高松翔颔首。他身边他的亲信也思索。
高松翔,在大和小学爆炸案中因为神秘力量抵达未来的幸存者,之后又因为与伊斯星人的精神交换重回过去。因此,他被杰顿星人专门拜访,出于得到螺旋周期律谜题的隐秘线索的期望。
抛开过程不提,在高松翔所抵达的未来中,地球乃是彻底的废土。
万物荒芜、众生凋零的恐怖人间仍是今日的高松翔不时惊醒夜间的噩梦。
至今,他仍然梦见那无尽的阴云外,种种古怪巨大的黑影,以及在大人与孩子们共同的绝望间死伤的孩子们。
“在时间的羁旅上,充斥各种各样因果循环的悖论。那么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田代。”
莉子的眼珠子转动,深深疲惫。
然后惊诧似的起身——
因为她发现她开始感到厌倦……对那TPC的主旨——保卫地球与人类文明。
在孤身一人相处时,她偶尔会升起放弃甚至自杀的想法。
“就我内心的情感而言,我也并不怕这么说——我更希望田代所说的都是真的。”她低声在通讯中。
只因这样,她便可以从这可恨的怪兽时代其无尽的义务与责任中得到长久的又轻松的解脱。
“何况假如同时相信高松翔首相你所见到的未来,又相信未来只有一种,那就是你所见到的……可那岂不是说、那岂不是说,未来是不可改变的吗?我们所要经历的必然是那样废土的日本与濒临毁灭的世界。换而言之,我们现在所做的不也是、不也是毫无意义的吗?”
倘若说责任与义务仍能驱动她继续周旋于日本政府与TPC间、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那么作为的无意义则突然……突然将种种理想、意志与愿望挑破了。
她直直地站在房间的中央,等待通讯另一头回复。
高松翔没说话。
这青年人的心中转过千百般的念头。
或许在废土的未来,其实隔了一层海洋,人类仍然昌盛;又或许,他们所穿越到的未来其实是戏剧中的荧幕,并不真实。可这样想着,他的脑海中却浮出一只独眼——
那是杰顿星人艾德冰冷的、带着蔑视与嘲笑的注视。
他突然生出一种上位者的恼怒来,想要训斥这自作深思的女人。
但嘴唇翕动,其良善的本性让他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请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沉默过后,他听见电话的另一头,莉子如此说。
由于其天赋才思(主要是完全记忆能力)的稀少性,莉子被遣为田代的外交官。这并不代表TPc放弃在刹那这一边的努力,只是要另派他人。至于特别行动人员夕霞与高等机器人星野梦美等则未被征走,若得到E00的许可,则可继续留在报应号中。
“也亦奇妙。”
她闭上眼睛,扑倒在床上。
每当回想这段时光中一系列仿佛童话与传说般的经历,都不能抑制的心动。
“真是奇妙的——”
令人心热。
黑暗的世界里,游离的灯光。
这段发生在报应号角落的对话,被提耶利亚监听了。
“在特别的时候,需要一个特别的获得信息的手段,尤其是当你想要破解这宇宙的谜题时。”
紫罗兰色的人儿在自己的位置上,以脑量子波进行多端操控,在ELS全融合覆盖的现在,对报应号上下一览无余。少年人则站在他的身后,手在他的肩上,好奇看。
高松翔与莉子等人并非没有猜到报应号乃是信息泄露的险地,只是估量后果后认为他们的计划交流更为情急。
“这段话的意思里是说,那个首相见过未来?是某种预言或者……辽药般的体会?”
刹那再度打开这一音频,细细体会其中细密的真实,撇嘴烦恼,又突发另想。
“假设我们直接向高松翔提问,他会告诉我们吗?”
提耶利亚转过头来,望见少年人深深的双瞳。
秘密总是与隐蔽与不为人知相连。可到了这样一个秘密、面对这样一个强力的局外人,是否还具有保守的必要?
“或者,可以。”
提耶利亚先给予回复,又问:
“但是刹那,你对自称从未来回来的田代怎么看?”
“我可能已经见过了他。”
他这样答。
提耶利亚瞥眼。
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驾着报应号西飞。
中途绕了个路,莉子与她的几位助手便下了报应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