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他身形一滞,仰面喷出一口血,身形猛的再次加速,疾驰而去,迅如奔马。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愧是任我行,不使用奇招,这般杀他,也并非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他转身一抱拳,冲几人微笑点头:“有扰。”
身形冉冉而去,掉在任我行之后。
“宋老,咱们追上去看看罢?!”一个中年人忙撺掇那老者,满脸急切。
如此绝世高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首,武林中人,难得一见,而绝顶高手的动手过招,若能亲眼见到,更是莫大的奇遇,对自己武功的提长中,益处无穷。
“那个人可是凶人,你们不怕送了小命?!”宋老摇头,满脸不以为然。
他老成持重,感觉到了任我行的危险,去看他们动手,动辄有性命之危,在他们跟前,自己几人便如小孩一般,性命由不得自己作主,委实可怕。
“宋老,看看热闹有啥打紧?!”神色冰冷的中年人哼道。
宋老摆摆手,呵呵笑道:“我是不去的,要去,你们去吧,我已经老了,没那份闲心。”
“既然宋老不去,咱们走罢。”中年人摇摇头,转身便走。
另外几个中年人跟了上去,另一个老者则留下来,他们已经老了,曾经的热血,曾经的雄心壮志荡然无存,不想冒险。
他们的轻功差得远,但任我行受伤,不停的吐血,他们其中一个身负异禀,能够闻得丝微血腥之气。
靠着这个,他们一路疾驰,终于在城郊一片松树林前,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二人。
他们远远的停下,细心打量,常年在刀口上舔血,对危险有着一份直觉,感觉到了任我行的危险。
但他们亦明白一个道理,富贵险中求,机会往往与风险并存,不搏上一把,一辈子后悔莫及。
任我行嘴角带血,衣襟染成血色,他受了萧月生一掌,即使有吸星大法卸力,也受创极深,奔跑之际,血气沸腾,血更止不住,不停的吐出。
他满不在乎,紧盯萧月生,目光如隼,咯咯一笑:“好,好!”
仰天长叹,哈哈大笑:“想不想,想不到我任我行纵横一世,终究要死于荒郊野外!”
萧月生摇头一笑:“千古英杰,皆难免死后一坯土,任教主为何还看不破?”
“看不破,老子就是看不破!”任我行哈哈大笑,转过身来,斜睨着萧月生:“老子能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
“请上路罢!”萧月生脸色一沉,身形飘至他身前,轻飘飘一掌印向他胸口。
任我行双掌一圈,宛如太极掌,一揉一搓,复又一推。
庞然大力蓦然出现,阻住萧月生右掌,这股力量浩荡无穷,仿佛长江大河。
他身为一教之主,日月神教与明教一脉相承,底蕴极深,教中典藉浩杂,他所修习的奇功绝艺极多,只是平常无人逼他显现。
“啵”一声轻响,萧月生右掌击破阻碍。
任我行借这一顿之机,退出六尺,双掌再次划弧,一个正向,一个逆向,形成一个太极图案。
萧月生并不着急,飘然上前,一掌轻柔拍出,仍旧是破玉掌。
破玉掌至刚至坚,可破一切阻碍,无坚不摧,即使任我行的奇功绝艺,仍能挡抵。
“住手!”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远处飞来一道白色人影,在月光下御风而来。
她身在空中,衣襟飘动,脚下宛如御风而行,轻功极是玄妙,身材窈窕曼妙,惹人遐思。
萧月生充耳不闻,轻飘飘的一掌拍出,快愈闪电,直印任我行胸口,阻无可阻。
任我行身子一折,亦是奇快,双手挡在胸前。
“砰”他身子蓦的飞起,如被巨木擂中,直直倒飞。
萧月生脚下一旋,复又前冲,逼近任我行,想要再补上一掌,取其性命。
“住手,萧一寒!”柔和的声音变成尖叫,一道白影飞近,掠到任我行身边,伸手扶住他,慢慢落地。
萧月生身形一缓,在空中直直落下,苦笑一声,无奈摇摇头。
任我行猛的一弯身,喷出一口血,直起身来,略显佝偻,他脸色苍白,像一张白纸,血气消退,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下来,仿佛突然苍老了十来年。
“盈盈……”任我行转头,笑了笑。
任盈盈一袭貂裘,面罩黑纱,黑纱上方一双妙目盈盈,风姿绰约。
她妙目中溢满难过,怔怔看着父亲,伸出雪白的小手,帮他抹去嘴边的血渍。
“盈盈,你怎么来了?”任我行抽出胳膊,不让她搀扶,若无其事的笑笑。
“爹……”任盈盈低低唤着,看到父亲苍白的脸庞,浑身狼狈的模样,心中发酸,父亲英雄一世,如今却落至如此境地。
那几人伏在林中,聚于一颗树上,低声嘀咕。
“刚才可曾听清,那女子说了什么?”
“好像是……萧一寒,……我没听错吧?”
“嗯,我听着也是萧一寒,……萧一寒,萧一寒……,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萧一寒,惊鸿一剑萧一寒?!”一个人发出惊呼,急忙道。
“不错,正是惊鸿一剑萧一寒!”有人拍着大腿,恍然大悟。
“果真是他?!”有人难以置信的问。
另一人点点头:“难怪,难怪,这般精妙的武功,定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依他的名声,倒也符合!”
“惊鸿一剑,他的名号在剑上,他为何不使剑法?!”有人迟疑着问,打量远处的萧月生。
“可能是那人不值得他拔剑罢,……我听说,萧一寒轻易不拔剑,拔剑必杀人的!”
“嗯哪,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他是连剑也没带的!”
“那人的武功也强得离谱,又是谁啊?!”
众人摇头,纷纷低下头冥思苦想。
这般一个绝顶高手,身在眼前,却不识得是哪一个,宛如一个超级明星站在自己身边,却想不出她是谁一般的让人心急。
“听萧一寒说,他叫什么教主,是哪一派的教主呢?!”一个人想起了萧月生的话,忙道。
众人纷纷摇头:“若是教主,他如此武功,也定是大教的教主,会是哪一个?”
正在低声议论,冥思苦想之际,远处又飞来几个人。
那几个见到了这边,身形陡然加速。
长啸声蓦然响起,令树上的几个人悚然一惊,急忙伏下身,不敢妄自抬头,只是趴在树叶间偷瞥。
“教主!”那几人如掷丸星矢般跃过来,落至任我行身边,见他无恙,心下大松口气。
“咦,是圣姑?!拜见圣姑!”他们收回眼神时,注意到了任盈盈,纷纷跪下拜见。
任盈盈一袭貂裘,风姿如仙,摆摆雪白的小手,淡淡说道:“免了罢。”
众人又纷纷站起,对于圣姑的脾气,教内之人都了解,知道她性子冷淡,不喜虚言,说一是二,不容违逆。
他们望向萧月生,目光炯炯,虽知他武功高强,却并畏惧,也与萧月生一直不下辣手有关。
任盈盈迈步,步履轻盈,慢慢走到萧月生跟前,明眸紧盯着他:“萧一寒,你真的要杀我爹?!”
她心中恼怒异常,说话冰冷,毫不客气。
刚才喊了住手,他却故意装作没听到,仍旧动手,若不是自己拼命赶至,他定会当着自己的面,杀了父亲。
“任姑娘,你何苦过来……”萧月生叹息一声,怔怔望着她。
任盈盈身子轻颤,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任我行轻拍拍任盈盈肩膀:“盈盈,你让开罢……”
“爹,你快走,莫与他斗。”任盈盈抬起头,看了看任我行,拉住他转身便要走。
任我行一动不动,他心中傲气凛然,若是依靠女人活命,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冷下脸:“盈盈,你走!”
“爹——!”任盈盈紧皱眉头,远黛般的眉毛蹙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走——!”任我行冷冷道。
任盈盈心中委屈,紧抿着嘴,一动不动,倔强的看着父亲。
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一走,萧一寒真的会下杀手,想到那样的情形,她不寒而栗。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掠过任盈盈,望向任我行:“任教主,这样罢,咱们再对一掌,各凭天命,如何?!”
“……好,就对一掌!”任我行想了想,慢慢点头,神色凝重,心下却是庆幸,他最不怕的便是对掌,比拼内力。
吸星大法即使吸不动他的内力,但丹田空荡,不怕内力的侵蚀,占了先机。
况且,他如今的内力极是精纯醇厚,比拼内力,即使略有不如,对上一掌,却也有把握挨得住。
任盈盈张张嘴,看了看父亲与萧月生,却没有说出话来。
萧月生脚下如乘风,飘飘退后一步,任我行不甘示弱,身子平平一移,滑行至他跟前。
“请——!”萧月生一伸手。
任我行双腿微分,不丁不八,两掌在胸前慢慢划弧,缓慢如推两座巨大的磨盘。
双掌划弧,一顺一逆,在胸前会合,沉声一喝:“着!”
喝声中,他双掌猛的一推,旁边的诸人衣衫猛的陡动,如一阵大风刮过,猎猎作响。
萧月生神色如常,轻飘飘一掌拍出,似乎使的仍是破玉掌。
“砰!”众人脚下一颤,纷纷跨出一步,重新站稳,耳边嗡嗡作响,仿佛站寺中巨大的铜钟敲响时,各人便站在跟前,身体都跟着震动颤抖。
萧月生身形一晃,踏前一步,随即止住,脸色紫气一闪而过,恢复如常。
任我行踉跄退后,一步一个脚印,脚印越来越浅,直到退出五步方止住身形。
他面色酡红,摇摇晃晃,如饮醉酒,任盈盈急忙去扶,却觉父亲身子颤得厉害。
“爹……,你要不要紧?!”任盈盈忙问,探手摸上他的脉相。
任我行挣扎着,要挣脱她的搀扶,哼道:“让……让开,我不用人扶!”
“爹——!”任盈盈急声喝道,黛眉皱起,似是发火。
任我行见她如此,不再挣扎,抬头看着萧月生,嘿嘿冷笑:“姓萧的,滋味如何?!”
他这一掌,乃是日月神教秘不外传的绝学,化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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